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只有她回到房间睡觉的时候，全程跟随她的摄像机才会关闭。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活在一个大型的真人秀中，一举一动都是在演给别人看。
接收完剧情的玉笙深吸了一口气。
难怪她变态成这样，这样搞，谁能不变态？
还好现在没有摄像头，但这也不是因为替她考虑。
而是因为她这个人造出的“神”必须是完美的。
所以她没有化妆打扮好的模样是不可以被公众看见的。
总之，她只要出现在人前和镜头前就一定要是完美的状态。
这哪里是对人的要求？
对纸片人的要求这么高都不合理，毕竟纸片人也有画崩了的时候。
总之这要求，就真是离谱！
终于梳妆好了，玉笙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镜子里的自己。
女佣总管模样的女人就伸手准备打开摄像头。
玉笙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就这么一个举动差点给众人惊出心脏病来，好一阵鸡飞狗跳。
玉笙突然想到了当初“战斗飞，炮灰跳”的画面。
一时间失去了为难折腾这群npc的乐趣。
婚礼流程顺顺利利地走下去，玉笙坐上豪华的婚车，被送到了婚礼现场。
车门打开，傅屿伸手将她从车中扶出来。
玉笙心情挺平静的，结婚这种事情她都不知道接了多少次了，何况这次还是跟个虚拟人。
而傅屿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但玉笙看来感受不到半点幸福。
毕竟机器无法知道，幸福时应该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此刻在观看直播的那些观众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也觉得这场婚礼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到了婚礼会场，挽着傅屿的胳膊站在高台上，玉笙扫一眼人群，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傅南烛。
“那人是谁？”玉笙小声问。
傅屿微微愣了一下，顺着玉笙的目光看过去。
“我的堂弟傅南，你认识他？”
原来还真是个弟弟啊。
哦，真名没有烛。
所以，他没有“男主”的命，只有命中带“难”。
玉笙收回目光：“嗯，认识，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一点。”
傅屿有些茫然，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玉笙盯着他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莫名感觉很是不爽。
她想起来一点模糊的影子，好像她和傅屿婚后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
无论她说什么，傅屿都不会提出质疑，都会无条件答应。而她似乎也一直在带着面具演戏，两人虽是夫妻，却更像是一对演员，永远都在表演相敬如宾。
主持人上台来，指挥着他们两人接下来的每一步动作。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场世纪婚礼。
选择的这个会场足够容纳上千人，从会场的布置到玉笙身上穿的婚纱，和待会儿要用到的戒指，全都请了最顶级的团队和设计师来。
整个会场要玉笙来说，不像是结婚，更像是成仙。
大概真的是“造神”造着就把自己都给洗脑了。
那帮人真的就想让玉笙和傅屿不食人间烟火了。
要不是知道这只是虚拟世界，看着这么仙气的宴会现场，玉笙真想来个大闹蟠桃会，啊，不是，大闹婚礼。
真好奇自己当初是怎么忍下来的，当年自己的脾气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其实婚礼就是一场表演秀，身为主角的新郎新娘却要在台上演戏给一群人看。
最后宾客都很尽兴，只有新郎新娘累成狗。
玉笙面无表情地盯着悬浮在自己面前的摄像机。
内心在思索着自己如果现在突然大喊一声不结了，是会促进剧情快进，还是这个世界直接崩掉？
就这样字啊内心的自我拉扯中年，好不容易挨到了婚礼结束。
玉笙迫不及待想回去睡觉。
她没想到，傅屿那个堂弟傅南居然这么不识趣地走了过来，主动来和玉笙打招呼。
“嫂子，我是傅南，我很喜欢你……”他摆出一副真爱粉的模样。
但玉笙懒得和玩什么偶像粉丝的戏码，话直接得跟刀子一样。
“所以，你就想搞得我和你哥哥离婚，然后你就有机会了？”
傅南：！！！
傅屿？？？？！！！
玉笙却没管傅南的反应，而是看向傅屿：“他的微表情，你不可能看不出来，是不是已经明白了。”
傅屿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情，接着震惊中多出一股愤怒，开始质问傅南：“你……你竟然存了这样龌龊的心思吗？”
