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吃饭，明骊说要吃什么顾清霜就毫不犹豫同意，完全不考虑自己喜不喜欢。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
时间短还好, 明骊并未感觉有什么。
但时间一长, 她便开始抵触顾清霜的这种小心翼翼。
因为这种状态不像恋爱, 像是顾清霜在赎罪。
而这也不是明骊想要的。
车子一路疾驰开回家里，沿路风景不断倒退, 浓缩成看不见的黑点。
光影虚虚实实，明骊余光扫过几次副驾，都看见顾清霜那绷得极紧的背脊，薄唇紧抿，眉头微蹙, 格外不安。
就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即便如此, 明骊也没再说什么安抚她。
只沉默着回到她家。
从下了车, 顾清霜便步步紧跟着她, 一进门，明骊就把那两张票拿出来放在桌上, 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起初顾清霜还有勇气去哄明骊，试图拿回这件事的主动权。
但这一路, 明骊的种种表现都表明她很生气。
在这种情况下，她再说什么似乎都于事无补。
尤其她说什么呢？
顾清霜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她从来不习惯在风暴中心硬抗，更喜欢等风暴过去后收拾残局。
可现在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等风暴过去收拾残局，那可能是真的残！
四目相对，僵持片刻后，顾清霜再次试着解释：我没准备去看的。
明骊淡淡地嗯了声。
你在生气？顾清霜又问。
明骊缓缓摇头：没有。
顾清霜：？
察觉到她疑惑的眼神，明骊怔了片刻，反问：我看起来像在生气？
顾清霜不知该回答什么，点头怕明骊不高兴，摇头又违背了本心，于是迟疑几秒，点点头又摇摇头。
明骊盯着她看，眉头微皱，倏尔笑了。
被顾清霜这样儿给逗笑的。
你笑什么？顾清霜问。
明骊忽地掐住她下巴，迅速逼近她的脸，呼吸的热气悉数吐露在她脸上，眨眼的频率很慢，睫毛似乎快刷到她脸上，只这一刹，顾清霜的呼吸频率都有些乱，下意识想要去阻挡，却又想到了什么，手停在半空。
明骊指腹用了几分力气，那块白嫩的肌肤一瞬就被掐红了，想来也很疼，可顾清霜动都没动，像个玩具娃娃似的任她揉捏。
不舒服吗？明骊问的时候指腹又用了几分力气，就差用指甲掐她了。
可顾清霜跟刚才的反应一样，迟疑几秒摇了头。
逆来顺受。
明骊逼得更近，红润的唇从顾清霜侧脸划过，也不知怎么想的，下一秒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
顾清霜吃痛，下意识要推开她，可手抬起来又停下，反倒抱住了她。
明骊没用狠劲，可也在她白皙的脸上留下了齿痕，那一小片肌肤顿时变红。
明骊问她：不疼吗？
顾清霜仍旧盯着她看，那张冷淡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低声道：还好。
明骊：
明骊发狠又咬了一口，等松开的时候看见顾清霜眼里愠起了雾，清冷寡淡的脸倒像是被什么给亵/渎了似的。
泫然若泣、楚楚可怜。
明骊脑子里蹦出这两个词。
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再问她的时候声音都温了些：疼不疼？
顾清霜的喉咙紧了紧，几乎没犹豫地回答：还好。
嘴是真硬。
明骊幽幽地盯着她看，下定决心再咬她一口，但还没张口就听顾清霜说：你能不能不要咬脸？明天还要上班
明骊脸色微变什么时候了她竟然在考虑这个？
顾清霜还以为是这句话又惹明骊不高兴了，于是皱着眉思考两秒，你要是还不解气，想咬的话就咬吧。我明天申请居家办公就好了。
明骊怔住，拳头都握紧了，下一秒又卸掉了全部力气。
算了，她自己的女朋友，自己教。
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明骊你自找的明骊你自找的明骊你自找的
三遍之后，明骊压下了躁动不安的脾气。
分明她是个挺有耐心的人，可不知为何，在顾清霜面前总是一次次破防。
如果说她的情绪是一把锁，那顾清霜精准拿了那把钥匙。
明骊轻呼出一口气，后撤跟她隔开距离，看着顾清霜脸上那两道齿痕，还挺显眼的。
一看就疼。
明骊又问：你真不疼？
顾清霜没回答，反倒问她：你消气了？
明骊平静道：我没生气。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生气，就是无力。
面对顾清霜这种卑微讨好的无力感。
明骊怕自己因为顾清霜的话再次破防，从一边捞了个抱枕抱在怀里，身体也随之放松下来，从始至终我都没生气，也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生气的事。
顾清霜微怔，想把这茬揭过，脸颊传来的灼热和疼痛都在提醒着她，刚才明骊确实在生气。
但你刚才一直不高兴。顾清霜说。
明骊语调上扬：哦？你看出来了呀？
顾清霜：
那你猜猜我为什么不高兴？明骊循循善诱地引导：跟这两张票无关，这是沈初给你的，并非你本意，所以我没有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顾清霜沉默了。
除了这件事她想不出来其他的。
两分钟后，她试探道：因为我今天没去接你？
明骊：不是。
顾清霜这次的沉默长达十分钟之久，而明骊也就那么安静地等着。
最终顾清霜吐出一口气：我想不出来。
明骊也松了口气，生怕顾清霜再说出什么惊人的答案。
而这么长时间，明骊也理出了一条思绪，跟顾清霜绕弯子并不是一种很有效率的沟通方式，最好的就是下指令，直接让她去做。
但平时明骊肯定不可能事无巨细地指引她，她又不是顾清霜领导。
所以还是得顾清霜悟。
片刻后，明骊才缓缓道：沈初给你这两张票，虽然是跟沈梨灯相关，但也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你完全可以跟我正常说明。当然，如果你在沈初给你的时候拒绝得再强硬一点就好了，这样就会省掉后续的麻烦。
我拒绝了。顾清霜小声说。
是沈初不听啊！
沈初这人从小到大都很强势
尤其在这种小事上，反正用她的话说不管撕了还是扔了都行。
是顾清霜不擅长，也不喜欢撒谎。
你拒绝的可以再强硬一点，就不要，她能拿你怎么办？明骊说。
顾清霜：比如呢？
比如她要给你，你就说再给我就绝交？
可以。
顾清霜答应得非常痛快，并且举一反三，下次等我再想拒绝别人的时候都可以用这个理由。
明骊：
这样会没朋友的，顾清霜。
但这个问题并不是明骊今晚要跟她讨论的重点，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我是有点不高兴，那你呢？
我顾清霜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如实说。明骊温声道：我们恋爱也有一阵了吧？复盘一下？你就当是公司项目的复盘会。
明骊用了顾清霜尽可能会理解的方式迂回来说。
没想到顾清霜皱着眉说：这跟公司项目还是不一样吧
明骊：？
这时候你又懂了？
我没有不高兴，我担心你不高兴。顾清霜坦诚道。
那我咬你，疼不疼？明骊又问。
顾清霜再次犹豫。
如实说。明骊说。
顾清霜点了头，很疼。
那你为什么不说？明骊抬手抚向刚刚咬过的位置咬得确实有点重。
你不高兴，想让你发泄一下。顾清霜说：发泄完了就好了，反正又咬不坏。
明骊：
事到如今，你还觉得你欠我么？明骊沉声问道：所以用这种处处退让、讨好的方式来补偿我？
顾清霜没否认，低声说：我不想让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