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轻佻口吻。
真的是五条悟。
中原理见想笑出来，但脸却皱成了小苦瓜，她眨了眨眼，大颗泪珠从眼眶滚落，一改之前的回避，她将脸埋进五条悟的胸膛，用力的抱紧了他的腰身，恨不得整个人都钻进五条悟怀里。
“呜……”
“差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掉了……明明以前……”
明明以前都不会这么软弱的，为什么自从尊重生命之后就开始害怕死亡了呢？
顺平的妈妈，悠仁的爷爷，幼年便葬身于言灵的棘君……
如果这里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乙游，那她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这些人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做好了接受对方是纸片人也没关系的准备，但是事到如今告诉她，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这让她怎么面对他们过去经历的苦难？
她真的能为自己轻易出口的那些话负责吗？
中原理见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拼命的抱紧了五条悟，试图从对方怀里汲取一点温暖。
想起自己前不久还在被五条老师冷落，她报复性抱紧五条悟的脖颈，瓮声瓮气的威胁他：
“我现在正在哭哦，五条老师不准在这种时候推开我，不然我就到处说你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混蛋。”
死里逃生的小狗抽抽抽搭着，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委屈，就感觉到后脑勺上突然多了只大掌，是男人顺着她的动作在床边坐下。
这就是默认会留下的意思了。
可能是因为得到了久违的宠爱，加上抚摸自己头发的动作过于温柔，中原理见终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五条悟安静的听着她哭，没有挣扎，他和中原理见一直有着体型差，虽然平时不会很明显，但当这种时候，中原理见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那种体型上的压迫感就很明显了。
他并不反感，不如说，他很满意对方只对自己撒娇的行为。
他低头看着女孩毛茸茸的发旋，表现的冷静得可怕，等到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才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依然充满玩味。
“那如果五条老师哪天真的变得很混蛋，狠狠欺负了理见酱，理见酱还会喜欢老师吗？”
“？”后知后觉这样很丢脸的中原理见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了五条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然而下一刻，她的下颌被人顺势抬起，闪光灯咔嚓一声，五条悟对着她哭得湿漉漉的脸按下快门，顺手设置成了屏保。
后知后觉的羞耻心让中原理见的脸瞬间烧起来，她忘了自己前一刻还在掉眼泪，伸手要去抢手机，五条悟却笑着举高手机，给她看照片。
照片上的她眼尾被潮湿的水汽染得殷红，湿漉漉的睫毛与眸光一起往上抬，蓝眸染着水光，是副很糟糕的样子。
“我会好好珍惜的。”五条悟笑眯眯的说道。
……五条老师原来是这么坏心眼的人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情绪确实放松了很多，见五条老师似乎没有要跟自己计较之前的事的样子，中原理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内心的疑问：
“我暴走以后，有对老师做很过分的事吗？”
又是这个问题。
肉眼可见的，眼前的男人顿了顿，中原理见心里疑虑更重，她变本加厉的凑上前，试图通过眼罩看到对方那双眼睛里的情绪。
“嗯……理见酱在失去理智以后，变得很凶算吗？大胆热情到让人意外呢。”
“？！”这不就是说她确实做了什么吗？
中原理见瞬间惴惴不安起来，她无法从他的笑容看出自己究竟做过什么的蛛丝马迹，于是不自觉揪了揪衣角低头道歉。
“抱歉，我失去理智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做出一些疯狂的事。”
“除了杀戮以外，是出于潜意识想这么做的渴望吗？”
五条悟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是让人看不透的深沉和复杂。
“是、是的。”中原理见不明白对方要问这个问题。
“既然这样，那时候发生的事，就是老师一个人的秘密了。”
第138章 “那些怀疑你、欺负你……
那双眼眸带着全身心的依赖和不安，闻言湿润的望着他。
“秘密……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比如伤到了无辜的人……”
