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是阮盛意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讲。
她还是害怕。
在看着萧温妤快乐,在为她的爱人带去乐趣时,她可以暂时放下一点点心里的胆怯,将自己全数抛进那项可以为之努力的事情里,克服了恐惧。
可她本质上还是恐惧的,这么久以来没有进行下一步,与其说是萧温妤在做准备,不如说是萧温妤在等她做好准备,做好一个全数交出自己的准备。
萧温妤太懂她了,她太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了,所以,她才会专门这样停下来等她,再等她。
萧温妤自然是了然这一切的,隔着一层纯棉的睡衣轻拍她的后脊,低头轻轻吻着她的耳骨,又一点点,亲到了耳后那道入鬓的疤痕,感受到扑在她怀里的气息渐渐变得滚烫,噙了笑意。
她说:别怕,姐姐技术很好的,虽然没有阮老板那个shake的本事,但最基本的技术还是毋庸置疑的。
阮盛意红着脸,没怕这个。
萧温妤抱着她,让她抬起头,碰了碰她的额定,温声道:你为了帮我克服曾经的那些痛苦,付出了那么多,现在就这么不信任姐姐了?
萧温妤干脆也不废话,将之双手一叠按在头顶,微微使力便翻转了姿态,她坐在床上,难得被动的阮老板则被她按得倚靠在床头,瞪着微红的眼尾看她。
萧温妤疼惜看她,空着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唇角,缓慢地揉着,兀的,忽然笑了。
阮盛意:笑什么?她的声音已经染了些喑哑,似自暗处缓慢爬行的火,一点点烧却所有的理智。
突然想起来阮老板好像没有什么避讳,可很遗憾的是,我没办法一刻不停地shake十几分钟。
萧温妤干脆分开双腿跪坐在她的身前,手指自眼尾一路滑下,轻轻点在下颌,温了声音:没事的,我们就一步一步来,看看能做到哪一步,好不好?
阮盛意脑袋空了一半,忽然想,她好像梦到过这个场景。
女人的手指温润,指节修长,握着她的下颌便吻了上来,很细很密的吻落在唇角,一点一点擢取她口中细碎的呼吸。
耐心这东西,得益于一次又一次为了等待最佳的拍摄时机而不得不举着相机很久很久的经历,萧温妤同样拥有很多。
她甚至还能分出神看阮盛意,看她呼吸全乱,忍不住呜咽一声,似幼猫轻鸣,脑袋无力地向前搭着,抵在她的肩上,全身都在颤抖,全身都在积累着等待喷薄的力量。
她们在浪中起起伏伏,直到一起步入快乐。
*
萧温妤简单清理了一下回来,坐在床边拍了拍近乎蜷缩起来的人,去洗澡吧。
她看着阮盛意的动作都想笑,蜷缩成了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良家女被她给欺负了。
可一想到那动作更深层的含义,还有刚刚平复余下的悸动时,阮盛意从七零八落的气息里艰难地拼出了一句话便是问她
我有没有很疯狂?
萧温妤亲着她的鬓角,低哑着声音说:当然不,我爱你。
蜷缩的背后,也许又是来自过去的深渊在暗戳戳地影响她的老板,试图把她的老板拽过去。
这肯定不可以的,她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把彼此从泥潭里拔出来,不会轻而易举地松开手,更不会放任彼此回归曾经的泥潭的。
思及此处,她才发觉已经去浴室许久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放水,浴室里静的让人害怕。
萧温妤心脏漏跳一瞬,忙趿拉着拖鞋走向浴室,拉开门
本该在洗澡的人此时正默默地坐在马桶上,抱着自己的一条膝盖,双眼通红,沉默地流着眼泪。
她甚至都没有听到浴室门被拉开的声音,木了一瞬,缓慢地偏过头来看她,勾了唇角:你怎么来啦?我可以自己洗澡的。
萧温妤松了一口气,沉默着走过去,轻轻抱住阮盛意的脑袋,靠在自己的怀里,而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没关系的,想讲什么都可以讲的。
第81章
爱人的怀抱温暖且带着浅淡的清香, 仅仅是靠在这里,隔着一层温暖的衣服,也能感受到一些由内心深处而生出的舒适与安然。
阮盛意静静靠在腰间, 手缓慢而轻柔地抚着隆起的半弧,眨了眨眼。
于是一滴泪又落了下去。
萧温妤低头看她,干脆抱得更紧了些, 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想说也没关系,就这样靠一会儿吧。
阮盛意吸了吸鼻子,终于是刹不住泪意, 泪水潸然而下,哑声道:我想阮清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内心的感受, 但她知道当她说出来的这一刻,她没有再试图从任何人的身上获得阮清的痕迹, 她只是,单纯地在内心深处, 思念着那个人。
当她离开沙城时她想让阮清看到,看到她去追求新的人生了。
当她一步一步从学徒做到吧台常驻再到拥有自己的酒吧时,她也好想让阮清看到, 看到她的人生越过越好了。
可那些都没有她终于有了心动对象时, 想要被看到的心思迫切,她规划的出去玩的路线是自私的,因为那里最接近沙漠, 她想让阮清看看。
她以为那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萌生那么迫切的渴望, 以为是最后一次再像个孩子一样, 抱着糖, 跌跌撞撞地走到妈妈面前, 告诉她
你看,好吃的!
