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的他耷着眼睫,死亡角度下也能棱角分明,看得她心头一晃一晃。
邢屹拿着手机进了一个光线敞亮的空间,她隐约看见反光的瓷砖。
只见他把手机架在某一处,掠她一眼:“不回避一下?”
孟纾语对着屏幕眨眨眼。
“干嘛?”
他笑了下,混不吝地拖长调子:“上厕所啊。”
“......”
她默默把手机倒扣。
听见暧昧的水声。
片刻,停了。
她及时出声说:“你先充电吧,小心手机发烫。”
于是挂了视频。
其实发烫的不是手机,而是在她“监视”下的邢屹。
办公室里,邢屹洗完手走出卫生间,林泽弯腰在桌边整理文件,抬头问他:“被孟小姐监视的感觉怎么样?”
邢屹若无其事坐下来,半个身子陷进皮革椅里,仰头闭着眼,微微牵起嘴角说:“很烫。”
“啊?”林泽没听明白,“你发烧了?”
邢屹不解释。
反正就是烫。
某一处最烫,烫得他全身的血都在沸腾。被她这样一反常态地对待,尽管不是她的本意,他也无比受用。
电脑屏幕竖在桌上,左上角悬浮的小屏里,是孟纾语趴在书桌上打盹的画面。
垂落至腰间的毛毯,微微拱起的肩背,水波般散开的长发。
埋进臂弯的侧脸,不小心被手臂挤出来的一小团脸颊肉。
看得到,却碰不了。
让他莫名烦躁。
...
孟纾语改了一天的论文,困得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太阳落山,隐约听见院子里有车辆驶入的动静。
她半梦半醒,以为是邢美莱回来了。
缓了会儿,她揉着眼睛起身,正想下楼,房门被利落地推开。
她茫然转过身,一个吻铺天盖地般压下来,她吓得撞到桌沿,后腰一阵酸麻,邢屹掐着她后颈撞过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克制,只顾胡搅蛮缠,仿佛要一口接一口吞了她。
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的淡香,他紧追不舍,她舌尖都快麻了,想别过脸缓口气,他却直接摁着她后脑勺追吻。
孟纾语掐着他手臂,招架不住地捶了两下,轻软囫囵的抱怨声闷在吻里:“不是说出差吗,怎么突然回来!”
“想你啊。”他浑不正经,磨着她的唇说,“跟你赌气的两年,好想你。”
她怔了怔,用来掐他的手忽然松了力道。
于是被他握着手腕,按下去。
她指尖一颤,大脑空白了一瞬。
找回清醒说:“你今天监视我,我生气了。”
邢屹在她唇上舔/弄一记,轻佻目光掠她一眼:“这不是大老远赶回来让你罚吗。”
她疑心有诈。
“怎么......怎么罚?”
邢屹敛眸轻笑,指腹在她手腕内侧轻轻摩挲。
“控she,会吗?”
第61章 回吻爱了你很久
掌心滚烫隐隐跳动。
不敢长时间注视他的眼睛,孟纾语低头看着自己泛红的指尖,凭感觉和记忆,一言不发,进行一场毫无章法的“惩罚”。
由她掌控的轻重缓急,牵动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孟纾语暗自观察,他有好几次眉头紧锁,可等她摸索出一点门道之后,他又一如往常。
后来不管她怎么使坏,他都只是轻描淡写看着她,像是要观察她下一步怎么做。
奇怪,她竟然有种上公开课起立回答问题的感觉。
好不自在。
她失神片刻,邢屹径直握上她踌躇的手腕,眯了眯眼:“孟纾语,你行不行啊?”
“......我不会。”
她快速眨眼,目光飘向远处。
邢屹贴过来,要吻不吻地蹭着她的耳朵,热气扑落:“刚才不是挺会?”
他坏心眼地舔了一记。
耳垂好痒。她下意识攥着他衣袖。
“刚才你教我了......”
“那就继续按我说的做。”
“......”
又磨蹭半晌。
确实都按流程走了。
可是他就像攻略游戏里的最后一关,极其难攻破。
久违的胜负欲都被他挑起来了。
孟纾语心一横,攥了攥拳,停顿说:“想要吗?”
