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次比完赛我可以签约经纪公司当爱豆了,全开麦无死角怼脸直播,我太强了!”郭尧戏谑道。
“慢慢习惯就好了,我之前打比赛声音都是抖的,看着稿子念手也在抖,镜头全纪录下来了。”张思若说着看着褚起承,“你们可以和褚起承多交流交流经验,我发现他面对镜头和观众的时候从来没抖过。”
“习惯了。”褚起承淡淡道。
“可不习惯嘛。”郭尧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之前听蒲哥说你高中的时候参加了好多活动,还承包了学校里的各种主持。”
他说着孙艺戳了一下他,郭尧赶紧闭嘴。
张思若说:“大家今天下午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和教练商量好时间就开始备赛。”
“好。”
褚起承不想一个人待在酒店,所以下午的时候直接去了现场看辩论大神们比赛。
明星表演赛和哲理辩论的几位辩论圈的前辈都是每个辩论人心里那个理应成为的模板,在如今辩论圈里的新秀们的身上也不乏看到一些他们的影子。
不过在这个学习和模仿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会发现你始终不能成为他,最终你能呈现的样子之是你自己。
其实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比赛之后,褚起承也在慢慢地丢弃掉一开始选择辩论的理由,但是他没有发现,所以才会在上次比赛之后产生了对自己目前行为的迷茫和质疑。
在这次重新站上赛场之后,看着现场的观众和直播镜头以及各位优秀的辩论评委,他恍然明白,原来他的目的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再是寻求理解每种不同立场的逻辑,而是学会始终如一地坚持己方立场。
“褚起承。”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停止思考,偏头一看,“杨学长,你也来了。”
“嗯,大师赛当然要来看啊。”杨千禹坐在他旁边,“恭喜你啊,进入决赛了。”
褚起承眼睛盯着台上,“谢谢,不过是所有队友的功劳。”
“感觉你这几场的比赛和之前的打法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感觉你眼睛里面没有迷茫了。”杨千禹笑了声,“听起来好像很奇怪,具体来讲是你不再纠结要不要破对方的点了,你会先把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然后再去拆对方的论点?”
褚起承微微一笑:“或许吧,不过打辩论不就是要随时地调整自己的结构吗?”
“的确是这样讲,但是——”他说着看向褚起承,“你的变化是来源于战术调整还是自我重塑?”
“什么?”
“你的确不迷茫了,但我看到了难过。是感情出现问题了?”
褚起承蹙眉,缓了会儿后才说:“这是什么新型的读心术吗?”
“没想到你这么坦诚。”杨千禹松了口气,“我反而感到轻松了,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吵架才不会难过,只有真相才会让人难过。”
“是想不通还是原则问题?”
“我们两个都没问题,谁也没错。”褚起承真诚道:“有些事情的出现就不是让人解决的,你能理解吗?”
“大概理解,不过听你的意思我还是没有机会,对吗?”
这时候台上的哲理辩已经停止了计时,主席正在等待计票。
褚起承终于收回眼神,缓缓道:“就和这场比赛一样,作为观众的我觉得两边说的都有道理,可我最后必须选一个持方投票,不论我选择哪一方都代表了我认可他的观点,但又不绝对地认为另一方的观点是错误的。但我为什么还是这么选择了呢?”
杨千禹的表情微微疑惑。
只听褚起承继续说:“是因为在这一个多小时的被说服过程中你实则是在和自己较劲,不是你勉为其难地选择了其中一方,是潜意识里你早就放弃了另一方。你被逼着艰难地做选择的这个表象是坦然接受最后这个结果的一种自我麻痹。”
“麻药是有时效的,劲儿过了之后感受到的痛苦是绝对真实的,有情绪才说明自己放不下,一个能让自己感受痛苦的人才是那个能让你清醒感受到被爱的人。”
台上的主席已经开始宣布投票结果,杨千禹抬眼一笑:“明白了,我的判断没错,你的确是一个很优秀的辩手。”
“其实——”褚起承刚要说话,兜里的手机在震动,他拿起来一看是孙艺打过来的电话。
他接起:“喂,是要——”
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听后,褚起承立即起身,“我知道了,需要我过来吗?”
