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即回答，审视的眼光和自带的气场，随即让氛围变得紧张。
顾尧问完便后悔了，小心翼翼又道：“对不起，我还是给您添麻烦了。”
话音刚落，他绞着衣摆的手被握住，一抬眸，便看见男人绷着的脸，脸色明显不悦。
顾尧着急了，“先生，我……”
男人修长的手指抵住他的唇，低沉的声音有些严厉：
“不许再说自己是麻烦。”
话一出口，宋凛察觉语气有些重，又揉小猫似地揉了揉顾尧的脑袋，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
“以后有什么想法需求，直接跟我说。”
顾尧感觉到他态度的变化，见安全过关，随即点头答应下来。
宋凛擦完药转身去洗手，顾尧也准备起身。
“先别动。”宋凛叮嘱道：“蒋医生马上就到了，让他检查一遍再说。”
顾尧：“……”
还没完呐？
宋凛洗过手上楼换了身衣服，蒋思明就到了。
一进来他便打着呵欠骂骂咧咧，“不是大晚上就是大清早，宋凛你他么能不能做个人呀！”
“蒋医生好。”顾尧下意识准备起身。
“别别别动，”蒋思明忙摆手，换了张脸似的，“病人别跟我客气。”
“这才几天，怎么又受伤了。”
他叹了口气，让顾尧卷起裤腿，但手还没搭上去，便听到一声低沉的男声：“等等。”
顾尧和蒋思明同时看过去。
宋凛对蒋思明说：“你过来一下。”
蒋思明不明就里，跟着他走远了些。
宋凛低声道：“你没手套？”
蒋思明回过味，无语地白他一眼，“没有。”
宋凛沉着脸，便吩咐佣人去准备。
蒋思明看得发笑，“用什么手套，你直接让人给我弄两根丝线。”
宋凛不解地看着他。
蒋思明挑眉：“我悬丝诊脉呐！”
第11章
确认顾尧筋骨无碍后，宋凛又让蒋思明给他做了下常规的身体检查。
“体温正常，血压偏低、但已经在正常范围了，不用担心。”
听到蒋医生这一席话，顾尧本来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晚上陪老爷子吃过饭出来，两人漫步穿过花园时，宋先生几度欲言又止。
顾尧直觉跟蒋医生的话有关，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蔓延。
上到二楼，宋先生脚步顿住，忽然开口道：
“今天蒋医生说，你应该不会再突然晕倒了。”
顾尧一听，心道果然，宋先生这是不打算继续留下来陪自己了。
他瞭然地点点头，神情低落地看着对方。
宋凛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又改口：“膝盖还疼么？”
顾尧摇摇脑袋。
宋凛：“那个……”
宋先生沉稳果断，说话从来利落干脆。顾尧察觉到他内心有所摇摆，抿了抿唇，抢先道：
“先生是想跟我说，今晚开始我自己一个人睡么？”
宋凛愣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年的语气表情，似乎竟有些在意？
顾尧咬唇，两排长睫缓缓垂下来，“是不是我晚上不规矩，让先生睡不好？”
“所以……先生不愿意再跟我一起睡……”
他声音越说越低，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宋凛一向钝感，此时却觉得心好像被揪了一下。
“怎么会，”他否认道：“我没有睡不好。”
“那你……”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少年声音颤抖，最后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但已经不用说，此时两人都心下瞭然。
宋凛：“没有不愿意。”
顾尧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他。
男人少有地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别开视线，
半晌回道：“是担心你不习惯而已。”
所以宋先生之前各种保持距离，是因为担心他不习惯吗？
顾尧睁大了眼睛，摇着头，语气尽量内敛：“怎、怎么会呢。”
然后他绞着手指，一脸腼腆：“忽然又变成一个人，才、才会不习惯吧……”
宋先生洗完澡下来，这回睡衣都换了，不再是那捂得严严实实的秋冬款。
v领半袖，柔软顺滑的真丝面料，贴合著他完美的身材。
顾尧怔愣了好一会，高兴地想：他终于上道了！
宋凛是觉得，既然顾尧愿意和他睡一张床，
那今后长此以往，他也没办法总是刻意穿得那么严实，索性就换了套平日正常穿着的睡衣下来。
此时注意到顾尧上下打量的目光，他不由得又有些担心，看来自己还是冒进了。
