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部分是伪装。
他本性一贯如此,更不在乎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好是坏。
只在意她会不会向他敞开心扉,然后在某一个晴朗天,愉悦而明媚地奔向他。
孟纾语轻颤着感受他唇上的温度,眼眶兜不住的泪水无声滴落,滑过彼此紧贴的唇。
咸涩滋味并不美好,却也被他轻吻。
当他牵住她的手,强行与她十指紧扣时,心里有声音说,邢屹,或许有一天,我会战胜我的恐惧。
然后,用明亮爱着潮湿的你。
第57章 你别让他爽到
蹿过马路的狗愣在路灯下,回头望着事故现场。
踌躇片刻,突然跑了回去。
大小不一的车身碎片飞溅在路面上,一片狼藉。
小狗停下来抽抽鼻子,闻到呛烈的汽油味。
不远处的围观者越来越多,话语声嘈杂,手机摄像头清一色竖起。
它不敢靠得太近,只敢站在远处观望。
周围多了几辆闪着光亮的车,现场拉起警戒线,几名白大褂匆忙将伤者抬上担架。
等等,有熟悉的气味。
三年前,它被人恶意扔到空调外机上,就是那个男生路过把它救了下来,带它去兽医院。
没错,就是他。当时他身边还有个女孩子,给它起名潇洒哥。
它继续观望,只见货车上跌跌撞撞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六神无主又手舞足蹈,红着眼眶一个劲地跟女孩子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拉了两天的货,就睡了三个小时,刚才困得不行了,本来要停车的,谁知道手一滑就......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您、您男朋友伤得重不重啊?我要赔多少钱啊?”
女孩子抽噎一下,擦擦眼泪安慰对方:“您冷静一下,我们先——”
“孟小姐!”
一个男人下车跑去。
她快速回过头,紧张愣神:“林助?你不是放假了吗?”
对方擦了擦满额的汗水,干笑一声:“没事,处理突发情况,我赶来加个班。”
啊,人要加班,好辛苦。
还是做狗好哇。
小白狗默默离开,翘着尾巴遁入草丛。
-
医院。
孟纾语坐在手术室门口,低头,注视掌心残留的血迹。
“孟孟!”
毛婧婧刚回国,一下飞机就看到热搜,连忙给孟纾语打电话。
于是扛着个行李箱匆匆赶来。
“怎么样了?!人还活着吧?”
孟纾语慢半拍转头,毛婧婧已经坐在她身边。
她轻轻摇头。
“现在还不知道......”
手术进行中,扎进他头部的碎玻璃要一点点取出来。
颅骨受伤伴随诸多风险,碎玻璃只是看得见的一部分,至于是否有深层损伤,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
毛婧婧瞪大眼睛上下打量她:“那你呢?你没事吗?”
“我没事,没有受伤。”
记得事发瞬间,一股强力推着她撞向挡风玻璃,却有另一股力量硬生生把她往回拉。
是他横在她肩膀前的手臂。
如果不是那一下护着她,她早就被撞昏了。
很侥幸,没有遭受严重创伤,只是头有点晕,脖子也疼。
医生建议她做个详细检查,说不定是轻微脑震荡或脊椎损伤。
这事没跟毛婧婧说,对方只当她平安无事,松了口气:“吓死了,还以为你受了什么重伤。可能是我刻板印象吧,之前看了好多狗血电视剧,一旦出现车祸剧情,要么女主受伤,要么女主当场死亡,反正女主都是被殉的那一方,然后咱们骄傲的男主就开始悲恸懊悔,用尽余生改过自新。”
“......这样吗。我想,如果是我受伤,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不一定会悲恸懊悔,但一定会先用非人手段把肇事者处理掉。”
“那、那很疯狂了。”毛婧婧看向她的脸,“孟孟,你眼睛好红,哭过啊?”
她失神点头。
“嗯。”
毛婧婧轻叹一声。
“邢屹受伤,你是不是很难过?”
孟纾语吸一记鼻子,埋头看着自己膝盖说:“毛毛,你干嘛带着答案问问题。”
“唉,看来是很难过了。不过,你难过到底是因为真的爱上他了,还是因为心软?”
