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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烟屿朝镜头外看一眼,才摆正态度说:“不用把合同改成终身制,想让白笙云自由,你不是要付代价的人。”
  “白笙云才是付代价的人,他也不是向我付,而是向白家付。”姜烟屿解释道。
  秦晓夕定定望着屏幕,像是听懂了姜烟屿的话,又像没有听懂,一言不发。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白笙云这次想从白家出来,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和你分手,二是身无分文地从白家离开。”姜烟屿说。
  身无分文......
  是了,她的宝贝妹妹还没有长大,肆意挥霍,花钱无度,每个月花掉的钱,比她半年来挣的钱还多。
  心口空落落的,心脏像是被架在云端,前后反复荡。
  “我会帮忙去谈,看他如何选择,”姜烟屿说,“但选择权不在你,而是在白笙云。”
  “好的姜哥,我听懂了,”秦晓夕愣愣答应,承诺道,“我会继续认真工作,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闪失。”
  姜烟屿似是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兴致颇高,大发慈悲地说:“明天休息一天,后天继续工作。”
  “好的,谢谢姜哥。”秦晓夕勾起嘴角,笑着说。
  “行,就这样。”
  不等秦晓夕道别,姜烟屿便挂断视频。
  屏幕很快变暗,最后彻底黑屏,将秦晓夕僵住的嘴角反射描绘。
  秦晓夕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倏地垮下嘴角,将笑收起。
  身体里的力被抽干,秦晓夕忽然觉得累极了,拿过手机,跌跌撞撞往床边走,最后一下倒在床上。
  白笙云的味道残留在被褥间,汇入鼻尖,愈发浓郁。
  明明平时她不会注意这些小事,连白笙云涂了什么香水、穿了什么衣服都不会注意。
  白笙云会怎么选?
  秦晓夕毫不怀疑,他会选择身无分文地离开。
  可是,白笙云离开之后,他们又该怎么办?
  秦晓夕深知金钱与权利有多重要,没了这两样东西,一切的情情爱爱都会显出原形,再无浮华的包装。
  车,设备,大手大脚的花钱习惯......
  白笙云能舍弃那些东西吗?
  秦晓夕不知道,更不知道白笙云回来后,如果反悔了,能不能再同她分手作补救,重新回到白家做少爷。
  如果最后他们分手了,谁来对白笙云负责?
  秦晓夕无法想象白笙云为钱愁苦的模样,只要一想象这画面,心口就疼。
  要想让白笙云活得自由自在,她到底得赚多少钱?秦晓夕不敢想,因为那也许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夜幕降临时,秦晓夕侧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连思考都不愿意做。
  她承认她胆怯了。
  她不是因为要再养一个白笙云而胆怯,而是怕白笙云对她失望,未来对他所做的选择后悔。
  白笙云现在应该入镜了。
  秦晓夕后知后觉看看时间,现在正是晚上九点。
  亮屏手机,秦晓夕这才发现,洛清霖接连不断给自己发消息,每个半小时就发来消息,问她有没有事,醒着还是睡着了。
  【秦晓夕:我没事,刚才在睡觉,没看到消息。】
  她说的明显是谎言,哪有人从早睡到晚。
  但洛清霖没有拆穿她,只是打了个语音过来。
  “晓夕?你在酒店里吗?”洛清霖问。
  “嗯,姜哥说让我明天休息,我也想趁着这两天好好睡觉,恢复一下精力。”秦晓夕说。
  也许是因为她的声音太冷静,反而显得反常,洛清霖没说话,只是静静待着,也不挂断电话。
  洛清霖在为自己担心,秦晓夕笑了笑,安慰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听筒里沉默良久,洛清霖忽然问道:“晓夕,你是在怕他同你分手,还是在怕他选择离开白家?”
  洛清霖的声音充满担忧,轻易看出她的不安。
  秦晓夕深呼吸一口气,回答道:“我怕他对我失望,我可能......一辈子都赚不到他花费的钱。”
  听筒里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很久,洛清霖厉声说:“你为什么要赚到他花费的钱?你挣的钱够你自己花费就好,他若是选择离开,就要做好自力更生的准备。”
  “我......我知道,”秦晓夕低声说,“但他还没有长大,他就像......”
