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诩还算清醒和自由。
可他却说出他也有自己的意愿的话。
她当然一下子就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当时很想吻她,可又不想强迫她,但他做不到完全不吻,因为内心有强烈的意愿要吻,于是权衡之后还是吻了下来,只不过吻在不算逾越界限的眼睛上。
吻在眼睛上,就可以有许多个理由来解释,比如这算是事|后安抚的一种。
但如果吻在嘴唇,甚至是深吻入喉,那就不只是身体上的亲密接触,更是灵魂上的深层交融。
它是不可遏制的强烈情动,是无法自拔的深切依恋。
司清焰不自觉地伸手去触碰嘴唇,后知后觉手上全是面粉,皱着眉赶紧冷静下来继续做面点。
但思绪无法停下来,尤其手里忙着熟练的工作时,脑子反倒更清明灵活。
所以她继续陷入思考,试图理解时渊洺为什么想要深吻她。
她做了什么吗?
没有吧,当时安抚做足了,情绪也宣泄完了,她还可能哭了,那模样一定不算好看,指不定还挺狼狈。
面对一个邋遢的小姑娘,时渊洺会被撩拨到要深吻她?
不可能!
一定不是被外在吸引,不然他早就在那之前吻她了。
那就是她说了什么话?
她好像说了他不是神……可这话怎么会让他想吻她?
想了好一会儿,都做完一大半供品了,她还是理不出头绪。
唯一可以明确的是,原以为她的出现无法撼动他一分的想法,也许可以推翻。
事实上,他并不是不为所动,并不是不会失控,只是克制得太好,隐忍得深沉。
只不过克制的结果也让她很是吃惊,不仅吻了她的眼眸,还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的意愿吗……
如果他那时失控了,照自己的意愿深吻她,她会如何反应?
太久没接吻了,司清焰想象不出来,只能默默咽了咽口水,清一清嗓子,可脸颊早已被窗外射进来的光线灼红。
同样被灼烧的还有她的心。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次心动的。
但只要回想起那个浅吻、还有他说的话,司清焰便听见剧烈的心跳声和拍打面团的声响掺在一起,身体就要跟面前的料理台一起颤动开来。
其实说不准她对他的爱根本没有消失,只是被自己巧妙包装为对伙伴、对家人的爱罢了。
自欺欺人而已。
可还是不太一样,这次的悸动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原来丘比特真的是蒙着眼射箭,不然怎么会再一次射到同一对人身上?
重逢以来的相处,让她并不觉得是命中注定,反倒像是命运的捉弄。
蒙眼的丘比特对她开了一场玩笑,让她无法掌控自己的心,让她无法抗拒情动。
而再次心动的结果是,潜伏在心底的恨意此刻愈发清晰。
太神奇了。
简直让她惊讶,难以理智地思考这情感为何会变得如此矛盾、如此复杂。
可偏偏这复杂是如此美味,和身后烤箱里发出的香气,一层一层地渗透她所有的感官。
温热、撩人、致命地让她激动。
她不禁思索,年少时对爱情的想象或许过于单一,单纯地认为它明确且永恒。可其实当时的自我和三观都没有完全建立,她会不会被传统观念束缚和影响,误以为爱情只有一种模样呢?
答案其实很明确了。
一场完整的恋爱,一次彻底的分手,以及三年在外独自拼搏的经历,让她成了一个更现实的成年人。她学会了权衡利弊,也变得比从前更自私、更理性。可与此同时,她也察觉到自己更容易脆弱。
所以这次的心动,起初让她有点犹豫。
她该不该接受?该不该再爱上他?即使他有可能再次伤害她。
可她的不安,恰恰说明了她还是在乎。
而且她之所以犹豫,真的是害怕受伤,还是对自己的不确定呢?如今的她是否还有能力,或者说,还有勇气去爱呢?
