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川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护士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病房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点滴瓶里液体滴落的声响。
他伸手拿起药片，却在即将送入口中的那一刻停住。
他盯着掌心的白色药丸，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乔汐也是这样，在他生病时固执地守在他床边，逼他吃药。
那时的她，眼睛亮亮的，总是把季宴川的事情看得很重，似乎她的整个生活就是围绕着季宴川转动。
他猛地攥紧拳头，药片在掌心被捏碎，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他不敢去找她。
他有什么资格？
……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咖啡馆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
乔汐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落在窗外的人流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衫，长发松松地挽在耳后，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安静。
“等很久了？”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乔汐回头，沈景泽正站在桌边，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也是刚到。”
她弯了弯眼睛，示意他坐下。
沈景泽在她对面落座，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笑道：“气色不错。”
乔汐笑了笑，没接话，只是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沈景泽也没急着开口，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先开口。
咖啡杯被轻轻放回桌面，乔汐终于抬起眼看向对方，声音很轻：“我要走了。”
沈景泽的指尖微微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什么时候？”
“下周二。”
“这么急？”
“嗯。”她点点头，“手续都办好了。”
沈景泽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告诉季宴川了吗？”
乔汐摇头：“没必要。”
沈景泽看着她，目光深邃而温和：“那上官老师呢？”
乔汐垂下眼睫，声音低了几分：“……你帮我转告她吧，我就不去见她了。”
沈景泽轻轻叹了口气：“怕她哭？”
乔汐抿了抿唇，没否认。
上官老师对她而言，是恩师，也是半个母亲。
她不想面对那种离别的场面，怕自己会心软。
沈景泽看着她，忽然笑了：“乔汐，你长大了。”
乔汐一怔，抬眼看他。
“以前那个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姑娘，现在能自己做决定了。”
他语气温和，带着几分欣慰，“这样挺好的。”
乔汐眼眶微热，很快压下情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总不能一直依赖别人。”
沈景泽点点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道：“都考虑好了？”
“嗯。”
“那就好。”他放下杯子，看向乔汐的目光柔和，“恭喜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乔汐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拿着勺子搅动咖啡。
沈景泽看着她，忽然道：“我偶尔也会出国，到时候去看你。”
乔汐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起来：“好。”
“有什么问题，记得随时找我。”
“嗯。”
沈景泽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记忆里那个柔软的女孩，如今已经变得成熟、坚强、独立。
她不再需要别人的庇护，甚至能反过来照顾好家人。
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
第265章 乔汐走了。
周二，阳光明媚，乔汐一行人拉着行李箱来到机场。
林姨和杨佩云满脸笑意地看着前面正在小声说话的乔汐和唐月，两人还时不时的嘴角勾起轻笑。
林姨和杨佩云相互对视一眼，“老林，你看看她们啊。”杨佩云牵住林姨的手，“又在说悄悄话。”
“哎呀，这多好啊。”林姨笑得满脸皱纹，“她们俩都太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杨佩云轻轻点头：“是啊……好久了。”
现在她们都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乔汐！昨天就是我赢的。”唐月轻轻抓住乔汐的手大幅度地晃。
乔汐顺从地跟着唐月的动作，看见唐月臭屁的样子笑起来，还想逗一逗她：“胡说，明明就是我赢。”
“是我是我。”唐月撅起嘴，难得露出娇俏的神情。
“好吧，是你是你。”乔汐宠溺地点头，看着唐月重新露出笑容，突然转头。
乔汐有点想哭，看见唐月又变得和以前一样，她却感到一阵委屈，明明她可以一直这么快乐。
唐月看见乔汐突然躲闪的动作，缓缓放开自己拉着她的手，却被乔汐反手抓住，力道有些大，唐月感到有些紧张。
“乔汐你怎么了？”唐月探头想看看乔汐的表情。
“啊，没事没事，就是刚刚有什么东西进眼睛了，有点难受想弄出来。”乔汐抬头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又立刻转头看着唐月笑，看见对方紧张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真的没事。”
唐月这才放下心，把乔汐掰过来看她的眼睛：“哪有人抬头想弄出异物的，我给你吹吹。”
看见两人动作的杨佩云和林姨快步走上前。
“怎么了这是？”
“没事没事，就是眼睛进东西了，我在帮她吹呢。”唐月专注地对准乔汐的眼睛轻轻吹了一口气，看见对方眨眨眼，“怎么样？好点了吗？”
乔汐乖巧地点点头：“好多了。”
“乔汐！”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乔汐！”
乔汐回头看见沈景泽挥着手朝她们跑过来。
四个人都停下脚步。
等沈景泽有些喘气地停在四个人面前，乔汐有些触动地开口：“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要上班吗？”
“我之后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沈景泽平缓了呼吸，眼睛在四个人身上都扫视一遍，最后落在乔汐脸上，“还不能来送送你了？”
“你愿意来送我，我很开心。”乔汐看着沈景泽，“真的，我很开心。”
沈景泽伸手摸了摸乔汐的头发，下次再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已经跟上官老师说你要走了这件事，她知道你要走了很难过。”
沈景泽认真地看着乔汐的眼睛，“但她说理解并尊重你的选择，只说你要记得常和她联系，她会很想你，但今天就不来送你了，她不喜欢这种场景。”
沈景泽顿了顿又笑起来继续说：“但她又说是为了给你留点面子，不让别人看见你因为这种分离场景大庭广众下哭鼻子的样子。”
“我哪里会哭鼻子，上官老师明明是自己看不得离开的场景会哭鼻子。”
想到上官老师，乔汐又沉默下来，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我也会很想上官老师的，我还会想你的。”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沈景泽笑着挥手告别：“你们快走吧，我也要走了。”
“再见。”
四个人朝电梯走去，站上电梯后，乔汐回头看向沈景泽的位置。
他还站在那里，看见乔汐回头，又去举起手挥了挥。
乔汐眼眶通红，抬起手挥了挥，然后转身再也没回头。
沈景泽看着她们的背影渐渐远去，心里清楚这是她们选择的最好的未来。
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走。
沈景泽微笑着看见她们消失在拐角处，心情有些落寞地又看了一会才终于转身离开。
没关系，还有再见的时候，只是之后都是路途遥远而已。
沈景泽安慰自己。
……
季氏私人医院。
苏湘跌跌撞撞的推开季宴川病房的门，一脸慌张的对着季宴川说道：“季总，不好了，乔汐走了……”
“走了？”
季宴川一脸疑惑的看着苏湘，他知道最近乔汐肯定不愿意见他，所以就派苏湘去送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