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霍先生已经在让人沏茶。
  茶炉上茶香氤氲,桌上茶具繁复。
  霍先生示意他坐,自己也坐下,让人给他倒茶,之后问道:“岭生之前是不是到你这里学过什么古技艺?”
  江之遇怔了怔,没想到霍先生真的是请自己饮茶,点点头:“嗯,是一种古建筑的营造技法。”
  “他还真是有闲心。”霍成峰笑,“不过能让他从那座随他母亲一起待了许多年的山寺出来,我挺意外的。听说他现在还在你们那里做生态园区的建设?”
  江之遇再次点头。
  霍先生于是又问了他一些问题,多是霍少爷来他这里学艺的那段时间以及后来在溪源乡做建设的事。
  “抱歉,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问你这些。”忽然,霍先生叹了一口气,似是露出一丝凄然的表情。
  “你可能不知道,因为我和他母亲之间的一些误会,导致我们父子关系一直都很疏远。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山上,我们父子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然而现在,他愿意回来了,也愿意找我。”
  这是江之遇不曾知道的关于霍少爷的事情。
  这段时日,因着阿延,他对他的几个朋友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知晓。
  只霍少爷不太清晰,就知道他在山上随母亲一起清修,周身气息清冷,充满了神秘的气质。
  却原来是因为父母之间的关系,竟然许多年没有见过他父亲。
  怪不得山下开工仪式那天,听说霍少爷回去继承了家业,阿延和黎少爷会那么惊讶。
  然而江之遇还是不懂霍先生为什么要找自己聊这些,他只听霍先生讲述他们父子之间的矛盾。
  末了,说道:“你知道岭生做这些改变是因为你吗?”
  “什么?”江之遇有些茫然。
  随后,又明显感觉到眼前凄然和善的男人面色似是冷了冷:“他愿意从山上下来,回来和我父子言和,接管家业,还投了那么大一笔资金建设你的家乡,都是因为他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江之遇愣了愣,随后涨红了脸。
  换作之前,他一定不会以为霍少爷喜欢自己。
  那样一个清冷出尘,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人,曾经还在包厢对自己冷言相向。
  江之遇无论如何都不会把霍少爷喜欢自己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就连阿延向自己坦明心意,一再告知他的朋友们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之后种种,尤其是昨天霍少爷撑伞站在自己家的屋檐下,逐步逼近自己,追问若是和阿延做同样的事情,会不会看他一眼,江之遇终于确信了霍少爷对自己有异样的想法。
  尽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霍少爷到底因为什么喜欢他。
  江之遇不自在地揪茶桌下自己的衣角,面对霍先生的问话,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只垂眼点了点头:“知道。”
  便听霍先生问:“那你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
  江之遇一怔。
  对霍少爷是什么样的感情?
  朋友?
  好像算不上。
  他们是在自己养子欢迎宴的谢家庄园认识的,那时彼此连名字都不知晓,只是因为一只木鸟有了一丝交集。
  后来短暂的接触也只是因为他是昭昭小叔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发小。
  在江之遇看来,霍少爷不是自己这个圈子的人,在此之前的照面,都是因为阿延。
  可若不是朋友,那是什么,师徒?
  因为霍少爷确实在自己家的工具室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一开始也明确表明是向自己学艺。
  然而他虽然交过学费,许多时候在江之遇看来是互相学习,除了这个古技法,他没教到他很多,担不上这层关系。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了。
  江之遇面露纠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霍先生。
  霍先生却先笑道:“那看来是岭生一厢情愿了。”
  “唉。”他叹息了声,“你能喜欢他吗?”
