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答道。
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的记忆好像缺失了一部分。
可会是什么呢?
沈听禾身体没什么问题,好心人替她缴了费,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护士也代为转告,说不用还了之后,她才无奈离去。
打车回到家,打开房门,一室一厅的老破小,因为是冬天,显得阴冷潮湿,虽然被收拾得很干净,但和温馨绝对不沾边。
看着自己租住多年的屋子,沈听禾第一次想,是不是该买个房了呢?
之前租这里,只是因为那时候没钱,这里恰好在她的承受范围内,才选择了这里,工作了那么久,她也存了些钱,够在花店附近买个不错的小公寓了。
这么想着,沈听禾拿出手机,想看看花店附近的房价,但看到屏保的提醒,才记起来,今天是除夕了。
今年依旧只有她一个人跨年。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沈听禾本该习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心底微微的刺痛让她眉头一皱,怎么回事?医生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呀。
沈听禾坐到沙发上,有些硬的单人沙发又让她觉得错愕,伸手按了两下,总觉得不对劲。
她没有买玩偶的习惯,却觉得沙发上该摆着玩偶,可是什么玩偶呢?
沈听禾思索很久也没有答案,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放过自己。
家里没什么人气,沈听禾随便吃了些东西就拿着书去看,可是看着看着,她又想到了小时候那场火灾。
那场火宅是锦城那么多年以来,发生过最严重的一次,老家的屋子还有沈廷都在那次火灾中变成了灰烬。
只有她活了下来。
沈听禾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么严重的火灾,自己却活了下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她努力回想,将那天发生的事都细细想了一遍,可火灾中发生的事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皱眉合上书,她很久没去思考过那场火灾了,因为自己的命运也因它发生了重要变化,它算自己一切不幸的起点,她也从不主动去回忆。
可今天她像和那场火灾杠上一样,一定要想清楚那些细节。
她记得小时候她有很多照片,火宅之后母亲很生她的气,就把她所有照片都毁了。
有一张对她好像很重要,即便被撕了丢进垃圾桶,她也要冒着被母亲打的风险,去垃圾桶里翻出来粘好。
对了,那张照片自己还保存着呢。
沈听禾起身去房间翻自己装照片的小盒子,一张张翻过去,终于在最后发现了那种破损的照片。
可她失望了,那只是她小时候自己的独照,什么也没有。
这张的照片对自己有什么意义吗?为什么要留到现在?
沈听禾看着它,眉头皱起,总觉得不该是这样。
随手将盒子放下,沈听禾拿着照片回到沙发,盯着它思考,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乎这张照片。
可无论如何思考,都没有头绪,沈听禾无知无觉,盯着照片坐了一夜。
直到嗓子传来一点痒意,她咳嗽起来,才发现自己没开空调,在潮阴的沙发坐了一夜。
猛地咳嗽一会,才将那痒意压下,乏力、头晕、还有鼻塞喉痛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好像有点感冒了。
沈听禾放下照片起身,眩晕感一下袭来,她又跌坐回去,揉着眉心缓了好一会,才又起身去吃感冒药。
吃完药她躺到床上,沉沉睡去,好像还做了个梦。
梦里她有一个很喜欢的爱人,她们一起生活,一起出游,还约定要结婚。
可梦里总是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对方似乎也并不是真是存在的,一切都像她的幻觉。
头实在太痛,沈听禾被痛醒了,她眼睛微微睁开一些,四周一片黑暗,可她眼睛还是很疼。
这一觉睡得很不舒服,头更痛了,身上也很难受,身上那那都不舒服。
沈听禾把手臂放到脑袋上,好像更烫了,有些发烧,可她现在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只是起床吃了个药,就躺回去继续睡去。
过年的几天,沈听禾因为生病,过得浑浑噩噩的,每天起床吃点东西,吃完药,就回去睡觉,可睡觉没有缓解她的疲劳,越睡她反而越累。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喜欢上睡觉,没有理由,莫名其妙,之前勤奋的人,现在一天几乎24小时都在床上度过。
直到初八这天,她睡了一觉,醒来时神清气爽,她的病才彻底好了。
