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处翻找了一下,连垃圾桶都没有放过,一直没有找到温亭深手里的那本结婚证。
可能被他贴身带在了身上。
说不定还攥在手里……
她坐在换鞋位置,无语到发笑,正常人谁会揣着一本结婚证跑来跑去啊?
第60章 融化“亭深没有推我……上一次也没有……
李乐诗第八次给温亭深打电话无果后,她离开了这间空荡已久的房间。
低头走在小区院里,枯黄的草色给本就郁闷的心情又蒙上一层阴霾,忽然,出于某种直觉,她
的视线穿过绿化带,落在了一个快速消失的残影上。
叶片稀疏的灌木丛微微晃动。
情况莫名又变成了[他藏她找]的躲猫猫游戏。
只不过这次,温亭深是认真玩的。
李乐诗循着方向找过去,茂密的灌木丛后空无一人。
他害怕被拽去民政局离婚,特意躲着她,如果她不松口,相信以他的耐心会躲一辈子。
为了不跟她离婚,温亭深舍弃了靠近她的机会,像一只随处可在的幽魂,时时刻刻跟踪,但就是不上前。
一想到这种状态也许会持续到他们白发苍苍的时候,李乐诗想想也是发笑。
不过,李乐诗不打算将这游戏持续太久。
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姜玲玲和李勋的怒火,门都没有。
她确认那根垂钓杆还在自己手里,只需一个饵料,试图消失的鱼儿肯定会重新咬上钩。
于是快速捂着胃部,扶着墙壁缓缓蹲了下来,做出很痛苦的表情。
鱼儿上钩是有特殊感觉的,就比如现在,她一个皱眉的功夫,若有似无的注视感就骤然变得强烈。
也许在某个她看不见的位置,温亭深已经担心得现了身。
她不需要看见他在哪儿,只要一点点攥紧收拢手里的鱼线,他自会来到身边。
是有用的。
余光能瞥见那个高挑的身影在步伐缓慢地接近,像极了不相信人类的流浪猫,一边担心着她一边还要谨防这是个圈套。
李乐诗莫名激动起来。
男人每走近一步,她的心脏也仿佛被鱼线勾住,微微扯痛,莫名紧张。
他的碎发遮住眼眸,皮肤冷白配上一身沉重的黑色,简直就是鬼魅的代名词。
然而就在李乐诗偷偷活动手指,即将捕获这条大鱼时,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下就惊住了来人的脚步。
温亭深垂着眼,似乎陷入沉思,究竟要不要冒险咬上这个钩子。
两人只相隔十几米的距离,却突然静止了。
任李乐诗如何加大饵料,如何哎呦哎呦地哀嚎,他也只是在那边警惕观察。
片刻,温亭深放轻松地轻呵了一声——她真正生病的样子可不是这样,小表情一看就是装的。
思及此,他担心攥紧的手指一点点松弛下来,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他很喜欢李乐诗为了他而耍一些小手段的。
在他的理解中,她愿意为了他动小心思,代表着她还在乎。
如一颗石头砸在水中,惊得即将上钩的鱼迅速游走。
温亭深悠哉悠哉将双手插回风衣口袋里,盯着她,开始慢慢后退。
李乐诗着急了,猛地站起身。
接着手机屏幕就突兀多了一条短信。
【温亭深:我是不会离婚的。】
看见这条短信的功夫,再一抬眼,温亭深的背影已经离得很远。
李乐诗无奈塌了下肩膀,快速打字说明:【我只是要你跟我一起回家,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他好像没信。
总之没有再回信息。
事实证明,狼来了的效用不止适用于温亭深,也适用于她。
一次谎言之后,她再屡次三番装胃疼,他都再没有露面。
只是委托一个无辜路人送来了贴心的胃药。
李乐诗看了看手里一盒用不上的药片,无语地环顾四周。
好啊,她倒要看看他能藏到什么时候。
硬着头皮回到家,气氛果然跌入了冰点,她连进门换鞋都是蹑手蹑脚的,似乎连呼吸都是罪过。
沙发上,姜玲玲和李勋正襟危坐,脸色极差。
他们的正对面摆着一把椅子,李乐诗知道那是给她准备的,闭了闭眼,讪笑着坐过去。
姜玲玲火气仍没有消,举着手机晃了晃:“别以为亭深把结婚的责任全部都揽了过去,就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信他能绑着你去民政局?!”
