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虞舟的，是应星惊喜的表情。
虞舟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多么让人误解。他立刻解释，“是我把你带回仙舟的，我得对你负责才对。”
“仙舟买房程序确实比较繁琐，对短生种也没什么政策……你要是愿意住我家的话，会方便一点。”
奇怪，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
明明就是问一句话的事情，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
虞舟知道自己在害怕应星误会，但他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有责任心了？
只有会带来钱的工作，才会让他上心，只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才会让他害怕误会。
应星……为什么会让他想要多解释几句呢？
而且他解释的时候，还有些失落，像是在期盼着应星误会一样。
“我愿意。”应星的话打断虞舟的思绪。
虞舟怔愣地看着应星。
刚刚听到这三个字，他差点以为他们不是在厨房，而是在某个婚礼场地，互相念誓词，即将成为步入婚姻的夫妻。
他无法克制地想象这个场景，随后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如此期盼着，要和应星成为一对恋人。
但虞舟的道德在提醒他，这是不对的。他至少要等到、等到应星完全明白的时候，才能表达自己的爱意。
应星呆呆地看着虞舟脸上的绯红。他刚刚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虞舟对他，是有感觉的。
这是个绝佳的好消息。
但是，对方似乎还在顾及着什么，不愿意表达。
为什么呢？
相爱的人不该在一起吗？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没有什么狗血的家国仇恨，最多是寿命……
寿命……寿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这意味着他们之间的时间完全不对等，意味着应星会在虞舟面前一天天衰老，变成丑陋的样子。
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场景。
如果可以，应星想在自己老去的那一刻，离开虞舟身边。
但这对虞舟不公平。
仙舟人的魔阴身，应星了解过。如果他这样一走了之，受伤最大的就是虞舟。
应星不愿意把自己想的太重，但他依然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造成虞舟的魔阴身。
他罕见地也退后一步，开始解释自己的话，“我的意思是，我愿意一直和哥哥住在一起。”
“哥哥不嫌弃我就好。”
他仿佛重新回到小辈的位置上，只当个听话懂事又贴心的孩子。
虞舟的心没由来的抽痛。他知道这对应星来说，是最正常、最好的选择，但他还是会有种……难以言说的伤心感。
这可得好好适应一下了。虞舟苦笑。
他努力收敛神色，温和地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们应星是最棒的…孩子，我喜欢都来不及。”
孩子……就在这个范围就好。
不要再越界，不要再有别得想法，就这样子过完。
虞舟痛苦地发现，即便应星明晰了心意，坚定地要和他在一起，自己还是会有所犹豫。
换句话说，他大概爱的没有那么深。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这与应星交付给他的情感完全不对等。
虞舟很痛苦。他觉得自己在不断亏欠，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弥补这一部分。
应星是个物欲极低的人，只对各种材料感兴趣。但以他现在的能力，任何材料都是手到擒来，没人敢卡他的申请。
虞舟根本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来弥补空缺。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法弥补。
——
自从厨房那一次后，虞舟和应星恢复了以前的关系，两人之间平平淡淡，好似之前的那些不存在一样。
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到了镜流和白珩来「朱明」的那一天。
白珩，来自「曜青」仙舟的狐人飞行士，能一口气闯十八个红灯，家里的罚单能贴满一整面墙。但本人依旧不改，虞舟很抗拒坐她的车。
镜流，来自已失落的「苍城」仙舟，现在是「罗浮」剑首。不爱说话，但对朋友很好（似乎仅限白珩？）。
三人结实的过程暂且不提，总之，镜流这一次来「朱明」，是为了给自己的剑修复一下，白珩单纯是陪人来。
虞舟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招待一下两人。
他和应星在流云渡看着来往的船只，突然被一个工作人员叫住。
“小哥，你要等的人到了？我看你最近都没来。”这人的言语熟稔，似乎和应星很熟。
虞舟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说得是个什么意思。
应星倒是有些慌乱，想要开口阻拦，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人的名字。
他还没张口说些什么，这小哥一个秃噜皮全说了。
“我搁这工作快二十年了，你十年前就天天在这等人，怎么前几天开始不来了？”小哥一脸奸笑，看了眼虞舟，“等到人了是不是？”
应星在这里等了他十年？
虞舟错愕地看着身边的男人。在他完全不知道的地方，应星竟然…竟然付出到这个地步，他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十年，对虞舟来说只是一个航行计划，只是弹指一瞬间，但对应星来说，占据了他目前人生的一半多。
虞舟无法想象，自己怎么能坚持一件事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