傅南一开始还想挣扎一下否认，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反驳不了，于是干脆冷笑着承认了。
“我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想法？没错，你们是最匹配的。但爱情是没有办法用数据来衡量的！你真的爱玉笙吗？你这样的人，连正常人的基本情感都体会不了，你懂得什么是爱吗？”
傅南咄咄逼人，傅屿却有些节节败退，显然傅南说中了他的心思。
“你到底是什么情况？”玉笙看向傅屿问。
傅屿张了张嘴，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玉笙也不想跟他耗着，直接转向傅南问：“那你来说。”
第469章
请问你是天才吗？（12）
傅南当然是巴不得抖出傅屿的缺陷，也不用玉笙怎么逼迫，便开启了自首的坦白从宽模式。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一种罕见的情感认知障碍。
他无法理解正常人类应该有的喜怒哀乐，他也没法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绪。
甚至，他几乎不会主动去做任何事情，就像是个真正的机器人一样，需要有指令才会行动。
但就在见到玉笙的那一天，他第一次做出了一个主动的行为，他对玉笙求了婚。
并且在那之后，他主动找到了博士，向博士说明他存在的问题，并积极寻求治疗办法。
而傅南刚刚通过了考试，进入了那间实验室。
博士本着两人是亲戚的想法，直接让傅南全程跟进傅屿治疗的事宜。
傅南也就因此知道了这件事。
但是，傅屿经过了一年多的治疗，根本半点起色都没有。看来是不可能治好了。
“说什么治疗，根本没有治好的可能。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你说得对。他的确是个怪物”玉笙点了点头。
傅屿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有一些茫然，就像是数据库中找不到此刻心情应该对应的表情一样。
而傅南简直乐开了花，感觉像是受到了，然后他就听玉笙又道“巧了，我也是个怪物。大概也是治不好的那种。”
说完，玉笙突然就一拳揍在了傅南脸上，打掉了他那刺眼的笑容。
该问的话都已经问完了，她也没必要忍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了。
事到如今，虽然记忆尚未完全恢复，但玉笙感觉自己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就算真因此导致世界崩塌，她也无所谓。
不过，事情的走向比她预想的要好。
世界并没有崩，只是因为她这一举动又再次发生了快进。
她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
等再次睁开眼，她就发现自己正坐在沙发上。
傅屿站在自己面前，半晌才吐出一句：“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我同意。”
玉笙迅速消化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哦，这是到了她和傅屿结婚后第三年，她终于忍无可忍向傅屿提出离婚的剧情点。
她从傅屿身上感受不到爱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发现自己的心理问题越发严重了。
她每天都在想死。
她害怕睡觉，因为每一次睡着后，她再醒来都会分不清现实和虚拟。
即使有那些随处不在的摄像头，告诉她这里应该是现实世界。
可是她却越来越产生质疑，有摄像头的世界就一定是现实世界吗？
那么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拟？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也许假作真时假亦真呢？
何况摄像头什么的，真的很像是“楚门的世界”啊。
其实她的父母和周围的这些人全都是演员，每个人都在陪她演戏。
他们离开她的视线的时候，就是他们下班回家的时候。
她是这场荒诞演出中唯一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她的生活是别人眼中无聊时可以随时点开看两眼的直播节目。
在没有摄像头的时候，她需要反复确认这个世界的真实，确认自己的真实。
而确认的办法简单粗暴，就是自我伤害，用痛楚来让自己感觉到活着。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感觉痛楚也无法给自己安全感了。
有治疗舱的存在，大部分外伤分分钟便能痊愈，留不下任何能够证明那些伤痛真实存在过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