这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沈听禾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拖了那么久,她也该去看看自己的好朋友了。
去花店拿了一束小雏菊,王姐关心了几句她的身体,见她精神头还不错,才放心下来。
拿着小雏菊到墓园,走到那个熟悉的墓碑前,沈听禾蹲下身,将上面未化的雪扫落,放下她喜欢的小雏菊。
这里埋着的是自己的好朋友——王招财。
沈听禾看着这个小小的墓碑,良久之后,她叹了口气,第一次没有什么话和好友说。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忘,心底有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说不出什么。
最后,沈听禾对着好友的墓碑轻轻一笑,“我该走了阿招,照顾好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
又是一年冬,沈听禾在花店附近买的房装修好了,三室一厅,她一个人住实在太大了些。
她本来只是想买个简单的小公寓就好,可是当中介带她来到这个小区,她就不由自主地按下这层的电梯,看上这间,当即买了下来。
今天也是她住进来的第一天,将东西收拾好,她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用纸巾擦着手,路过阳台的时候,她停了下来,看向那里的晾衣绳。
上面什么都没有,可她觉得,那里该挂着两件衣服。
沈听禾慢慢走过去,在那里站定,仰头看了好一会,慢慢侧头,身边什么也没有。
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纸,她转身往客厅走,电视柜上什么也没有,她却抬手,对着那里点了一下。
沈听禾看着的手指,有些失神,慢慢起身,环视自己的新屋子。
装修好后,她也是第一次来,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沈听禾皱着眉,又想到那场火灾。
这一年她不止一次想到,每次想到总要失神很久。
她总觉得,自己不该活着。
她应该和老家的房子一样,在火灾中变成一堆灰烬的。
可她还在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活着?那么大的火灾她怎么能活着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沈听禾抓紧头发,疼痛也缓解不了她的焦虑。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雪也落得比往年早很多,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早已穿上厚厚的羽绒服。
沈听禾穿着一件红色卫衣,走在雪里,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她感受不到寒冷般,走在行人稀少的街头。
路过一家金店时,她无意识地撇了橱窗一眼,看到一排排的金戒指,她想,雪和戒指,好像很配。
于是她走进店里。
这个天气,人们都在家躲着风雪,店里的店员也窝在收银台后,烤着电火炉,门口吹进来冷风,她们才注意到门口来的客人。
看着客人单薄的卫衣,她们愣了很久,一个店员才反应过来,迎了上去,“您好,请问要看金吗?”
店里开着暖气,比外面热了很多,沈听禾才猛地打了个寒颤,今天穿得好像少了些。
但她没想太多,对着店员点头道:“对,戒指,我看看。”
店员顿了一下,给其他同事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注意一点这个人。
“您跟我来。”
沈听禾跟着店员到摆放戒指的地方,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些戒指。
店员的介绍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这些戒指,近乎偏执地找着,在哪,在哪?
终于看到一个麦穗形状的戒指,沈听禾一下趴到柜台上,指着那个戒指,眼神疯狂,“这个,这个,我要这个!”
店员被她吓了一条,脸色有些白,看着已经躲到一边的店员,她只能硬着头皮去给她拿。
刚拿出来,那客人就一把抢了过去,店员一惊,赶紧拉住她的手,“你不能拿走!”
这戒指可是她两年多的工资呀,她还不起,可不能让这个疯女人拿走!
沈听禾却紧紧握住戒指,不然她拿,“我的,我的戒指!”
店员死死抓住她,往她手里面扣,可它捏得死死的,根本掰不开她的手。
急道:“快来帮我呀!”
其他店员如梦初醒,一窝蜂地冲上来按住沈听禾,想从她手中抢回戒指,可就是把她手扣烂了,血沾得到处都是,她也不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