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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后来条野加入犯罪组织,无意中读取到关于祖父异能的情报,我们才真正知道当年的真相。
  祖父的异能名为审判之锁。
  通常用来锁住有形之物,比如罪犯和犯罪证据,但其实也可以锁住无形之物。
  只是前者容易,后者很难。
  无形之物要用无形之物锁,于是他选择自杀,用自己的灵魂锁住了我和条野的秘密。
  难怪我在三途河一遍一遍地奔跑,都没能找到他。
  祖父自杀后,哥哥成了替罪羊,被关在家里的地牢中。
  父亲要将他交给欧洲的异能组织审判,母亲不同意。
  这对形影不离向来恩爱的夫妻第一次发生了争吵。
  最后母亲打晕父亲,放走了哥哥。
  哥哥在离开前,偷偷来跟我告别。
  “乔伊,你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
  “连哥哥都不能告诉吗?”
  “……”
  “算啦,那哥哥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转身的时候,风衣的衣角扫过我的手背,我伸出手,却没能抓住。
  黑暗中,我的眼泪涌了出来。
  哥哥离开的第三年,父母在外出寻找他的时候,意外遇上了海难。
  家里没了大人,庞大的财产很快被冒出来的亲戚们盯上了。
  我坐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听他们吵架。
  条野是在这时候找上门的。
  “乔乔,我想再见一次我的母亲。”
  “好啊。”我跳下台阶,“但是看过她之后,我要杀了你。”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非常难过,也非常自责,“如果不是我非要让我妈妈回来,你现在也不会是一个人。”
  “对不起,乔乔……”
  经过两年时间,条野也成长了。
  我们都开始接受死亡,接受每一件事物的客观规律。
  在三途河,他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并打算以死赎罪。
  但我下不了手。
  我终于明白了祖父当年的心情,他其实也舍不得杀我。
  “乔乔,我没有办法再面对你……”
  “条野,那就让你不用再看到我。”
  我挖掉了他的眼睛,他失去光明,但也从深不见底的愧疚中解脱了出来。
  法律将我判给了我不认识的亲戚,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在一个下雨天,我换上一身新衣裳,离开了家。
  我打算等雨停了,就去到那边的世界。
  然而我的计划并不顺利。
  由于我穿得太过华丽,很快遇到了人.贩子,被卖进了一个专业从事勒索的组织里。
  他们开出了天价赎金。
  我报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但心知肚明不会有人来交钱。
  亲戚是为了钱收养我,又怎么可能舍得拿钱来救我?
  ……果然。
  “那孩子送给你们了,随你们处置。”
  电话里养父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窃喜。
  他迅速挂断电话,不给绑匪反悔的机会,毕竟只要我死了,他就成功甩掉了一个拖油瓶。
  “妈的,这是个赔钱货!老大,怎么办?卖还是杀?”
  “卖太小了,要养,带着不方便。”组织首领吐出一口烟圈,“杀了。”
  我心说,也挺好的。
  我原本准备跳楼,怕砸到无辜的路人,路面的清理也会给别人带来麻烦,想去跳河,又担心被我选择的河流从此没人敢来钓鱼……
  看来活着不容易,死更不容易。
  “不好意思了,小鬼。”
  组织的成员正准备送我上路,却不知道从哪里闯进来一群小孩。
  他们和我差不多年纪,大部分人的衣服都不合身,看上去很穷。
  小孩们的战斗力很强,一举歼灭了这个组织。
  准确的说,是为首的那个矮小男孩的战斗力强。
  他跺跺脚,坚固的山洞便塌了,我的裙子也跟着沾上了灰尘。
  组织成员狼狈地逃走了,剩下他们四处搜刮财物,连受潮的面包片都没放过,翻到最后,我也被当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他们叫我加入他们的组织,我一句话都不想评价,他们管这叫默认。
  无非是从一个垃圾组织折腾到了另一个垃圾组织。
  我不愿意加入到打家劫舍的队伍里,不,应该说我什么事都不愿意干。
  组织的成员使唤我洗衣服,我让衣服顺着河流漂走了;组织的成员指挥我做饭,我把他们的房子烧了。
  “让她离开,她只会添乱。”
  他们开始商讨裁员。
  我窃喜,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不行,她一个人活不下去的。”
  那个战斗力很强的矮小男孩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居然还是这个组织的首领。
  说实话,我以为他跟我一样是个喽啰,因为并没有成员尊重过他。
  这天的晚饭是受潮的面包和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饮料,我宁愿饿着也不想吃,独自坐在角落里沉默,矮个男孩见状对我说道:“已经烤过了,面包不潮了。”
  烤过了也不想吃,其他孩子劝他:“中也,不要管她了,我怀疑她是弱智。”
  矮个男孩皱眉:“弱智?那更不能不管了。”
  “中也你是佛祖吗?”
