很久之前,钟时雾的母亲所在的医院发生了医闹,身为医生的母亲留下血书自杀自证清白。
鹿家是艺术之家,总要无偿做些善事,一方面为了行善积德,另一方面也为了维持淡薄名誉的好名声。
鹿随帮助钟时雾打官司,将她身上的污名洗白,而后钟时雾便开了家私人医院,做着心理医生的工作。
钟时雾第一次见到鹿吟,看她颠沛流离的状况,愧疚难安,“抱歉,我来得太晚了。”
除此之外,钟时雾再也没有多说一句。
她拦下三番两次想要自杀的鹿吟,发现她内心的压力早已经将她逼得毫无人样。
那个时候的鹿吟彻底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母亲死了,心爱的妹妹被她推远。
把自己的珍爱刻在画上,然后陪着自己一起去死,对她来说应该也算是一种美好的解脱。
钟时雾夺走她的画,强迫她苟活,一点一点让她把希望寄托在画上。
画画被鹿吟重新捡回来,妹妹也以另一种方式陪伴在她身边。
好像一瞬间,她心里珍重的所有东西都回来了一样。
但她们始终都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勉强存活的假象。
副驾驶的林浅浅打了个喷嚏,鹿吟下意识打开了暖气。
“姐,现在是秋天。”林浅浅提醒她一句。
“把衣服穿好吧,现在的天气很容易感冒。”鹿吟收回了手,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心不在焉。
下了车之后,林浅浅又去拉鹿吟的手,发现她的手依旧冰凉,她便双手握住她的,给她取暖。
鹿吟任由她拉着,盯着电梯的显示灯。
“你想什么呢?为什么不说话?”林浅浅捧起她的手哈气,“手也好凉,暖都暖不热。”
鹿吟没应,反握她的手,跟她一起进了电梯。
这个点,电梯里已经没人了,林浅浅也没藏着掖着,整个人都抱着她。
鹿吟不说话这种状况,她从来都不会当成那是在生气,她只会把这种行为当成一种默认,默认她什么都可以做。
哪怕鹿吟下一秒真的会对她发脾气。
回到家门口,林浅浅看着鹿吟开门,又看着她在玄关处换鞋,再熟练地倒了杯温水……
这次是冰水,因为里面加了冰块。
“你就不能跟我坦诚相待吗?”林浅浅想要跟她对话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现在的她总是会去揣测鹿吟的内心很多次,“你在想明天的早课,还是什么?”
林浅浅走到她身边,就着她的杯沿喝了口水,嘴里含了个冰块,冰得她皱了下脸。
“现在的天气喝冰水很容易感冒。”林浅浅有模有样学着她说话,“你要把衣服穿好。”
她伸出手去系鹿吟的衬衫扣子。
鹿吟的衬衫扣子最上方两颗永远不系,锁骨永远暴露在外,看得林浅浅心痒痒。
她把女人的锁骨藏在衬衫之下,准备去系最上方的一颗扣子。
鹿吟倏地握住她的手,“去睡觉,明天送你去上班。”
“我不。”林浅浅顺势靠近她,“除非你告诉我心里在想什么?”
这女人心里面一定在嘀咕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今天没有哪里惹到她的,不可能一路上这么沉默。
鹿吟盯着她的唇,走神了一秒钟。
她不想听林浅浅这种故作矜持的质问,这种距离下的问题总让人难以避免地想象到欲盖弥彰的亲吻。
“过些日子,我再告诉你,好吗?”鹿吟试图松开手。
她现在还没有把握,她现在不想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现在的生命不由她一个人抉择了,全由面前的林浅浅一人掌握。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林浅浅一点儿也不满意,“你干嘛总是这样故作玄虚?”
杯子中的水被晃得颤出来些许,鹿吟稍稍前倾,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林浅浅用力攥住她的手,又去扯她。
杯子在桌面上倾倒,水哗啦啦落了整个桌面。
“鹿吟!”林浅浅大声地喊她。
她已经有点生气了。
鹿吟忍耐她的骄纵,单手抽了纸张去擦桌子。
“你能不能别总是保持沉默?”林浅浅松开她的手,“哪怕你敷衍我一句,也比什么都不说强啊……”
“去哪儿?”鹿吟看着她转身的背影。
“睡觉啊……”林浅浅回头看她,呆站在原地。
鹿吟点点头。
林浅浅咬了下嘴唇,努力忘掉自己因沉默而产生的委屈。
她挤出开朗的笑容来,抱胸高傲开口,“我就知道,有的人故意喊住我,就是想给我一个晚安吻。”
“林浅。”鹿吟双唇微张,“过来。”
林浅浅依旧学她,一个字也不说,侧过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发现鹿吟没有主动过来之后,林浅浅便说,“算了,反正在国外有的是人想给我晚安吻。”
随后,她听见女人的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