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别放松地躺下来,瘫出软乎乎的肚皮,哼唧哼唧个不停:“哪里都痛。”
“抱歉。”程秉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眉心微微拧了起来,“昨天……不该在浴室里那么久。”
他太坦然了,好像他们俩昨天不是在浴室里厮混了一通,而是在浴室里洗了一盆小龙虾。
蒋舟:“……”
蒋舟现在发高烧,脑子转不动,也懒得考虑那么多了,程秉坦然他也坦然,脸红扑扑地说:“你怎么就知道是因为你昨天在浴室里折腾那么久?你很厉害吗?”
程秉黑黢黢的眸在他身上一盯。
哎呀。
这会儿信息素变得好像是想咬他一口了。
蒋舟立马老实乖觉,开始卖惨:“啊呀,我身上好疼吖,啊呀,我要死掉了。”
程秉抬起手。
蒋舟震惊地瞪大眼睛:“不会吧?你就因为这点事儿想打我?”
程秉面无表情转地去捏蒋舟的嘴巴。
蒋舟的嘴巴被捏成了扁扁的鸭子嘴。
程秉说:“不要乱说话。”
蒋舟:“……”
蒋舟的嘴巴艰难地在他指间蠕动,语气都变调了:“我知道了。”
程秉这才把他的嘴巴松开。
过了一会儿,时间差不多了,蒋舟把温度计取出来,程秉从他手心里接过那根温度计,对着光查看。
“38.6度。”程秉说。
幸好早上煲了一锅粥,清淡的,对肠胃负担不大。
蒋舟烧得迷迷糊糊的,眼神都不聚焦了,状态也焉巴巴的,小可怜一个,呆呆地哦了一声。
“除了身上痛,还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症状吗?”程秉问。
蒋舟摇头,嗓子有点哑:“只是身上痛,嗓子干。”
“今天请个假。”程秉心里泛出难受的酸软,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
蒋舟摆着手指头数了数,当时热潮期好几天,易感期又好几天,这会儿又生病请假,零零散散凑起来,都能当个小长假了,嘿。
abo世界这点还是不错。
程秉不知道他在傻乐什么,无奈地摇摇头,去给他舀了一碗粥,翻出来一片退烧药让他吃了,才扶着他重新回到床上。
蒋舟摸出手机给导员请假,他们导员倒是好说话,不过假条后面还是得找她签字补上。
程秉把他扶到床上休息,说:“我一会儿去给你签假条。”
蒋舟默默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只露出来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小小声地说:“哦。”
程秉摸了下他的头,低声说:“中午和晚上我都给你带饭回来,在家里好好休息。”
蒋舟难受地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点了点头。
程秉又摸了好几下他的脑袋,给他添了床被子确定他冷不着,才转身离开。
蒋舟立马倒头,睡了个昏天黑地。
他平时不生病,突然发一场烧,就来势汹汹,那颗退烧药没能起太大的作用。
本来以为躺一会儿就能舒服点,结果却越躺越难受,没过多久,他的情况就差了起来。
蒋舟忽冷忽热,脑袋昏沉,怎么都醒不过来。
他隐约觉察出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对,再不能这么躺下去不行,但他无论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也动不了,像被鬼压床了似的。
半梦半醒中,才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脸,他费力地张开眼皮一看,在朦胧的视线中看见了程秉。
程秉脸上带着担忧和焦急,蒋舟想安慰他,说自己没什么事儿,睡一觉就好。
他以为自己说出声了,但是其实就是很小声又委屈地咕哝了两句。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到自己被套上衣服,背在了背上。
他本能感知到,这是一个让他安心的环境。
于是,他又睡了过去。
再醒的时候是下午,傍晚,阳光还剩一点点。
蒋舟艰涩地睁开眼睛,脑子里钝得很,好一会儿,空气里的消毒水气息才反馈到他的大脑。
他扭头一看,果不其然看见了熟悉的点滴架。
还有穿着黑色羽绒服,带着灰色围巾,坐在病床边的程秉。
手倒是不怎么冰凉,蒋舟低头一看,才发现是程秉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个暖手袋,裹了一层毛巾,放在他的手下暖着。
见他醒了,程秉伸出手摸了下蒋舟的额头试温度。
之前发烧时模糊记忆碎片式的闪过脑海。
已经是第二次被程秉送来医院,蒋舟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看着程秉,嗓音沙哑问道:“我……怎么啦?”
