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一阵轻笑,我微微侧头,看到“比吕士”正眯着眼睛看我。
他保持着后仰的姿势,轻轻调笑道, “我还以为你会多苦恼一阵。”
“有什么好苦恼的。”我耸耸肩，“你还是少说点话吧，好好保存体力,等会儿还要接着比呢。”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旁的“雅治”突然侧过身,看着我问道, “我们差别很大吗？”
“很明显吧, ”我摆正姿势，开始掰扯手指, “神态声音就不说了,比吕士背挺地更直、领口也更加整洁、雅治的袖口老是皱皱巴巴的、偶尔头发也散……”
“喂喂喂……”一旁假扮比吕士的雅治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出声打断, “你分明就是在找机会吐槽我吧。”
“并没有哦, ”我一板一眼地回复对方, “这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对此, 仁王雅治狠狠瞪了我一眼，并抢走我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幼稚。
我没什么反应，倒是身后同学们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对哦,都忘了现在雅治正顶着“比吕士”的样子，要是被新闻社听见风声，乱写出这些八卦小报来就遭了。
——惊！预备学生会会长柳生在运动会上和不知名女同学间接接吻！
什么的……
我晃晃脑袋，将这种可怕的内容从大脑里甩出去。
比吕士仍然安静的靠在一边休息，即便是套着雅治的皮，依旧流露出几分独属于他自己的冷静与可靠。
和刚刚雅治扔球，展现出的那个拥有极致爆发力的瞬间完全不一样。
我将面巾递给比吕士。
对方优雅地接过并向我道谢。
比吕士拥有着最优雅冷静的外表以及与之完全相反、妄想打破一切的内心。
就像他的招式'镭射光束'一样，向我展示了理性和爆发力的完美平衡。
或许是我视线停留时间太久，雅治从旁边探出头来打断我的思考，“你在想什么？”
比吕士擦汗的手顿住，也将目光移向我。
“……没，我在想你们怎么还不上场。”
“真的吗？”雅治狐疑道，悻悻收回目光，“……盯着他看这么久。”
比吕士倒是多观察了我几眼，确认我没有回答的欲望，便开始准备上场。
五分钟到了，两人重新上场，这次用回了他们自己原本的面貌。
我有幸见识到了原版“镭射光线”，其速度更加令人震惊。
当然，还有更令人震撼的仁王雅治。他似乎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周围空气纷纷打破物理定律往上升，吹起他本身的头发。
而他站在空气的漩涡中心，屈膝微蹲。原本高速行驶的躲避球划出一道诡异地的弧线，主动向他手中飞去。
我像是误入了什么魔幻场合。
观众席上有好心人惊呼，“这难道…难道是手冢领域！”
什么？
是我想的那个手冢吗？
像是在解疑，那人接着大声自言自语，“居然连人家青学的招式都能学过来，真不愧是欺诈师仁王雅治！”
我：“……”
看来真的没有猜错，打网球的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两人的比赛十分激烈，已经超出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球在空中左右乱飞，我的头也持续跟着左右摇摆。
终于，秉承着放过自己的心态，我给俩人发了条消息率先离开了体育馆。
……再看下去我脖子就要甩断了。
-
体育馆里的人不少，我先前光顾给俩人加油，这会儿呼吸道新鲜空气，才感觉大脑有些缺氧。
手上还拿着空矿泉水瓶。
我随手晃了晃，在记忆里搜寻垃圾桶的位置。
学校的垃圾桶都有固定位置，我准备去教学楼附近那边人少地方转转，顺便扔个垃圾。
-
刚走到教学楼下，就碰上了楼梯上转角迎面走来的幸村精市。
对方脚步很快，神情看起来不算轻松，见到门口出现的人是我，很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凝住脚步，好奇出声，“怎么了？”
幸村精市看向我，蹙着眉头微微舒展，接着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道，“……没事。”
“嗷。”我迟疑地点点头，虽然能看出对方有心事，但对方既然没有主动说，那我也不好多嘴问。
