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菜确实很好吃,一顿饭他们吃得倒算是融洽。只是等姚霖要过去付钱的时候,老板娘却摆摆手,用蹩脚的普通话告诉他:“阿妹付啦。”
姚霖有些惊讶,他转头有些责怪一样地看向蒋望舒:“你怎么......”
蒋望舒淡笑道:“应该的,你是客人。”
姚霖这才注意到,老板娘还递给了她一袋打包好的食物。注意到姚霖的视线,她简单解释了一句:“打包回去给我哥,他最近手伤了,不太方便做饭。”
姚霖点点头表示理解,他没有多问什么,主要是他现在有些紧张。
车子的后备箱放着一束他早就准备好的玫瑰花,他想在今天和蒋望舒告白。
他们两个并肩走到放车的地方,蒋望舒的神情却有些心不在焉:“对了,你要在平南待几天?”
姚霖在心里说取决于你的态度,这话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就待一两天吧。
蒋望舒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我哥手伤了,我这几天都得照顾他......”按道理来讲,朋友远道而来她应该陪着的。但是她一是不想再和姚霖有什么交集,二是她也确实记挂着蒋暨,实在不想去理会旁人。
姚霖的表情黯淡下去,却还是勉强挤出客气的笑容:“我理解的。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在这附近出差顺便过来看看而已。我先送你回去吧?等会饭给凉了。”
蒋望舒礼貌地冲他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很客气:“好,这两天你要是想在平南哪里逛逛就随时发信息给我。”
到了巷子口的时候,蒋望舒刚要下车,姚霖制止住了她的动作:“望舒你先等会,我去后备箱拿点东西。”
话说得有些奇怪,好在蒋望舒没有怀疑什么,她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答应。
蒋望舒趁姚霖下车,拿出了手机给蒋暨发信息,说她马上就回家了,给他打包了玲姐餐馆的炒饭。还没有看到蒋暨的回复,蒋望舒先被眼前那一大束红玫瑰给惊到。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姚霖已经把花塞进了她的手里,车门关上了,他坐在驾驶座,脸上有些微红:“望舒,我、我其实一直都想和你说,我从在平南很久一起工作的时候就对你很心动,我很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如果你想留在平南,我也可以......”
听到姚霖的话越说越说,蒋望舒终于没忍住头疼地打断他,声音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啊。我有男朋友了。”
姚霖愣愣地“啊”了一声:“你有男朋友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蒋望舒的语气很礼貌,还带着一点歉疚,可是姚霖却也能听出其中的疏离:“就前段时间。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我确实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你很优秀,希望你以后也能有很好的发展。”
姚霖听得出她的意思,他失落地垂下眼睑,却还得竭力维持着成年人的体面。他勉强挤出笑容:“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蒋望舒有些尴尬,她点点头:“当然。”
姚霖扯出笑容:“那花你就别丢了吧,我专门挑给你的,给我点面子。”
蒋望舒知道姚霖被拒绝了大概是有些难过的,但是她向来很难去共情别人,大概是她天生性格比较淡漠,她此时此刻只是觉得有点尴尬。
但是蒋望舒确实想不出什么可以拒绝拿花的理由,所以只能点点头,客气道:“好,你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还是朋友。”
蒋望舒抱着玫瑰花下了车,耳边突然响起蒋暨喊她的声音:“月亮?”
鬼使神差的,姚霖也下了车。
蒋暨在看到蒋望舒的信息的时候,就出来巷子口等她。他在家里待了一个早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只是一直在想。
想他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到底要怎么样和蒋望舒在一起。他知道蒋望舒大概还没有准备好,没有准备好怎么和他手牵手走在街上,没有准备好接受外人的唾沫。
他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是否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展露自己对蒋望舒的其他感情,如果只是以兄长的身份站在她身旁,她或许现在就不用如此担惊受怕。可是真让他看着她结婚生子,他又绝对受不了。
作为兄长,他理应包容她的一切,毕竟他确实比她年长,他本来也应该比她多考虑一点。可是作为爱人,他又有一些忍不住的难过。明明她昨天还说要和他结婚。
想了想去,他还是觉得应该等蒋望舒回来再和她好好聊聊,收到蒋望舒的信息,他估计是她应该是已经快到家了,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出来,没想到就见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的眼神落在蒋望舒手里的红玫瑰上,又落在姚霖的身上,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说不清是愤怒还是什么情绪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他浑身绷紧,心脏跳动得剧烈。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失了理智,嫉妒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他忍不住揣测,这个男人和她表白了吧?她会怎么说呢?她为什么还拿着别人送的玫瑰花?