“嗯,好,你们别担心,我和队长他们商量。”
挂了电话,杨千禹问:“出什么事了吗?”
“有个队友急性阑尾炎,现在去医院了。”褚起承解释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学长,我们再下次聊。”
“好,有需要随时找我。”
“嗯。”
等褚起承赶到酒店大堂的时候,看见张思若坐在沙发区一脸难受。
“你来了,先坐吧。”张思若说。
褚起承担忧道:“郭子现在怎么样了?”
“准备手术中,孙艺陪着。”张思若皱眉:“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备赛要改变策略了。”
“宋师姐来吗?”
张思若摇头:“本来我们报上去的替补队员也没打算让他们上场,宋颖现在在深圳办签证,柏严桦在鸟不拉屎的地方修仙连个信号都没有,其他的队员就算赶得过来也没有上场的资格。孙艺也要等那边手术了再赶回来。”
褚起承:“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差一个人?这种紧急情况和主办方说一下应该也能通融吧?”
“本来我和教练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张思若顿了顿,随后眼睛看向了门口。
“不过什么?”褚起承疑惑地问。
“喏。”张思若指了指不远处。
褚起承回头一望,酒店的门口进来一个穿着深棕色大衣、推着行李箱的颀长身影。
好像很久都没见面了。
以至于再次见面的时候心跳不住地加快,头脑一片空白。
蒲竟宣也看着他,推着行李慢慢地走过来。
“你来得还真是及时啊。”张思若指了指沙发,“坐着说吧,也没空让你歇会儿了。”
“我不累,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蒲竟宣说:“如果你们可以信任我的话,我没问题。”
褚起承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他替上?”
“对。”张思若说。
“可他报名了吗?”
“报了。”张思若回道:“他作为候补选手报的,我之前发了资料啊,你没注意?”
他确实没注意,但是蒲竟宣怎么……
“本来我是想跟着你们一起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忙的,可是最近有点忙,今天赶过来是想着现场看你们的决赛,但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蒲竟宣解释道。
张思若镇定道:“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你也算打过辩论,只要不怯场应该没问题,我们会给你抵着。”
褚起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接着,教练也跟主办方那边沟通好了赶了过来。
“褚起承,要不你先帮蒲竟宣把行李放上去?我和教练要先跟蒲竟宣说一下事项,也例行做一个测试。”
蒲竟宣坐在旁边并没有发表意见。
过了会儿,“好。”褚起承起身朝着蒲竟宣伸手。
后者将手里的行李箱推了过去,听似很平静地说了句:“谢谢。”
这是两个人半个月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人走后,张思若松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两发生了什么,你让我帮你填表格的时候其实我挺不愿意的,现在居然还派上了用场?不管怎样,打完比赛再说可以吗?”
蒲竟宣看着褚起承逐渐从电梯口消失,收回眼神说:“当然,开始吧。”
一个小时后,褚起承的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蒲竟宣站在门口。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一句话不说。
对视的眼神酝酿着波涛汹涌,只要有一点的火星就能燃起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蒲竟宣说:“我是来拿行李的,我这两天住郭子他们的房间。”
褚起承低头伸手把放在门口的行李箱递了过去,等对方握住的时候却没松手。
“你为什么让张思若帮你报名?”
蒲竟宣的手指动了动,眼里尽是温柔:“上次你比赛的时候我不在,那之后我就决定以后你出来比赛我都要陪着你。就算张思若不会答应我的请求,我也会以自己的方式来的。这个真实的答案你还满意吗?”
褚起承的喉咙有些艰涩:“谢谢你来帮忙。”他松开了手。
“能帮到你就足够了。”蒲竟宣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万句汇于一言:“你放心,我不是意气用事。”
“我明白。”褚起承一直都知道蒲竟宣是一个做事很认真很负责的人,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情他就一定会做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