李乐诗一听温亭深已经将责任揽过去了,哼了一声,想说他还有点良心。
她认错态度良好地低着头:“……一个月就能挣三十万嘛,而且是他先勾引的我。”
话说出来,她后知后觉‘勾引’两个字用得有点微妙了。
但她真的觉得自己只是没能抵住诱惑。
“亏我这两天还觉得挺对不起亭深的……”姜玲玲抱着手,“结果他倒好,明知道我不同意,还耍手段带你去领了结婚证,真是想气死我!”
“温亭深那个臭小子呢?”李勋硬着嗓,“赶紧的,你们两个赶紧去民政局给我把婚离了!”
李乐诗皱巴巴在椅子上缩成一团,忍不住小声嘟囔:“可我找不着他啊……”
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的,也没有人能找到一个故意藏起来的人。
姜玲玲和李勋开始还不信,可是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连电话都打不通,他们就只能相信。
于是这个矛盾就因为温亭深的故意不出现,愈发激烈。
夫妻俩每天见到李乐诗没有别的,就是一直追问:“还没联系上温亭深吗?”以及,“赶紧想办法给我把婚离了!”
她每次都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他们就更加生气。
矛盾只要不解决就会一直存在。李乐诗这段时间试图去靠近温亭深,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温亭深不离婚的决心真的很坚定。
好像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必须要死命地护住才能活下去。
李乐诗觉得父母的心还是软的,嘴上气得不行,也没有说报警找温亭深,其实他们完全可以以这样残酷的方式找到他的。
然后彻底将他抛弃在他们的对立面,不去管他的死活。
但现在看起来,他们的生气或许就跟气自己家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哪怕这个孩子的所作所为伤透了他们的心,姜玲玲和李勋也做不到真正的不管。
时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从他们身边刮走。
再激烈的矛盾,也会有被时间抚平的一天。
随着冬天来临,a城下了第一场初雪,怨怼和愤怒好似都被这骤变的冷空气冻住了,姜玲玲和李勋的态度缓和了不少,虽然还在问有没有联系到温亭深,但更多表露出的是一种担心。
姜玲玲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段时间总是因为右眼皮跳而惴惴不安,早上吃饭时,她突然叹着气说了一句:“……我昨晚梦见顾莹了。”
李乐诗怔了怔,下意识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
在21层楼以下的某个位置,温亭深肯定站在那里,静静地望向这扇窗户。
像极了一位不敢回家、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孩子。
下雪了。
a城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雪,纷纷扬扬,轻易就能让雪地里的他变成一棵积满冰霜的枯树。
“顾莹在梦里不肯理我,是不是在怪我没有照顾好她的孩子?”姜玲玲突然哽了一下,“这么长时间都联系不上亭深,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
怎么跟顾莹交代啊?”
李勋放下筷子安慰:“那个臭小子聪明着呢,放心吧,他不会出事的。”
两个人的目光齐聚李乐诗身上,她咀嚼的动作放缓,扫视两人的表情:“看我干嘛?”
姜玲玲红着眼眶:“说,你是真的联系不上亭深,还是不想跟他离婚故意隐瞒?”
李乐诗这次真得对天发誓了:“我没不想跟他离婚,更没有隐瞒,不信你们检查我手机?”
苍天可鉴,她已经用了很多种方式了,但温亭深就是不上钩。
姜玲玲看懂她的小表情,确认她没撒谎,继续扶着额头懊恼。
说实在的,她确实没想到温亭深会这么喜欢李乐诗,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冲动,时间早晚会磨灭这份不成熟的悸动。
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证明他对这份感情的认真。
温亭深一边躲着他们,又在一边关心着他们。
当季水果上市时,门口会多一些新鲜的水果,不多不少,刚好是短时间可以吃完的量;喜欢的甜品店新品上市时,门口也会摆着三份依照他们喜好挑选的各种甜品。
流感爆发时,门口也会放着应对的药品……他一直都在,只是不肯出现。
姜玲玲看着窗外的雪花越来越大,鼻头发酸:“发信息给亭深,就说我愿意跟他坐下来好好谈谈,让他赶紧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