  江之遇懵了懵:“我不太懂霍先生的意思。”
  霍成峰重新给他沏了杯茶,倒掉之前那杯,笑容温善道:“我的意思是,江先生要不要考虑做我们霍家的儿媳妇,以我们霍家的条件,你无论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满足你。”
  江之遇听了霍先生的话,一开始,他还以为霍先生是在和自己说笑。
  他身上气质儒雅,笑容和善,说这样话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他和村里那些关爱小辈的亲切长辈们没什么不同。
  但是江之遇仔细分辨了下,发现霍先生似是认真的。
  他于是也认真回应道:“抱歉,霍先生,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还怀了孕,有了宝宝,我不能喜欢霍少爷。”
  “没关系。”霍成峰动作优雅地沏茶,依旧笑的亲切,“有喜欢的人了可以换个人喜欢,肚子里有孩子了也可以打掉换个男人生。”
  江之遇大脑嗡了一声。
  过了许久,反应过来霍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望着霍先生面上亲切和善的笑,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适。
  尤其他用一副和善的面孔说着这样冷情残酷的话。
  江之遇有些无措,站起身,踌躇道:“霍、霍先生,时间不早了,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回去了。”
  “不急,再坐一坐,如果太晚了,可以在这里歇一晚,你看,我这里的景致是不是也像你居住的地方?”
  霍成峰悠闲地品着茶。
  同一时间,谢津延从直升飞机上下来,踏上熟悉的空草地。
  他的心情从早上收到男人的消息后就一直欢欣鼓噪着,被喜悦和甜蜜填满。
  尤其是男人告诉他知道了喜欢的情绪,这是在变相对自己说喜欢对吧?
  谢津延一整日唇角都是翘着的,揣上前几日精心挑选的求婚戒指,订了一大束玫瑰花。
  他其实是在瞒着男人准备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的,可是看现在的情况,等不及了。
  谢津延准备今晚先求婚,征得男人的同意,之后补上求婚仪式。
  谢津延一直介怀男人和发小那堪比结婚一样金屑和烟花同时散开的浪漫巧合。
  他一定也要打造出一个独属于和男人浪漫的时刻。
  怀着这样美好幸福的期待,谢津延捧着花走向亮着两盏竹灯的屋檐。
  悠悠灯晕被轻柔的风吹得细微摇曳,谢津延望着这扇木门,这座漂亮的小院,像是在走向自己的小家。
  家里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在等他,他们还孕育着一个宝宝,谢津延觉得再也没有比现在更让他感到更幸福的时刻。
  他走到屋檐下,推开木门,穿过他们两人曾经一起搭建的葡萄藤架,走向亮着灯火的堂屋。
  “之遇,我回来了。”
  谢津延跨进门槛,却在看清屋子里的人后,身形微微怔住。
  “小叔,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爸爸去哪里了吗?还有,小叔,你捧一大束玫瑰花做什么?”
  谢寻昭眨着乌黑的眼睛迷茫地看着这段时日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带他来看养父的小叔。
  一同奇怪看过来的,还有谢津延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赵管家。
  “赵叔,你怎么会来这里?”谢津延对这位在自己家里供职许多年,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宛如亲叔叔一样的长辈,恭敬问道。
  赵管家视线落在他手中捧着的玫瑰花,没忘记他刚才喊的那声之遇,还有踏入这间屋子很多熟悉的事物。
  尤其是置物架上放着的前不久被翻出来的大少爷夫妇俩用过的那本孕百科全书,老夫人还问起来过。
  望着屋子里的一切,回顾过往细节,以及二少爷这段时间总是往乡下跑,赵管家心中其实已经了然。
  就是感到十分意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赵管家慈爱道:“小少爷说很久没来看江先生了,老夫人见二少爷事务繁忙,就托我带小少爷来乡下一趟。”
  谢津延应了声,没在意赵叔有没有知道他和自己小侄子养父的事情,同样对屋子里没有男人的身影感到疑惑。
  这个时间点,男人一般都在工具室,总是再做一会儿木活就要洗漱睡觉,作息十分规律。
  他最近孕肚显眼,已经不常出门了,昨日又下了雨,院子里青石板的缝隙到现在都有雨痕。
  谢津延一再叮嘱他这两日不要随便出门,免得被雨水滑倒。
  谢津延在各个屋子里找了一圈,拿着从工作台上看到的自己特地给男人抽奖抽中的那台手机,问小侄子:“你是一来就没看到你爸爸吗?”
  谢寻昭点头:“对呀,我和赵爷爷已经来了快半个小时了,一直没有等到爸爸,我在想是不是爸爸去桑阿姨那里了,或是有其他事情。”
  半个小时。
  谢津延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短暂茫白了一秒。
  随后,立即去隔壁被男人称作小蓁姐的李氏母女家,询问有没有见过之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