  夜里我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喝水,看着台阶,正想跳下去,身后传来了矮个男孩的声音。
  “你饿了吗?”
  我下意识地摇摇头,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看吧,还说不饿。”
  他拿出晚餐的面包,神神秘秘地说,“还有这个。”
  他像变魔术似的掏出了一瓶草莓果酱。
  这是一群物资匮乏的孤儿,目前还在组织的初创时期,新鲜的果酱是还没有出现过的奢侈品。
  他在面包上抹上一层果酱,递了过来。
  “我看别人都是这么吃的。”
  矮个男孩有一双美丽的蓝眼睛,在夜里也透出光彩。
  但我太饿了,没有接住面包,抹有果酱的那一面掉了下去。
  “抱歉。”
  他十分震惊:“你会说话?!”
  下一秒,轮到我震惊了。
  掉下去的面包没有落地,又浮到了我和他的眼前。
  他拿起来,重新递给我。
  “你的异能力和重力有关吗?”
  “你知道异能力?”
  “……还好。”
  男孩没有多问,催促道:“你快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活不下去就死呗。”
  “这是什么话?”他数落我,“再怎么样也不能寿命是个位数啊。”
  “没关系,我的家人都不在了。”我躺在地上说,“噢,还剩一个哥哥,他几年前就离家出走了,反正也不可能找到他……”
  过了很久,我听到男孩的声音坚定地响起。
  “你好好吃饭,我会帮你找到哥哥。”
  *
  我在名为【羊】的未成年组织里生活了一个月。
  一个月里,我毫无贡献,时常帮倒忙,几次险些被赶出组织,每次都被矮个男孩拦了下来。
  “她……会成长的。”他替我做出保证,“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巨大的进步。”
  “你在做梦吗,中也?”
  矮个男孩中也或许真的是佛祖转世。
  白天忙着服从其他人的命令打家劫舍,晚上还要帮我把分到的活也干了。
  他每晚都会从口袋里摸出点什么给我,有时是两颗糖,有时是一只玩偶,有时是一个发夹。
  哥哥和条野以前也常常这样。
  渐渐的,我开始有了期待,期待他每天晚上回来,期待看他从口袋里摸出礼物。
  直到有一天,他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出来。
  “糟了。”
  他的口袋破了一个洞,礼物从里面掉出去了。
  “那个,金平糖掉了。”他挠了挠头,“我明天再给你带。”
  “没关系,我又没有在期待什么。”
  我躺回了床上,心里有一点失望。
  没过多久,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只歪歪扭扭的纸鹤振翅,飞到了我的枕边。
  我捡起纸鹤,看着男孩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得心情大好:“折得真丑。”
  “你还挑。”他气呼呼地说,“还给我。”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要回去的道理?”我把纸鹤放到枕头下面,命令他,“把裤子脱下来。”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羞又气:“你在瞎说什么啊?”
  “你把裤子脱下来,我把那个洞补起来,明天不要再丢东西了。”
  “噢。”
  他犹豫了一下,照做了。
  由于其他孩子都讨厌我,组织里只有他愿意陪我睡在厨房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