她沉默许久,说:“心软和爱,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
心软是心疼一个人当下所受的伤。而爱,是心疼他过往所有的伤。
哪怕伤口已经结痂,也依旧看得见它流血时的模样。
“啊......我好像明白了。”毛婧婧望着天花板感慨,“你果然跟
小时候一样,无论多复杂的事情,自己理着理着就顺了。不像我,总是很拧巴。”
孟纾语顺水推舟问:“人的性格一旦定型,是不是再怎么努力都改不了了?”
“改不了吧,香蕉又不可能变成苹果。除非刻意伪装。”
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邢屹这个人......应该也是改不了的。”
“肯定改不了,只能加以控制。”毛婧婧问,“如果他又犯病,你拿他怎么办?”
她认真想。
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接受他改不了本性的事实。
心一横,回答说:“我会用他对待我的方式对待他。”
监视,定位,拿金属手铐把他锁在床头,不允许他出门,不允许他跟任何异性接触,在他身上刻下属于她的印记,最好是刺青,永远消不掉。
气死他。
毛婧婧面露惊惶。
“我靠......你别让他爽到了。”
“?”她好诧异,“为什么会爽到,这些做法都很变态啊。”
“可是他想要的,不就是你给他这种强烈到变态的爱。”
“......”真可怕。
-
邢屹被推进单人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头部的伤口缝了针,覆着一层洁白纱布。
为了避免术后感染,他鬓角区域的头发被剃得更短。
好在有他这张脸撑着,没什么违和感,反而更干净利落。
麻药劲好像没过,邢屹还在睡。
孟纾语悄声拉过一张看护椅,坐在床边。
压着软蓬蓬的被子,低身趴在他身旁,小半张脸埋进交叉的手臂,露着一双杏眸静静看他。
忍不住,手指轻碰他鼻梁,沿着挺拔弧度慢慢往上,抚摸他凸起的眉弓。
邢屹安静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没那么强势危险。
但事实上,他哪里都没变。
甚至已经疯到一定程度。
什么都不在乎,不顾他人看法,甚至不惜把最坏的形象暴露在大众眼底。
一方面是为了营造出自己毫无弱点的假象,进而保护她。
另一方面,其实源于他压抑已久的自毁倾向。
在他能力尚弱的少年时期,他选择装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好人,以此获得鲜花与掌声,获得长辈的垂青与庇护。
直到他掌控一切之后,开始对此产生厌烦。
何必呢,与其好得模棱两可,不如坏得坦荡直白。
无所谓,我就是这么恶劣,甚至可以更恶劣。不必对我抱有期待,不必再处心积虑揣摩我。
“邢屹......”她眼神失焦地看着他,梦呓般轻声说,“自毁是不好的行为,以后不要再这样。”
手指在他脸颊轻轻滑动。
突然被他攥住。
心脏狂跳,足足十秒才平静下来。
她直起上半身,目光没个落点,几乎在他身上扫遍了,意识乱作一团,半晌才攥着被子支支吾吾问:“你、你还疼吗?”
邢屹轻描淡写睨着她,嗓音沉哑:“亲我一下就不疼。”
“......混球。”
她俯身亲他脸颊。
退回床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表情里的委屈担忧被他捕捉,邢屹无声笑了下,伸手过来,指腹摩挲她红晕犹存的眼尾。
“又哭。我还没死,死了你再哭。”
她郁闷:“你再说死这个字,我就堵你的嘴。”
这话怪有意思。
邢屹轻挑眉梢,戏谑地问:“怎么堵?”
她突然吻他。
嘴唇贴了三秒,再猝不及防退开。
她别过脸,一手捏了捏发烫的耳垂,不自然地说:“就这样堵。”
邢屹罕见地顿住,眼底泛起一丝错愕茫然。
下一秒直接起身,手掌摁住她后脑勺重重吻过来,舌尖急切地往里探,她顿时懵了,两手紧攥着床沿,眼睫频频颤动,目光所及,邢屹根本没闭眼,而是一边吻一边半睁着眼看她,落过来的眼神暗含热。欲,在纠缠中流淌。
终于吻到她神情呆滞,他得逞般退开一点距离,指腹贴着她唇角轻轻揩拭。
孟纾语试图平息微乱的呼吸,可一旦被他幽邃目光看一眼,她就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