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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色的灵力温柔地将喻珏整个身体都治疗了一遍,却连主人身上一道小小的牙印也吝啬修复。
  食指指节上一圈极浅的整齐牙印这几日丝毫不见好的痕迹,一直默默待在温渺手上,似乎不曾被她留意到。
  只是偶尔落在上面的视线显然驳斥了这个念头。
  温渺怀里揽着喻珏,听着他清浅的呼吸声,缓缓闭上眼。
  ……
  一向人迹罕至的主峰周围此刻却围满了人,一道又一道流光落在主峰附近,却都默契的没有超过山腰的高度。
  有些人
  站不下,索性直接落在空中,修为浅薄的,便踩着各式各样的灵器飞起来,而修为高深的,便连灵器也不用,周身灵力涌动将衣裳吹得猎猎作响,伫立半空中。
  人群的站位看似松散却格外讲究。
  最靠近山顶的是昆仑宗宗主,其下是陆续到来的十二位长老,再往下才是弟子们。
  人群中无人交谈,所有人都沉默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落下的流光越来越少,除了闭死关的,几乎整个昆仑宗的弟子都已经涌到剑峰来。
  主峰山顶在霞光飞落后就陷入沉寂,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偌大的人群却无一人不耐。
  直到视线尽头的山路上出现一道不疾不徐下山的白衣,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亮起,微微躬身行礼,异口同声:“恭贺师祖出关!!”
  刹那间,白衣身旁一道鲜明的红色身影错愕转头看向她。
  ……
  霞光无视护宗阵法悄然落入青霄宗内时,恰好被一名刚刚出关的修士看见。
  那修士一身天青色长衫,霞光上隐隐的剑气引得他眉头一皱,闪身直接追了上去,对一路上的声音置若罔闻。
  “大师兄出关了!”
  “是大师兄!”
  “大师兄好!”
  ……
  被他忽视的人也没有在意,就算真要在意也没办法,毕竟青衣人的师父可是青霄宗的宗主玉虚真君!
  青衣人追着霞光到了一处大殿前,迟疑一瞬,没有立刻跟着进去,而是驻足行礼:“师尊,弟子求见!”
  少倾,殿内传出一道声音:“进。”
  青衣人推开殿门进去,便见一青年盘腿坐在殿中蒲团上,手里拿着一页红纸正看着,红纸上隐约有股熟悉的剑意。
  “晨九……”
  青衣人脚步一顿,师尊唤的是他的本名,但这语气……
  青衣人踌躇之际,便见自己一向稳重的师尊从那页红纸中抬起头来,俊秀的脸上是他已经许久未见的真挚笑容。
  青衣人一怔,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许久未见师尊这般放松的模样了。
  世人皆知算术一道的修士擅长卜卦,上可叩问天机,下可追踪问迹,尤其是在修为突破之时算得最准。
  修真界数万年一次的大劫传说人人皆知——传闻每过数万年修真界便会彻底湮没一轮,届时所有修士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自古以来,卜修们都会将每次破境之时卜得的劫迹公布出来,以期天下群雄有人能够破解,玉虚真君以前也不例外,然而自其突破化神,便再也没公布过任何卜算结果。
  天下之人虽颇有微词,可是碍于青霄宗的存在只敢私下谩骂。
  但青衣人从无怨言。
  他还记得那时他满心欢喜去祝贺师尊突破化神,却看到殿内满地狼藉和那道颓唐身影时的愕然。
  “晨九,我们躲不过去的……”
  玉虚真君似哭似笑地看着那时还稚嫩的他,说着些他当时根本听不懂的话,与其说是在和他说话,不如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修真……原来这就是修真!哈哈哈哈!天道!!天道不公啊!!!”
  彼时撕心裂肺的崩溃咆哮犹在耳边,眼前却是师尊放松的笑颜。
  殿内有道释然的声音响起。
  “晨九,大劫已破。”
  第95章 契礼
  “师祖,各宗准备的贺礼都在此处,人也都到了隐月山附近了。”
  昆仑剑峰主峰顶,一位少年模样的人态度恭敬将储物袋呈给身前高挑的白衣女子。
  不必说,这白衣女子便是温渺了。
  而那少年看着年岁不大,但若是其余修士见了他现在这副恭敬模样,必定惊讶万分!
  那可是昆仑宗宗主,一位货真价实的化神真君!