“没有哦。”
只是会让人稍稍感到一些遗憾而已。
五条悟状似认真的摩挲着下颌，在看到少女露出紧张的表情突然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正色道。
“放心吧，老师在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且……”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他话锋一转。
“在这期间，老师还接到了来自理见酱哥哥的来电哦。”
闻言，中原理见的眼眸一瞬间睁大了，眼见着怀里的女孩有再次暴起的趋势，五条悟按住她不安分的肩膀，笑着说道。
“放心吧，老师已经把情况跟你哥哥说过了，但他依然很不放心呢，差不多每天都会打一个电话过来问你的身体情况。”
“嘛，毕竟是哥哥嘛，老师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中原理见沉默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老师，他今天有打电话过来吗？”
“有哦，大概在半个小时吧？”
……
看着屏幕上的联系人，中原理见没有急着给中原中也打电话，而是拨给了太宰治。
“阿治哥哥。”
“啊，是小理见啊。”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接起电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松，他笑眯眯的说道：
“如果你是要问那条蛞蝓的情况，那家伙刚刚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哦。”
太宰治手上动作不停，他用脑袋和肩膀夹着手机：
“放心吧，我答应了你的事会做到，所以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
“阿治哥哥。”中原理见打断她，语气认真。
“谢谢你。”
“……”
“在经历濒死的时候，我在走马灯里看到了哥哥和大家，我知道暴走后的哥哥是什么样子，如果阿治哥哥不在的话，我不敢想局面会变成什么样。”
“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人，所以谢谢你，照顾他。”
那头的声音短暂的消失了，半晌后，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谢我什么呢？小理见，明明自己也身处地狱一样的世界里，如果我说，你如今遭遇的局面，也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中原理见不慌不忙。
“那么，让我遭遇这一切的阿治哥哥，我这幅残缺的病体，有为你完成什么吗？”
“……”
简单的把自己的近况告诉太宰治以后，中原理见轻轻叹息：“我觉得我太傲慢了。”
“在不知道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的时候，我竟然认为自己可以救赎他们的苦难。”
“包括我喜欢的那个人，事到如今，我已经分不清，我对他是出于对纸片人的迷恋，还是真正的喜欢，我果然是个笨蛋吧？”
中原理见自嘲的轻笑一声，没打算听对方的回复，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手机放在哥哥旁边。”
身披黑西装的青年垂眼看了桌边正在呼呼大睡的中原中也，即使是睡着了的状态，但橘发青年眼下的青黑和紧蹙的眉头都无一不证明他此时睡得并不安稳。
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眸放空的出了会儿神，然后将手机放到中也的手臂边。
不多时，那头传来压得低低的歌声，太宰治对其有印象，是民间的一首安眠童谣。
她显然很习惯做这种事，语调柔软而熟稔，又低又柔，青年在睡梦中紧绷的神情渐渐松懈下来，逐渐变得平和。
太宰治靠在一旁，本该走开，却鬼使神差的听完了整曲。
“晚安，好好睡一觉吧，哥哥。”
她顿了顿，接着道：
“……当然，还有阿治哥哥，也请你好好休息，不要让人担心。”
“无论我来到这里是否真的跟你有关，我都不会责怪你。”
……
当晚霞如同橘调的颜料将整个世界搅进霞光的时候，吉野顺平推开了天台的门。
那个本应该乖乖待在校医室休养的橘发少女此时正坐在天台边上，一动不动的撑着下颌看向远方发呆，猎猎风声吹起她鬓角和裙摆，本就瘦弱的身体让她整个人在大风里摇摇欲坠，像朵病骨支离的花。
他看不透她此时的心情，却莫名感觉到她现在并不开心。
这么危险的行为即使放在咒术师里也不恰当，何况她还在接受治疗，吉野顺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放柔了声音正想呼唤她，就看到少女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她放下手，突然微微俯下身向下看去，整个人几乎就要离开天台边缘。
这个行为让吉野顺平有些心惊肉跳：“理见同学！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