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谢挽璃再也不可能心软,她正欲杀了楚念霜报仇,可忽然,一个偌大的黑鸟带走了楚念霜。
脱离危险后,楚念霜不忘嘲讽她,知道谢羽什消失了几个月,她便确凿以为谢羽什死了。
当初,楚念霜本想杀了谢羽什以绝后患,然而魔君帝珄却阻止了她。
要一个人死太容易了,但要一个人生不如死,那才有几分乐趣。
楚念霜讽刺谢挽璃是天克之命,更是将谢府数百人之死的罪怪在她身上,若不是她一己之私,何故害死这么多人?
而现在,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无法保护。
谢挽璃赤红着眼,一瞬间,强大的威压将周围之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楚念霜面色骤变,她知道般若珠力量强大,可方才与谢挽璃交手并不大看得出来。
凌空之上,楚念霜完全无法反抗,她从飞鸟上坠落,看着谢挽璃一步步靠近,此时的楚念霜才有几分惧意。
谢挽璃废了她的修为,断了她的筋脉,此生只能成为一个凡人,一个她曾经视为蝼蚁的凡人。
百花宫敢怒不敢言,此后数百年时间一蹶不振。
第二日,谢挽璃也收到了这一年来秦什给她写的数十封信。
第144章
谢挽璃气势汹汹地杀到魔界来, 二话不说拔剑指向谢浅。
旁人见状,误以为是刺客,数百人纷纷围了上来。
谢浅稍稍抬手示意, 两大修为顶级之人交起手来, 剑光乍起, 天地为之变色。
只不过,两人都未使出全力, 谢挽璃是一时怒意涌上心头,而谢浅则念及秦什, 自然不会伤害他的亲人。
“小什在哪!”谢挽璃怒声喝道。
谢浅闻言, 眼神微微一动, 手中的动作陡然慢了半分。谢挽璃趁势抬剑直接指向他的咽喉, 却在剑尖距三寸时猛地顿住。
两人交手多时,动静极大。秦什听到声响,起初他并不想理会, 可乌峋焦急万分,再三恳请他过去看看。
“阿姐。”秦什开口,声音平淡, 眼中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铛——”
长剑无力地丢在地上, 谢挽璃踉跄地扑了过去, 她担忧地摸着秦什的脸颊,颤声道:“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可秦什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似乎不能理解谢挽璃为何如此伤心。
“没关系,没关系……”谢挽璃勉强扯着一抹笑意,安慰道:“我会找到医好你的办法。”
说着,谢挽璃便带秦什离开了魔界。
谢浅没有阻拦, 他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拦,似乎在秦什心里,谢挽璃这个姐姐永远要比他更重要。
魔界烬渊。
谢浅缓步走了进来,他开口道:“我知道你在这里。”
片刻后,一道身影缓缓出现,此人正是魔君帝珄。
帝珄居高临下,绕有兴趣道:“怎么,现在终于要来求我了?”
“解蛊之法。”谢浅直言道。
夜煞大祭司的司禋都无法解蛊,那么天下之人再无其他人能解开其蛊,最后的希望唯有下蛊之人,也就是帝珄。
“一个凡人而已,待你一统三界,你想要什么人,又有谁能够阻拦。”帝珄不以为意道。
“三界太平,众生安宁。”谢浅忽然开口道。
这句话,是芊辞的夙愿,也是她常喜欢挂在嘴边的话,帝珄自然也听过无数遍。
“你长相随我,心性却随了你那无用的母亲。”帝珄的神色微怔,声音带着一丝讽刺,“三界太平,真是可笑。”
这竟然是从一个魔族嘴里说出来的话。
这一局,终究还是他输了,帝珄便不欲再留。
忽地,谢浅跪在他身前,低着头,第一次在帝珄面前喊了一句:“父亲。”
帝珄神情一滞,沉默良久后,他还是转身离去了。
谢浅没有放弃,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便在烬渊之地长跪不起。
另一边。
谢挽璃寻遍无数医师,可都无果,大多数医师甚至看不出有中蛊的迹象,她的希望一次次落空。
这一日,一个自称是塞外医师的男子敲开了谢府的门,此时的谢挽璃心力交瘁,无力辨别真假。
这塞外医师戴着斗笠,他称祖传之方不可外扬,旁人不得留下偷看。
谢挽璃犹豫片刻后,病急乱投医,秉着最后一点希望答应了他。
屋内,这塞外医师点燃了一种奇特的熏香,鸭蹼兽本仰着脖子,担忧地紧盯着主人,没一会儿,它便眼皮沉重,昏睡了过去。
榻上的秦什始终闭着眼睛,让人分不清他昏睡与否。
近半刻钟过去,这塞外医师没有任何动静,他只是不时地瞥向一旁的熏香。
待这诡异的熏香充斥着整个房间,那塞外医师勾起嘴角笑了。
他摘下了斗笠,露出了真容,一个让谢挽璃寻找多日,却因秦什一事搁至一旁之人——乔仞仇。