  他如今这副相貌,不过是因为少时过早突破金丹期,导致相貌被恒定住罢了。
  隐月山是剑峰主峰之名,四周山峰上的繁杂气息显然证明着宗主此话的真实性,然而温渺并没有抬手接过的意思。
  “这几日辛苦弟子们帮忙接待其它宗门的来客了,这些东西就存到宗门库房去吧。”温渺淡淡道。
  真正关系亲近的,如郭妗琳、林梓晟一类,他们的贺礼早私下里送到温渺手上了,如今宗主手上这些,都是其余连喜帖也无的宗门自发备的贺礼。
  宗主手未放下,只道:“有师祖喜帖上那道剑意在,只让他们做些迎客的事算他们占了大便宜了,而且这份贺礼里还有弟子们的一份,虽然算不得多珍贵,但也是他们的一份心意。”
  温渺默了瞬,抬手接过储物袋。
  在她收下储物袋后,少年模样的宗主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原地站了半晌,等到温渺视线都带上疑惑,他才缓缓开口:“师祖。”
  温渺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眉眼微弯,笑意淡淡:“宗主若是有事,直说便是,你从前可不是这副模样。”
  宗主咧了咧嘴,有些尴尬。
  没办法,那时候温渺刚进昆仑宗,还是个毫无修为的小不点,他都已经元婴期了,却被温渺靠着辈分压了他一头,见了面还要行礼,他不服,每次见了温渺就一定要调侃着叫她小师祖,还去逗弄她。
  包括但不限于在温渺练剑的时候在旁边讲笑话、在她尝试辟谷的时候买一大堆好吃的给她、厚着脸皮给当时对剑道一窍不通的她当陪练……
  哪怕那时小小的温渺就已经很稳重,对此没什么反应,但他乐此不疲。
  种种恶行,罄竹难书。
  直到温渺踏上道途,整个人修为突飞猛进,甚至后面只凭一人一剑,硬生生把昆仑宗拉到了四大宗的位置,宗门上下才算是对她心服口服,就连他见了温渺,也老老实实的尊称一句师祖。
  可是因为温渺时常闭关,他越来越难见她一面,后面也未曾听她提起过从前的事,还以为她已经忘记此事了,没想到在这儿等着他。
  虽然有些尴尬,但这丝尴尬微妙地冲淡了宗主心中那一丝陌生和隐晦的畏怯。
  宗主迟疑瞬,道:“当真已经决定了吗,就是渊凤真君了?”
  温渺看了眼身后的屋子,这三日内她和喻珏彻底坦诚相待,对彼此再无隐瞒。
  自从喻珏知晓了她如今的修为,便一反往常地对修炼认真起来,此刻也还在屋子里潜心修炼。
  纵使清楚喻珏现在听不见屋外的对话,温渺还是将目光转回宗主身上,轻柔而坚定地答了声:“我心意已定。”
  “非他不可?”宗主又问。
  温渺没有犹豫:“对,非他不可。”
  温渺未尝没有想过,如果当初她救下的不是喻珏,而是其他任何人,他们也会走到如今这步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温渺看着一副对谁都温柔的模样,实则最是冷心冷情,想要和她成为朋友简单,但若是想要她真心以待,非是极端热烈的感情绝无可能。
  唯有喻珏,唯有他因为幼时的经历所产生对友情过度的偏执和渴求,让他在接收到温渺的一丝善意后便毫不犹豫抛下了所有理智。
  而喻珏这份一开始便交付了所有的友谊看似稳固,若是染上一丁点儿污秽,那这杯蜜浆将会毫不留情转为鸩酒——
  死在喻珏手里的“朋友”,得到的往往是比他的敌人更为恐怖残忍的折磨。
  正是因为喻珏这副偏执的性子,当那份友情转为爱意之后,他对温渺的感情只会愈发炽烈,甚至炽烈到若是正常人会感到负担的地步。
  可偏偏被他寄予这份沉重感情的人是温渺。
  宗主看着温渺脸上的柔和之色,神色微怔,而后松懈下来,像是彻底放下了什么:“那便祝师祖和渊凤真君缔结良缘,日后共览山河。”
  宗主转身离去,温渺没有挽留,只在他身后道了句:“多谢。”
  默默注视着宗主的背影在蜿蜒的山路上渐渐消失,温渺垂了眼,转身轻轻推开屋门。
  屋内圆融的阵法波动一瞬,榻上原本还在打坐的人如有所觉般睁眼,周身运转的灵力渐渐平息。
  “小珏。”温渺唤他。
  喻珏今日打扮得犹为仔细,左边耳垂戴着个红顶的纯白流苏耳坠,朱红色的长衫上挂满了饰品,就连露出的一截白皙脚踝上都系了个金制的精美脚链,稍一动,身上的饰品就叮叮当当的一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