恨,由此而生;更恨丘比特的箭为何再射向他们。
可有趣又无奈的是,恨并没有让她想要逃避,反倒让她更加清醒。
她慢慢意识到,情感根本不是某种特定模样,或者某种极端,它是混沌的、暧昧的、不确定的,而这种不确定性,本身就是爱的一部分吧。
又或者说,爱的本质其实是流动的。
爱会随着时间、经历和成长悄然改变,它不是被固定为某种模样,而是可以变换为各种模样。
它难以定义,并且无拘无束,是她无法操控的流动。
于是,接受与否似乎已无关紧要。心动已经发生,而她只能去体验。
她唯一的自由意志无非是,愿不愿意不计后果、不问缘由、自由自在地去爱。
答案是让她欣喜的,她没料到自己还有勇气想去尝试。
而且这一念头让她更加激动,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心灵在成长。
尽管脆弱,但不妨碍她义无反顾。
其实早就义无反顾了吧,不然也不会说出莫名的愿望:想让他哭。
她可不是想让他因她而哭,更不是为了报复他才生发这种愿望。
她只是想……越想越觉着莫名的害臊。
转身打开烤箱看成品时,心渐渐安落下来。
不过勇气在随着热汽升腾,没想到爱的盲目、偶然和荒谬,居然没有让她觉得不安,反而打开了她的视野,让她体味到爱的复杂。
就像眼前的糕点一样,纷繁多样。
而且一想到未来不知会发生什么,就让她很是期待。
同时也不怕受到伤害,因为只要不再表白,就不会被提分手呀!
神奇的脑回路想到这里,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回过神来发现竟已完成了所有订单。
果然人一旦心情愉悦,对事业会有极大的帮助啊。
这让司清焰更加干劲十足了,不过也很快意识到,如果没有时渊洺的帮忙,没有这么多设备的协作,她不会这么轻松地完成。
跟司二叔说一声吧,这次订单的完成有倚靠时渊洺的帮助。
司清焰可不希望平白占人家便宜,但她又是为别人打工,那这份人情肯定是司二叔去还。
这点她还是分得清的~
笑眯眯地走出厨房,来到时渊洺的办公室时,她挺惊讶他还在这里的。
虽说这人中午就来陪她吃饭了,但当时还以为他是要等到下午才出门工作。
毕竟死了那么多人,入殓的活肯定排满了日程。
可他看起来好像一天都待在办公室里。
“你不用去二叔那里吗?”司清焰轻快又柔情地走向他,在时渊洺的眼里显得加倍妩媚。
总感觉他的女孩心情不错。
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为她拉来一张椅子,等她落座后,他才摇头回应:“有同事过去帮忙。”
对哦,他是老板,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员工又那么多,那肯定不需要他亲自过去。
那之前他几乎每天出现在司二叔那里,意味着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哦~那今天你怎么不去?”
时渊洺注视着她,把脸趴在他的办公桌上的她,睁着圆乎乎的眼眸看他的她,故意问这种俏皮话撩拨他的她,令他呼吸顿时凝滞。
没听到回答,司清焰也不恼,转而郑重又暧昧地说:
“时先
生,我能送你一个礼物吗?”
第26章 称呼“你是小司的男朋友吧?”
时渊洺端详了她一会儿后,颇为正式地说:“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被这盛气凌人的温柔架势唬到的司清焰,瘫软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皮带上:“回礼。”
他以为她说的是介绍信的回礼:“那是给你的奖励,是你应得的。”
“不是这份礼物的回礼,”司清焰将手指挪开,肉眼可见他的眼睛盯着它移动,“你给我这么好的厨房和设备,我都用了总不能就这么走吧?”
修长姣美的指尖指向厨房,时渊洺顺势转身看了过去。
其实没什么可看的,但他就是需要背过身去,免得被她看到不该看的。
被碰一下皮带就这样,倒也不是担心露怯,可不知怎的,今天他的女孩有些不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挑衅,又透出无心插柳的撒娇,惹得他的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要是被看到了,她会更兴奋吧?今天的她就有这种气势,那断然是不能让她得逞的。
缓了一会儿后,他才收回目光:“嗯,明白了。”
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还是抽了出来,握住她那指向厨房的手指,将其柔和地拎回到桌上放好。
“所有供品都完成了?”一边低沉着嗓子问,一边俯身为她按摩手腕。
她曾经抱怨过,制作面点是个体力活,有时候要是用错力道,手腕就会疼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