  以前的我,秦晓夕在心里说,他是以前的我,长不大,幼稚,没有遭受过人生的教训。
  但是,就是在面对这样幼稚笨蛋的白笙云时,她无法不心软,无法不喜欢。
  秦晓夕怕白笙云变了,更怕自己因为他变了而减弱喜欢,减少感情。
  “秦晓夕,”洛清霖难得语气严肃,“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那都是他个人的决定,就算你是他的恋人,也不需要为此负责。”
  “就算你们未来分手了,你也不许自责,听见了吗?”洛清霖说。
  秦晓夕答应道:“我知道,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过几天我就能习惯,我保证。”
  听见她的承诺,洛清霖才放缓语气,“再说了,谁说你赚不到那么多钱?等你闯出名声,创建自己的品牌,到时候赚的钱一定比白笙云花掉的多。”
  知道洛清霖是在安慰自己,秦晓夕笑了笑,“我一个普通人,再努力,也不可能赚几百亿。”
  一亿对她来说都很困难,更何况十亿百亿。
  “没有不可能!”洛清霖道,“再说了,白笙云到底有多能花钱?要你赚几百亿给他花?”
  “我只是......没事,我只是老毛病又犯了,想同别人攀比,虚荣,想比白家赚得多,痴心妄想而已。”秦晓夕自嘲道。
  “瞎说,这不是虚荣攀比,这是正向地比较,等你的名气大了,想赚多少钱,想创立多少个品牌,那都是简单的事。”
  知道洛清霖是在安慰自己,秦晓夕低笑一声,心内的不安终于少了几分。
  “好,我继续奋斗,争取做个女资本家,吞并白家。”秦晓夕开玩笑说。
  “这样想就对了!”洛清霖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又聊了一阵。
  将天南地北的幻想,过去发生的趣事聊过一遍,听筒里传来姜烟屿催促睡觉的喊声,洛清霖才道晚安,说再见。
  语音挂断,四周又恢复寂静。
  刚才好一点的心情,又被袭来的空虚和包裹。
  洛清霖的安慰只能带来短暂欢快,等到秦晓夕独自一个人时,不安感又占据上峰。
  一整天躺在床上没有进食,胃部咕咕叫,发出抗议的叫声。
  秦晓夕坐起身,用酒店座机拨通电话,点了两份沙拉送上来,行尸一般走到客厅里。
  今天的运动量不达标。
  在等餐食来的时间里,秦晓夕做了几组高强度无氧运动,又举起哑铃练了练手臂,完成今天的运动任务,才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落,身体处于运动后的燥热状态,耳朵像是浸在水里,听不见房间外和酒店外的杂音,耳畔间只有不稳的呼吸声。
  叮咚!
  房间门铃被摁响,秦晓夕单手撑在地上借力,缓慢站起身,走到玄关处打开门。
  “秦小姐,这是您订的一份考伯鸡肉沙拉,一份蝴蝶面沙拉,”服务生站在门外问,“要我帮您送进去吗?”
  秦晓夕摇摇头,将准备好的小费放在服务生的餐车上,自己端起两份沙拉,笑着拒绝道:“不用,谢谢,辛苦了。”
  秦晓夕转身走回房间,服务生自觉帮忙关上门。
  考伯沙拉是秦晓夕常吃的餐食,而白笙云最常吃蝴蝶面。
  酒店里蝴蝶面的味道不好,但白笙云就是要点,他给的理由是因为蝴蝶面很漂亮。
  秦晓夕走到餐桌前,自己抽开椅子,将两份沙拉放在桌上,慢条斯理用餐。
  调味缺盐,黑胡椒味浓重,橄榄油的味道明显,蝴蝶面的味道很是一般,但秦晓夕仍将它吃完了。
  吃完蝴蝶面沙拉,秦晓夕又发了会儿呆,倏地站起身拿出手机,找到许久未联系的泰拳教练。
  她的课时还有一半没有学习,伦敦午夜时,华国正是白天,教练很快发回消息。
  说明了她工作的变动,以及时间的不确定性,教练给她答应尽量为她在线授课和指导。
  教练现在正好有时间,秦晓夕抛下那份未吃的沙拉,换了身运动服,大半夜在房间里上课练拳。
  像是狠狠发泄一般,每一拳、每一脚都用尽全力,最后结束课程时,秦晓夕满头大汗,多数汗水浸在眼里,辣得她睁不开眼。
  朝教练道过谢,秦晓夕喘着大气走进浴室,将白笙云昨天用过同款橘子味浴球拿出来,丢进浴缸中。
  微热的水哗哗洒进浴缸里,秦晓夕单脚跨入浴缸,双臂抱着膝盖,缩在浴缸里。
  秦晓夕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运动时,她的神经像是被麻痹一般,能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