邢屹一身懒筋懒骨向后靠着,一手搭在额上,眉梢动了动。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大胆地试探他。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言简意赅:“要。”
要个头。
手腕被他攥酸了,她气恼地吸一记鼻子。
低垂着眼睫,小小声说:“要也不给了。坏东西,还说让我罚你,明明就是在暗喜。”
他神情微动,兴味盎然的语气:“孟纾语,你现在对我好凶啊。”
“?”哪里凶他了,“你这个蛮横鬼,贼喊捉贼。”
他低声笑。
“孟纾语是贼。偷心大盗。”
她愣住。
有点诧异,心不在焉地反驳:“你强势又冷血,哪来的心。有也是硬的。”
“这不是被你偷走了么?”他恬不知耻又有理有据,尾音淡然往下沉了一度,耐人寻味地说,“早就在你手里了。”
孟纾语慢半拍反应过来,心跳隐隐加速。
明明在借机跟他较劲,他却一副暗欲满盈的样,黑沉目光绞着她。
她抬眸撞进他眼里,一时控制不住轻重,失手一滑。
邢屹皱了皱眉,不顾此刻凌乱,一手摁着她后脑勺吻过来。
空气里黏糊糊的暧昧甜涩弥散开,混在他衬衫衣角的淡香里。
她耳根发烫,用干净的手背推他一下。
邢屹吻不尽兴,眼底泛起一丝莫名的焦躁,敛眸审视她。
她别过脸,讷讷说:“我怎么没感觉我在罚你呢......”
邢屹不走心地笑了下。
“罚了啊。”他埋到她颈侧,沉哑气息在她耳畔游来游去,“我都紧张成这样了。你没看见?”
她觉得自己被诓了。
他有紧张吗?
好像很享受吧。
邢屹将五指陷进她乌黑长发,托着她后颈不紧不慢地靠过来,含着她柔软的唇,少了几分急躁,多了一丝与窗外黄昏相呼应的温存。
两人心照不宣地吻了会儿,忽然有凉凉的东西碰到她锁骨。
那枚被她扔过的戒指,还在他脖子上挂着。
他直接摘下来,戴到她无名指上。
她往回收手,无意识攥着衣角。
“......你在干嘛,求婚吗?”
他抚摸她头发的动作停下来,有点好笑地问:“你很期待?”
“?”又颠倒黑白。
不想上他的套,她转移话题:“对了,还有几个月就到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这回可别再生闷气说她不送礼物了。
邢屹看着她,不急不缓地问:“我说要,你就给?”
“唔......”她很认真地想,“这个要问一下我的银行卡余额,如果不够的话——”
“我要孟纾语嫁给我。”
他打断她的话。
窗外暖洋洋的晚霞映着积雪,一只小寒雀掠过树枝,皎洁零碎的雪块悄然掉落。
世界莫名其妙静了半晌。
她手指微颤,向内收敛的拇指摸到戒指外环,最初的微凉质感,已经被她体温捂热。
她呼吸慢下来。
“哪有说嫁就嫁的,一点也不严谨。”
“不嫁也行。”他语气懒散洒脱,眼神却溢出一丝专注,托着她的脸说,“但要保管好我的心。”
他的心简直是危险品。
捧在手里太烫,捏一捏又太硬,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每时每刻都想趁她不设防的时候嵌进她身心,占据她的一切。
但又不计得失地爱着她。
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心底那堵潮湿的墙面就已经刻满她的名字。
-
一月底,孟纾语独自回到宁城。
墓园里的小树又长高了些,即使在冬天,枝叶也是郁郁葱葱的模样,风过有声。
清澈的晨光里,孟纾语站在树前,伸手摸了摸坚硬的枝干。
一层粗糙起伏的纹路,是岁月痕迹。
“妈,我好想你。你曾经对我说,人要对自己诚实,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能模棱两可地欺骗自己。”
“所以我无法否认,我确实......很喜欢邢屹。”
“我最初以为,他天生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坏种。直到我了解他的全部,我才明白,每个人都是复杂的,根本无法用简单的‘好’或‘坏’去下定义,那太粗暴了,也太肤浅了。”
“不过他的确是一个病态的人,他的爱固执又扭曲,经常让我手足无措。”
“之前我总是骂他人渣,骂他败类。虽然当时的他确实配得上那些称号,不过......”
——“你在表白还是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