毕竟孩子总是要长大的,长大了满足几次就很满足了。
可刚刚她独自坐在这里,兀自,就想起来了阮清。
如果阮清还在,看到她有了一个足够付以真心的爱人,会不会为她高兴,又会不会握着萧温妤的手,笑到合不拢嘴。
她一定会,和她一样很珍惜萧温妤的。
想到这儿,她眨了眨眼,又落了几滴泪。
萧温妤拍着她的肩膀,缓又缓,柔到了极致,温着声音道:她看到现在的你,一定会很欣慰的。
阮盛意挂着泪点头。
萧温妤:不哭了,慢慢把眼泪擦干。
她笑道:我还以为是不是我不太行,让阮老板独自坐在这里还要为未来落泪。
她猜到了又是过去的事儿,如今听到也只是感慨,干脆就站在这里,陪着她。
没事的,过去那些痛苦的事情总会一遍遍袭来,她心底会,阮老板心底也会,但没关系,她们互相撑着,总能一次次从诸多的痛苦中一同走出来的。
至于现在
阮阮,你有没有感受到一丝奇妙?
阮盛意疑问一声。
脑袋别动,再靠近一些萧温妤抚着她的脑袋,感受到了吗,有一双小手在试图拍你。
女人破涕为笑,她是在安慰我吗?
总不能是在玩我的肚脐。
阮盛意更笑,带着涟涟泪水地笑,摇了摇头,这家伙,该动的时候不动,现在倒是还不睡觉
萧温妤轻轻捧着她,温声道:阮阮,你再给我讲讲她好不好?
这本是一个没什么纪念意义的普通晚上,最有纪念意义的大概是她们终于都完完整整地把自己交给了对方,可这也没什么可记得的。
可萧温妤记了这个晚上很久。
从这里开始,她的阮阮终于有勇气讲出来一句,我很想她。
带着泪水,却也带着笑容,不再把那些痛苦留在深夜,也不再将自己困在小小的狭窄的空间里惩罚自己。
这一次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其她的意思,就是一句很普通的,我很想她,我很想阮清。
从这天开始,更多过去的事情不再是封死了的旧日阴霾,它们的主人主动给自己的阴霾划开了一道可以透进来阳光的缝隙,于是太阳来了,于是风也来了。
可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今天晚上,怕萧温妤会冷到,阮盛意很快洗好自己,换好衣服后一溜烟钻进被子里,轻轻抱着萧温妤,两人依偎着靠坐在床头。
很久了,她很久没有和别人讲过阮清的容貌了,她以为她自己都快要忘了,可今晚再描述起来,却好像从没忘记过。
她好像从来没忘记过那个两根手指就可以握住的小马尾,轻轻跟在脑袋后面,走起路来还会晃。
她还记得阮清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在她清醒时,那双眼睛总是很温柔地看着她的女儿,似乎用目光就可以代替抚摸,安抚她的女儿。
她还记得很多,又讲不清道不明了许多。
讲到最后,阮盛意本就累极了的精神又添了如此沉重的负担,她缓了缓,到底是没撑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歪倒在萧温妤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