正想找个藉口再换回去，顾尧微微笑道：“阿姨总算放对了衣服，先生也不用再热出一身汗了。”
宋凛一阵尴尬，但见他并不抵触，顺着台阶点了点头。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顾尧忍不住浮想联翩。
想起早上，运动衫下那形状饱满的形状，想起duang~duang~的律动，想起手心温热的触感。
一想到此时，宋先生就清凉地躺在他旁边，漫漫长夜任他宰割，
顾尧激动得搓手。
但忽然，他又想起那天早上的梦，想起那湿泞的触感，想起脏掉的床单。
宋先生这古板保守的性格，万一当着他的面不小心再……
瞬间，顾尧什么想法也不敢有了。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拉近的距离，可千万不能把人吓跑了。
绝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惦记他的姿色，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内心那些大胆的想法……
于是面对送到嘴边的肉，最终顾尧硬生生地背过身，老实本分地缩成一团。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顾尧只觉得周围轰隆隆的一片，好吵。
一忍再忍，乱糟糟的杂音却越来越大。
终于他被吵得睁开眼。
对着天花板眨了眨眼，他意识到，这是外头下雨的声音。
这时房间里不再是一片漆黑，时间应该已经到了早上。
顾尧看向窗外的瞬间，余光看到身侧，宋先生居然还在！
宋凛靠坐在床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尧，见他睁开眼，柔声道：“醒来了？”
顾尧顶着惺忪的睡眼“嗯”了一声。
宋凛身上仍穿着昨晚那件睡衣，上好的材质闪着细腻的光泽，看上去应该很柔软很舒适。
顾尧的目光不自觉看向他的领口。
可恶，他心想，怎么不再低一点……
这时宋先生问他：“又做梦了？”
顾尧还没完全睡醒，没注意他话里的“又”字，仔细回想了一下，老实说：“没有做梦。”
宋先生点点头，表情似乎有些意外。注意到他的目光，顾尧顺着看过去……然后看到精神抖擞的小小顾，吓得瞌睡顿醒。
只愣了一秒，他飞快抱起被子转过身。
宋先生：“嗯，怎么了？”
顾尧背对着他，尴尬道：“没，没事……”
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完了完了……
也不知宋先生看多久了，平时他天不亮就起床去晨跑了，顾尧心想他怎么今天还在？
窗外哗啦啦的，哦，正在下雨呢，雨势还不小……
郁闷不已，顾尧伸手摸了一下，还好，周围一片干爽。
顶着快冒烟的脑袋，他心里又埋怨起：宋先生怎么还坐这，也不起床出去，平时他不是坐在楼下看杂志么……
这时宋凛贴心地开口：“我先下去了。”
顾尧：“嗯嗯，我醒醒瞌睡马上就来，五分钟……很快的……”
看着那毛毛虫似的一团，宋凛心底轻笑出声。
再不离开，只怕人要钻到床底去了。
起身经过顾尧身侧时，脚步顿了顿，不想少年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他语气平常地开解道：
“只是正常的生里反应，不用不好意思。”
被子里的顾尧随即一怔。
其实刚刚，他第一反应是瞎编一下，把这尴尬的状况糊弄过去。
但立刻又意识到，同是男人，宋先生会不清楚那是什么么？
福至心灵，他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宋凛：
“那先生……也有这种反应么？”
宋凛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这话，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顿。
顾尧望着他的背影，心跳越来越快。
他知道这个问题太过明目大胆了。但既然问都问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顾尧心情忐忑。他好奇宋凛的答案，又担心触怒了对方。
“有。”宋凛简短地回了一句，带上了房门。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顾尧怔愣了好一会。
雨下得激烈而短促，彷佛是特意为了让自己出丑一般。
经过早上的意外，顾尧一整天顾尧都有些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