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帝都实验室招收基因试药志愿者的广告,其中就有母亲罹患的癌症项目。
医生建议他们:“虽然有帝都实验室做背书,但这种新药实验以前没有人做过,参与无异于当第一批小白鼠,也许会让病人受到更大的伤害。”
可那时,一心只想挽救母亲的父亲与少女还是坚持参加了计划。
治疗期间不许问,不许探病,不许陪护,一切都只能交由科学院,直到生或死的结局。
所以还要签生死状。
她很清楚记得那天,奄奄一息的母亲被担架抬上了帝都科学院的专属商务车,本来车子已经启动即将开走,却忽然停下。
前方的副驾驶座位上走下来一个穿白大褂,有一双与众不同冷绿色凤眸,青年学者模样的男人,他乱糟糟鸟窝般的头发亦与别人不同,仿佛用脑过度一般,灰白交织。
男人走到她跟父亲的面前:“你们是患者的家人?”
她点头,父亲亦连声说是。
男人:“患者的病很重,但我对新药有信心,她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战胜病魔。”他这句话是写在志愿者招募广告里的,在绝大多数医生的眼中,这句话都是不可思议夸大其词,但却是少女跟父亲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试药结果出来前,提前悲伤很不明智,实属愚蠢。”那人平静又冷淡的说完那句话便转身重新走回车边。
明明是一句极其冒犯又不客气的话,惶惶不安的少女却从话里攫取到某种奇异又让人安心的坚定力量。
阳光照在男人纯白的大褂跟灰白的鸟窝头发上,那瞬间,他浑身都似在发光,连背影都蓦然高大......
那之后,母亲真的在数月的试药后重新活过来,所有的癌症指标消失。她又拥有了完整而幸福的家。
少女的大学志愿,也从想要进入艺术院校,变成了研究生物科学与医药。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她终于高分考进了梦寐以求的帝都第一大学生物系,又在日夜不停的努力钻研后,勉强踩线考入了帝都第一科学院的实习生。
周围那些人嘴里的怪胎,分明就是她家庭重获新生的恩人。
不过是严苛了一些,不过是工作狂了一些,他们凭什么那样评价一位真正优秀的大科学家?
回忆至此,长久沉默的会议室突然响起一声清亮的女音:“我,我去!”
激动的心情如同压抑不住的种子,在听到招募生活助理的瞬间破土而出。
顾凌霍然起身,举起手报名。
“你的实习生编号?”上首的男实验员脸上露出欣喜表情。
顾凌刚准备报出自己的名字,嘴里却不由自主说出一个编号:“32020523号。”
“好,跟我来!”一路上,那位男实验员喋喋不休,全都是有关照顾老师的注意事项。
因为紧张,她听进去了一半,又忘了一大半。但从之前会议室其他人的表情跟私语,她已经知道这个新任务,没那么容易。
三年,坚持三年就能转正,还能住在科学院宿舍楼里,一边拿特殊的助理津贴一边考博士生。
怎么看都是她赚了。
眼前白光飞逝,回忆如同快速闪过的书页在她眼前流淌。
大事小事,在这一刻仿佛都纠缠在一路,完全分不清哪片记忆更重要。
画面突然一定,顾凌再次端着餐盘来到打饭的地方,这是她第一次帮“那个人”打饭。
她完全不知道他的口味,喜欢些什么。
“快点,后面还有人排队。”因为迟疑的太久,前方的厨师又开始催促。
“我要这个,还有这个。”她按自己的口味打了两份饭,一份送到三楼那间特殊的,仅有黑白两色的项目办公室。
悄声无息躲在隔壁的书房,透过窗户果然看到“那个人”进来吃饭。
好像挺合他口味,饭菜都吃完了。
第二天,她又换了新的菜色,并提前来到男人的宿舍,为他准备换洗衣物,整个过程就如同那个古典故事田螺少女,在“那个人”看不见的时间,看不见的角落,为他处理好日常的一切。
她甚至比田螺少女还能隐藏行踪,很少正面出现在他面前。
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很多关于“那个人”有趣的小事。
他一点都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
他不太会注意穿着,就算突然给他多缝一颗袖扣,或者换最花花绿绿的衬衣,那人也能面不改色套在身上。
他不注重生活中的一切,甚至日常丢三落四大大咧咧,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跟精力,都已经完全放在实验室。
作为生活助理,最贴近他周围的人之一,她有权限进入他的办公室,为他整理一切,也全程目睹并暗暗跟踪了他的实验进展。
实验真的进入了一个巨大瓶颈
很长一段时间,媒体跟科学院里,铺天盖地都充斥着谴责
她暗暗为他着急
一个纯粹的眼里只有研究的学者,如果有天真的承受不住世俗的口诛笔伐,会不会突然崩溃?
可那个人,坚定的就像是一块没有感情的顽石,依旧平静而规律的每天出现在实验室。
空气里流动的紧张,到了他的身上,仿佛都像是碰到克星,会绕着走。
“我相信,我们的实验方向是正确的,这次一定会成功。”某天,帝国的皇帝深夜前来实验室问询结果,那时整个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