我朝他打了个招呼，正准备从他身边离开，便听见楼上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以及好几个人细碎的交谈声。
“幸村君呢？”
“……刚刚还看到了？”
幸村精市表情变得有些为难，但很快便像是下定了决心，拉着我的手肘躲到了楼梯背后的角落里。
角落有些小，我近距离和对方凑在一起，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呼吸有些急促，连校服都比平时凌乱。
脚步声陆续加重，在我们头顶响起，过一会儿又伴随着低语离开。
“会是去那边了吗？”
“……可能？”
“去看看吧。”
这些声音的主人很明显都是女生，我大概知道他这么为难是因为什么了。
幸村精市一向处变不惊的脸泛起微红，无奈的低声解释道，“学姐们快要毕业了。”
他这幅样子让我想到了初见的时候。
但现在的他早已升级，应该不再像之前那般无措才对。
我想起最近几次幸村精市拒绝别人的场景。
一次是隔壁班的软萌学委来给精市礼物，被他笑着推辞道，“你的心意我已收到，但请将它留给更值得的人。”
还有一次是高年级学姐。
对方很有勇气地到教室里当面告白，被精市以“谢谢你的心意，但我必须将全部精力投入全国大赛，现在的我无法回应任何人的感情。”的方式拒绝。
从容不迫，进退有度，简直是拒绝告白的标准模板。
“你应该习惯了吧？”我问道，“还是这么为难吗？”
“因为大家都很真诚，这份心意很宝贵，”对方精致的面庞闪过一丝忧愁惹人怜惜，“拒绝人总会有些心理负担。”
“而且，”精市轻轻叹出一口气，“人太多了，我不想被堵着什么事也做不了。”
我：“……”
或许这就是受欢迎的人的苦恼吧。
我视线下移，对方长年打网球，手掌上布满了茧子，这会手掌贴在我的手臂上，让人觉得有些痒。
“……抱歉。”幸村精市镇定地放开我的手，但脸颊的颜色却蔓延上耳尖。
看着对方白玉般的耳垂站上艳色，我心情莫名变好，忍不住开玩笑道，“你知道明早的游泳馆位置现在已经有人开始排队了吗？”
“诶，”幸村精市的神情更加无奈，有气无力道，“这还是体委当初强力建议我选的，没想到……”
“那看来他也很期待。”我笑得乐不可支，“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故意拉长语音，“可惜人太多，看不到你游泳的英姿啦~”
“由歧想看吗？”幸村精市抬头真看向我，语气认真，“都是陌生人，我会觉得有些放不开。”
“如果由歧能来看就最好了。”
“啊？”我傻眼，讷讷道，“但游泳馆的门已经被大家堵住了，我这个小身板，挤不进去的吧……”
“我有办法哦！”幸村精市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丝□□惑的意味，“我有办法让由歧进来。”
“当然，”他露出有些脆弱的模样，语气也带着些迷惘，“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由歧应该有别的事要做吧？”
楼梯间之外的人都已经离开了，此时气氛安静的不可思议。
平日里幸村精市身上淡淡的幽香，在这个角落里变得浓郁起来。
“没有……”我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下巴，有些心虚的解释，“当然是想看你比赛啦。”
“如果你有办法让我进去的话。”
“那就好，”对方低下头，声音缱绻萦绕在我耳边，“我最希望由歧来看比赛。”
我莫名觉得耳朵在发烧，左顾右盼的，就是不敢抬头同对方对视。
没等到我的回应，幸村精市刻意咬着字音，重新拉长尾音着同我确认，“那我们就明早见？”
他是不是在勾引我？
我抬起头，和他的距离愈发拉近。
幸村精市没有后退，只用那双雾霭般美丽的眼睛紧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紧张和期待。
“明天见。”
我没出息的点点头。
第62章
游泳馆的入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一早便知道幸村精市魅力了得, 但看到面前这具象化的一幕时，我还是感到汗颜。
女生们热情一些就算了，还有这么多男生围在门口是想干嘛……
我擦擦头顶不存在的虚汗, 按照手机里幸村精市给的提示悄悄往后门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