“买到了仿冒的拟制剂,腺体受了刺激不适应。”
蒋舟:“……”
难怪他说那个味道那么难闻呢。
早知道就不作那个死了。
蒋舟有点郁闷。
程秉摸摸他的脑袋:“我已经打电话举报了。”
蒋舟另一只手发着软抬起来,朝程秉竖起一个大拇指。
程秉笑了下,把他的手又重新按进被子里掖好。
蒋舟被裹得严严实实,像只蚕宝宝,蚕宝宝眨眨眼,瞅着程秉,很小声地问:“怎么没去上课啊。”
“请假了。”程秉简短地回答,“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蒋舟把自己的脸往被子里一缩,有点害羞似的,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闷闷地说:“我身上出了汗,好臭。”
程秉替他把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开,说:“不臭。”
顿了一下,他又说:“不能洗澡,晚上给你擦身体。”
蒋舟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心脏突然很用力地撞了一下胸膛。
以前他们两家大人都忙,经常顾不上他们,但大概程秉品学兼优早熟懂事的形象深入人心,在大人眼里,让小蒋舟和小程秉待在一起,是完全可以放心的。
他们俩经常被两家大人安排在一起玩儿,白天在学校里上完课,下午放学回家还要面对面写作业。
所以,小时候但凡蒋舟有什么不对劲,往往是程秉第一个察觉。
他已经把蒋舟照顾得很熟练了。
很莫名的鼓胀酸涩的情绪,在蒋舟的胸膛中穿梭流淌。
伴随着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冲动。
他忽然觉得……觉得不要等时机好了。
没有什么时机比当下更重要了。
程秉又替他掖了掖被子,看他嘴巴干得起皮,打算出去给他倒杯水。
但蒋舟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住了程秉。
他的手在被子里捂了很久,是温热的,带着点潮气,很软乎的。
程秉回头看他。
蒋舟眼睛很亮,带着一点朦胧的水汽,似乎是很羞怯,又似乎是很直白而大胆,嗓音黏糊的甜甜的问他。
“程小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呀?”
第56章
病房里很安静,夕阳的余晖从窗户铺进来薄薄一层,拢在程秉的身上。
他就这么低眸看了蒋舟许久,才问:“你觉得呢。”
喜欢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好像只要见到这个人,周围的一切都会自动的开一层柔光滤镜,阳光不是以往的阳光,空气不是以往的空气,甚至连难闻的消毒水气息都闻不到了。
病房的窗户很大,宽阔明净,此时大开着,窗框裁剪出外面大片被夕阳染得金黄的天空,程秉向来冷情的眉眼变得柔和,阳光将他的轮廓虚化,睫毛都照成了浅金色,一切都显得不太真实。
蒋舟微微张大眼睛,浅色的瞳眸里微光闪烁,连呼吸都忘了,眨也不眨的。
空气都像热了几分,他的心脏怦怦怦怦地跳,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我觉得……”
气氛紧张到极致,极致到,旁边都传来几道吸气声。
?
哪里来的吸气声?
蒋舟转头一看,才发现病房里同样挂水的病人都默契地扭着头,一脸八卦和鼓励地看向这边。
其中还有个几岁的小女孩,被陪床的妈妈捂住了眼睛,不让她看,但她妈妈正用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蒋舟和程秉。
眼神中满怀年轻就是好的感叹。
蒋舟:“…………”
蒋舟:“没什么。”
又不是什么高级vip豪华单人病房,来挂水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所以刚才有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蒋舟觉得自己的高烧应该是还没有下去。
他重新躺回床上,心静如水,掀起被子盖过头顶,挡住了自己滚烫的脸。
蒋舟安详地开始装死。
程秉:“……”
程秉没能等到他的回答,只好俯下身,拍了拍面前的这只超级大贝壳。
蒋舟掀开一点点缝隙,用眼睛瞅他。
“快滴完了,我去叫护士给你取针。”程秉照顾他此时想躲起来的状态,悄声同他耳语。
蒋舟刚才的羞耻劲儿过去了,又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小题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