他在这个时候,又突然想起她后腰的纹身来。那个纹身,和眼前的男人也有关系吗?嫉妒烧得他快要疯掉,蒋暨感觉自己全身就只剩一根弦在绷着。
好在蒋望舒没有犹豫地朝他走了过去,否则他握紧的拳头肯定会落在姚霖的身上。
蒋望舒有些疑惑地叫他:“哥?”
蒋暨应了一声,语气听起来很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的,手却突然牵住了蒋望舒落在身侧的手。然后和蒋望舒那天牵住他的时候一样,手指滑入她的指缝中,慢慢与她十指紧扣。
在人潮汹涌的巷子口,在唾液飞扬的巷子口,在下一秒就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对兄妹手牵着手的巷子口。
蒋暨牵住她手用的力道有点大,重得蒋望舒都感觉有些疼。这种疼意连到心脏,有一瞬间着疼痛好像成了她和蒋暨之间的连接一样,她仿佛能够通过相连在一起的手掌感受到他们相连在一起的心脏,感受到蒋暨压抑着的、疯狂翻涌的情绪。
蒋望舒一瞬间愣住,她下意识看向姚霖,姚霖的神情有些惊慌:“你、你们......”
蒋暨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到有些不正常:“姚先生,来家里喝杯茶吗?”
第40章 春天晚来(正文完)
姚霖当然没有真的跟他们一起进屋喝茶。他只惊愕了几秒,就尴尬地挤出笑容说“不用不用,我先回去了”,然后就开着车走了。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蒋暨松了握住她的手。蒋望舒垂头看一眼,轻声和蒋暨说了一句“等一下”。
蒋暨看着她捧着花的背影,一瞬间呼吸几近停滞,喉咙口竟隐隐约约有生锈一般的血味。
但是下一秒,他看见她把那束花丢在了几米外的垃圾堆上。鲜艳的红色花瓣垂落在脏乱的垃圾堆之上,蒋暨的心里不合时宜地感受到快意,心脏似乎在那瞬间重新恢复跳动。
蒋望舒脸色平常地走到他身旁,垂在身侧的手自然地牵过他的:“走吧。”
蒋暨愣了愣,他一瞬间没有动,只是垂头看着蒋望舒。记忆里女孩稚嫩的脸庞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成熟,她也仰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他却无端从中看出来几分坚持和执拗。
他读得懂她要说的话,于是轻轻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应了一声:“走吧,回家。”
此时此刻是正午十二点多,正是这个小镇最热闹的时候。在狭小的、人来人往的小巷,有人刚刚下班要回家吃午饭,有人还在巷子口摆着的菜摊上买菜,有人吃完午饭,在门口的台阶坐着和人聊天消食。
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这不是在没有外人的家里,不是在只有月亮听得见他们两个人呼吸交缠的夜晚。
他们都知道这时候手牵手走在街上意味着什么。
蒋望舒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问题,市井特有的杂乱味道混着陌生的人群气味,混着鱼啊肉啊的腥味,他们身上那相似的沐浴露香味似乎被这样的气味给冲散。那他们身上是否就没有了什么相似的地方呢?她和蒋暨,应该是长得不相像的吧。如果是不认识他们的旁人看过来,大概也只是简单略过,不会再多看一眼。
可是呢,在这个这样小的小镇里,最不缺的就是认识的人。
“诶?”他们才走了几步,四步,还是五步?就有一个住在这片的阿姨向他们投来了探究和惊讶的眼神。阿姨的丈夫在工地打工,常常在蒋暨的餐馆吃饭,大概是丈夫告诉她蒋暨总会多给她打一点面,所以她每次见到他们,招呼总是打得热情。
此刻她的眼神落在他们的脸上,又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一瞬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好像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样。
而他们也只不过是一对从前以兄妹相称的情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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