多日寻医无望的结果让谢挽璃失了警惕之心,她万万没想到,乔仞仇会主动找上门来。
乔仞仇自知谢挽璃不会放过他,他藏身多日,就是为了找到一个机会,永绝后患。
他看向榻上沉睡的秦什,手中忽地多出了三根梨花针,他手指轻甩,就在银针即将没入秦什眉心之际。
倏忽,秦什睁开了眼睛,身形极快地躲开了致命的杀器。
乔仞仇见状,震惊地看向秦什,脱口而出,“不可能……”
他特意等了快小半个时辰才动手,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秦什怎么可能忽然醒过来?!
即便他不受熏香影响,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又怎么可能躲得开他的银针。
眼见暗杀失败,乔仞仇便想着挟持秦什逃出去。
可没想到,秦什一句话没说,他没有喊谢挽璃进来,神色平淡地像没认出乔仞仇。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乔仞仇再度出手,数百根银针齐齐朝着秦什飞去。
秦什神色未动,他轻拂衣袖,浑厚的灵力刹那间迸发出来,银针尽数化作齑粉散乱一地。
没人知道他的修为到了何等境界,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无半分修为的废物,乔仞仇也不例外。
片刻后,谢挽璃霍地推开房门,一瞬间她便皱起了眉头,屋内的熏香不对劲,她屏住了呼吸。
她朝内室瞥去,神色大惊。
只见那“塞外医师”身形扭曲地躺在地上,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小什你……”谢挽璃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冷漠的秦什,然而,待她低头看清那“塞外医师”的真容时,她心底陡然生起一阵寒意。
她差点害了秦什,倘若此时倒在地上的是秦什……
乔仞仇死了,一日后,乔恙之找了过来带走了他的尸身安葬。
得知是秦什亲手杀了他,乔恙之神色变得复杂,他们好像回不去过去了,从乔仞仇杀害谢府一家时,便已经注定无法回去了。
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谢挽璃长住南阳谢府,修真界之人见她时,还得尊称她一句谢仙师。
明面上,她还是云隐宗弟子,只不过宗门已经无法左右她的去留。
半个月后,月色深沉。
一阵急促的清风吹过云稍,皎洁的银光倾洒下来,仿佛披了一层银纱。
庭院中,一道身影忽地出现。
熟悉的气息骤然而降,秦什缓缓睁开了眼睛,下一刻,他的身体倏地腾空而起。
谢浅将他拦腰抱起,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月色中。
秦什没问他要带自己去哪,他只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久到他以为自己快要忘记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来到了一处桃林,溪水淙淙,花瓣纷飞。
谢浅将秦什轻轻放下,随即将人紧紧圈入自己的怀中,他抬手抚向秦什的脸颊,深邃的眼眸被爱意淹没。
秦什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依旧淡漠,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谢浅微微叹息了一声,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是另一种蛊虫。
杀伐蛊,生来就是为了与蛊虫厮杀,不死不休,直至沉寂死亡。
然而,期间的痛楚自然是常人不能忍受的。
谢浅不再犹豫,他轻轻划开了秦什的指尖,一滴血落下。
秦什未躲,亦未抗拒,任凭蛊虫没入他的指尖。
不到片刻时间,一股灼热之意自心口蔓延,秦什眉头微蹙,他下意识按住了心口。
“疼吗?”谢浅低声问,嗓音微哑。
秦什怔然,竟下意识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寸寸撕裂,剧烈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很快便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谢浅紧紧将他抱在怀中,低声道:“很快就好了,别怕。”
秦什的身体猛地绷紧,指节因剧痛而痉挛,死死攥住谢浅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