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不知何时漫过林间。瑞德的兽瞳在黑暗中燃烧，远处突然传来教堂方向玻璃破碎的脆响，某种带着硫磺味的能量波动让两人同时竖起耳朵。
“我……要去！”瑞德紧紧盯着威廉，眼里的坚定让他恍惚。
他离开已经数十年了，几乎就要忘了，瑞德从来都是一个倔强的孩子。他的眼神告诉他，哪怕死，他也要去。
威廉沉默了，他有些分不清自己宁愿让瑞德恨自己一辈子也要保护他的想法到底对不对，但是说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终于，他缓缓松手，“去吧。”
瑞德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犹豫，转身朝教堂冲去。
“对不起……”这句话冲散在风里。
瑞德顿了顿，但他没有回头，而是拼命向前奔跑着。
快一点，再快一点，这一次，他绝对不要再错过。
第91章 狩猎11
在离开木屋后， 不过几瞬乔尔就到达了目的地。
黑夜是他最好的保护色，蝙蝠形态足以支撑他出入任何场地。
这个教堂已经破败不堪，湿冷的月光从破碎的彩窗斜插而入， 将哥特式尖拱切割成扭曲的暗影。
乔尔收起蝠翼落在早已干涸的圣水池边缘，青苔正沿着鎏金圣母像的裙裾向上攀爬，将慈悲的面容腐蚀成狰狞模样。他踩过翻倒的青铜烛台， 凝固的蜡泪里嵌着半截干枯的玫瑰念珠。
教堂入口处的橡木门板已化作齑粉， 浓重的铁锈味混着腐烂薰衣草的气息涌出， 然而其中隐隐闪烁着的微光，证明这里并不是空无一人。
乔尔扑腾着翅膀飞了进去， 穿着白色医师袍的身影背对着他，早已经等候多时， 而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强壮而呆愣的男人，宛如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 正是bau苦苦寻找多时的摩根。
若有所觉的偏了偏头， 尤利西斯嘴角勾起笑容， 仍然显得温和而优雅，“你来了。”
如他所想，尤利西斯也不再是人类了，乔尔干脆利落的现身，落在尤利西斯面前化为人形，“好久不见了，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勾起笑容，深情的眼神带着贪婪扫过乔尔的每一寸肌肤， “你变了，乔尔， 没有以前看起来开朗了。”
苍白的面容，冷漠的神色，让他和过去温柔开朗的样子判若两人，但现在的乔尔变得更加神秘，当他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注视着你时，仿佛正在被死神注视，这种感觉令人战栗，更令人着迷。
乔尔不可置否，他打量着周围，空荡荡的教堂积累了厚厚一层灰尘，尤利西斯所处的教堂中央，以及他和摩根脚下用鲜血绘制的魔法阵格外显眼。
“看来你们已经早就猜到了我会来，这里也不止你一个人吧？你的老师也在吧。”
尤利西斯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但还未张口，在他的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一个人。
他随意而优雅的鼓着掌，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般精准，一眼望去宛如英国的绅士，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乔尔抬起眼，“看来我也猜对了，汉尼拔。莱克特，终于见到你了。”
“很聪明，乔尔。”汉尼拔的声音犹如优雅而丝滑的大提琴声般富有磁性，此刻他站在高处，俯瞰乔尔，眼里是难掩的兴味与兴奋，“我期待这天已经很久了，本来以为你还需要些时间才能猜出是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
“你都把线索送过来了，难道不是你很急吗？”乔尔露出嘲讽的笑容。
最开始他确实没有怀疑到汉尼拔的头上，毕竟前世汉尼拔的大名如雷贯耳，就算穿越了，在心理界应该也是如雷贯耳的存在，不可能籍籍无名。
但是他所经历的一桩桩一件件太像猫捉老鼠的把戏了，现将你逼入绝境，再给你一丝喘息之机，当你满心期待以为自己可以逃出生天时，再给你致命一击，让你深陷绝望。
所有被他选中的人，渐渐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是世界上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躲过bau的全力搜查，乔尔是不太信的，除非……他们这边有内鬼，或者那个人会不会和他一样，得知“剧情”呢？
内鬼不太可能，小组里每个核心成员都是原本剧情中就存在的人物，于是乔尔早在去耶路撒冷之前，就顺着第二条线搜查。
不得不说汉尼拔的前期工作做得确实是好，他就好像从未在这个世界存在一般，找不到半点痕迹。
但他毕竟有催眠这个堪称bug般的能力在，只要汉尼拔要搞事，早晚就会被他抓住辫子，桑的暴露就是他们棋局形势的转折点。但是乔尔总觉得，除了他能力的作用外，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好像汉尼拔就是提前暴露，特地加快了进程一般。
控制摩根的巫蛊娃娃足以证明汉尼拔获得了巫师的身份，乔尔前世并没有玩过模拟人生里巫师的角色，但也知道巫师的巫术使用和魔力息息相关，如果操作不当，就会有魔力暴动的风险。
仔细看看，汉尼拔虽然气势很足，但是面色难掩苍白。
“你的魔力出问题了。”乔尔几乎是笃定的说出这句话。
就算获得了超凡的力量，那也是不能肆无忌惮的使用的，死神的镰刀就是最好的例子。
哪怕是他，在新生吸血鬼时期也是脆弱的随时都可以死掉——这还是他有着系统，可以随时观测自己状态的情况下。
就算自己的系统很智障，但他也敢笃定这个世界是只有自己拥有模拟人生系统的，如果汉尼拔这种超级反派有，那他犯的罪就不止这么点了。
因为乔尔的话，汉尼拔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鎏金圣母像突然发出细微的裂纹声，青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她低垂的眼睑，整个魔法阵突然泛起血光。
“敏锐的观察力。”汉尼拔从祭坛阴影中缓步走下，月光在他银灰色西装上流淌成液态的汞，“但你知道为何我甘愿承受魔力反噬也要加快进程？”他停在摩根身侧，指尖抚过傀儡警官脖颈处暗紫色的符咒烙印。
圣水池突然传来汩汩水声，干涸多年的池底渗出黑色液体。尤利西斯不动声色地调整站位，苍白手指在医师袍口袋里摩挲着手术刀柄。那些礼拜桌上的蜡泪开始融化，火光在微风中簌簌颤动。
“你太低估你自己了，乔尔。”汉尼拔轻轻的叹了口气，“你拥有太多我没有的东西，比如——知识，对于这些神秘力量的知识。”
“对于这些知识的了解就是你的筹码，论底牌，我可没有你的多，所以，我只能从别的地方找底牌了。”说着，踏入魔法阵，走到摩根身后，双手搭上他的肩。
“原本是想找上你的小男友的，他也是一只很有意思的羔羊，只可惜，有别的生物在保护他，我就只能对这位bau的警官出手了。”摩根依然是那幅无知无觉的模样，汉尼拔则在他的身后勾起笑容，“但是我想对于你而言，同伴的效果应该也不错？”
“毕竟你有着羔羊般，善良的品德。”
乔尔的手指动了动，“你想做什么？”
“在你拿到耶路撒冷的那把镰刀之后，我就明白了，这些超能力是可以彼此吸收的。”汉尼拔目光灼灼地盯着乔尔，“你一直在做的，不就是收集这些力量吗？”
“现在这位正直的警官已经完全变成了我的傀儡，只要我一个念头，他就会被献祭，成为我魔力的供给。”汉尼拔往后退了几步，离开魔法阵的范围，“而你，只要将力量交给我一部分，我就可以放了他，怎么样？”
乔尔冷笑一声，“不怎么样，在我面前，就不用耍这种低劣的把戏了吧？”只有蠢人才会把自己的力量交出去，让别人掌握自己的命运。
突然，一把巨大的镰刀出现在乔尔的手上，“至于摩根……我相信他会理解我的一切决定。”
其实乔尔的指节在死神镰刀柄上泛白，但他不能露一点怯，月光透过教堂破碎的穹顶落在摩根失焦的瞳孔上，其中似乎隐隐有着光彩闪烁。
“每颗棋子都有两面性，亲爱的乔尔。”汉尼拔的魔杖在石板上敲出清脆声响，藤蔓从地缝钻出缠住摩根的脚踝，“就像身为吸血鬼的你需要吞噬这些超能力，我的魔力想必也需要……特殊养料。”
乔尔突然松开镰刀，这个动作让尤利西斯猛然而至刀锋扑了个空。他张开苍白的掌心，吸血鬼特有的声波在教堂内共振：“你犯了个错误——除了死神的镰刀，我还拥有别的力量……”
乔尔突然发出非人而又空灵的音波，水面突然从干涸的圣水池喷涌而出，裹挟着蓝光的潮水冲散了魔法阵的符文，摩根颈间的符咒在潮水中溶解，这个向来强壮的探员突然剧烈咳嗽，瞳孔重新聚焦的刹那，乔尔已经闪现到他身后。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人鱼的歌声——精神控制抗性＋70%]
摩根转瞬被他带离了魔法阵。
“我这是怎么了。”摩根摇了摇头，清醒过来，“哇，看起来我们好像在什么神魔大战的拍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