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是自己在那儿傻乐,没见宴席后半段,陛下和太皇太后的兴致都变淡了吗。
“对了姐姐,朝阳殿今儿请了两回太医,都是沈昭仪在朝阳殿的时候。”韦容华话锋一转,眼中满是幸灾乐祸:“你说,是不是沈昭仪病得快要死了。”
“应当不会吧?”慕容婕妤照旧含笑绣花,心里却难得有些烦躁:她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沈昭仪近两日为何会屡屡做出得幸之举,让陛下轻拿轻放、恩赏有加。
偏偏今日去找茯苓,竟说见不到沈昭仪,当真是不中用。
这种消息滞后的感觉很不好。
慕容婕妤绣着花蕊,做了决断:今年年底会放出一批宫女,再选新的,要趁此多安插些人手才好。
正想着,黄鹂面带诧异地领着福如海进门。
慕容婕妤和韦容华不约而同怔了一瞬,然后同步起身,迎了上去:“福公公怎么来了?”
“奴才奉旨前来,请韦容华去朝阳殿。”福如海行过礼后就直入主题。
他露出憨厚的笑脸,对韦容华道:“还请容华动作快些,陛下正在等着呢。”
说罢福如海再次行礼:“奴才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陛下怎么这个时候传我?”韦容华颇为疑惑,然掐指一算,发觉现在正是要沐浴侍寝的时候。
她心中一阵激动:难道她真猜对了?沈昭仪在侍寝时突发疾病,那副病歪歪的样子看得陛下晦气,所以传了自己侍寝?
韦容华越想越对,都没顾得上和慕容婕妤打招呼,提着裙子就往自己的两抬小轿走。
慕容婕妤微笑着注视韦容华的背影,手中的帕子被微微攥紧。
万寿节上频繁出现的不妙感重新浮现。
这一回,慕容婕妤不再置之不理,而是在脑海中飞速调动思绪:韦容华被传去瑶池殿,必定不是侍寝,而是被牵连进了什么事情中。很大可能是朝阳殿两次请太医之事。
医治的人莫约是沈昭仪,但此事关键却在尉鸣鹤身上。
慕容婕妤很是笃定:陛下和她是一样的人,所有动作的出发点归根究底,全是利益。
而韦容华与朝阳殿之间,最近唯一有所图的事情,就是白果香。
意识到这一点,慕容婕妤的笑容迅速淡下,和自己的两个心腹低声吩咐。
“黄鹂,你随意拿个帕子,腿脚快些,追上英儿,暗示她等会儿见机行事。”
“黄莺,快去找云总管,让他今夜立刻动手,将白果香剩下那一点儿尾巴处理干净,然后……立刻送信出宫,让父亲启用第二条方案。”
所谓第二条方案,就是白果香提前被发现的处理方法。
横竖锅肯定要扣死在韦氏身上。
吩咐完,慕容婕妤狭长深邃的凤眼望向朝阳殿,在寒凉的夜风中涌起一腔火气。
啧,这么这一回,又像是因为沈昭仪呢?
*
传过话后,福如海与御林军吴统领快马出宫,叩响了虎威将军府的门。
“陛下有旨,令将军速速进宫。”福如海依旧是憨笑。
韦将军满脸惶惶,陪着笑塞了个大荷包:“请公公明示,可是容华在宫中犯了错?”
福如海装没看见荷包,笑得岿然不动:“请将军动身。”
吴统领人高马大地站在一边,肃杀的目光划过,冷面道:“宫门还有半个时辰落钥。”
“家父今日训兵,身上汗味略重,若不擦洗,恐怕会冲撞陛下。”在僵持之际,将军府女眷中走出来一娉婷女子,嗓音清缓如泉水:“还请大人与公公留半炷香给家父整理仪表。”
虎威将军府距离宫门不远,福如海和吴统领对视一眼后点头。
方才说话的女子又温柔道谢,表面上回了内院,实则绕了个路,到了韦将军更衣的地方。
韦将军已经换好衣裳,此时正在屋内急得转圈。
看见女子到来,他就像看见了救星:“明珠啊,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那妹妹在皇宫中闯了祸?”
“昨天万寿节,我看她自讨没趣,都想上去捂住她的嘴!”
“不可能。”韦明珠干脆利落地否定韦将军的猜想:“我虽没见过陛下,但从父亲的描述中,就知道他并不会为后宫之事牵连前朝。”
“应当是和白果香有关。”
韦将军一懵:“不可能吧?白果香是丞相为了拉拢我……”
“父亲,我看你是想吃天上掉的馅饼想吃疯了。”
韦明珠眉头一皱,对着韦将军近乎斥责地说道:“丞相是在文官中勾心斗角练出来的人物,千年的狐狸可不会大发好心,将好东西拱手送人。”
“白果香之事,父亲你根本没和女儿商量,就让妹妹进奉白果香。让女儿猜猜,您手上可有证
据和证人,证实这白果香其实是慕容氏所赠?”
韦将军素来凶狠的脸上划过后知后觉的错愕。
随后一拳砸向了屋中的石桌,在上头生生砸出来一个浅坑。
“慕容老贼算计我!”韦将军又气又恼,同时反应过来:白果香是进奉给陛下的,里面有问题,八成是对圣体有害。
这可是掉九族脑袋的!
“父亲也不用过于担心。”韦明珠缓了一口气,宽慰韦将军:“陛下愿意见您,就说明事情没那么糟糕。”
至少帝王现在没有清算韦氏的意思。
否则哪费那么大功夫,直接让刑部来抓人就行。
“父亲进宫看着应对就是,记得让妹妹少说点话。”韦明珠的嗓音依旧不急不缓:“最重要的是,父亲要对陛下表示忠心。”
“不是口头上的忠心,而要做出相应举动,让陛下获得利益。”
“其实父亲,自打你对和慕容氏联盟之事动心之后,韦氏就随时有可能跌入深渊之中。”韦明珠道:“若此时受罚,韦氏急流勇退,至少能摆脱慕容氏构建的空中楼阁,踏踏实实地落地、蓄养力量。”
韦将军听着听着,面上的浮躁焦急就沉静了下来,重新变成那个不苟言笑的将军。
他看向眼前的长女:姿容姣好,性子沉柔,心怀玲珑,眼角眉梢间更是自有一股妩媚。
这才是韦氏预备送进宫的女儿。
可恨他宠坏了自己的嫡女,让长女的前程生生拖到明年选秀。
说话间,半炷香的时间已到。
韦明珠送韦将军出门,对福如海规矩行礼:“臣女多谢公公提点家父。”
福如海一愣:“小姐此话从何说起?”
“公公愿对家父和气露笑,就是最好的提醒。”韦明珠看了眼远去的吴统领,将荷包轻轻递去:“请公公莫要推辞,这是您应得的。”
这可比韦将军大庭广众之下塞荷包来得聪明。
福如海不再推辞,心里对韦明珠有了印象:家中有这样温柔聪慧的女儿,怎么让娇蛮的韦容华入了宫?
韦明珠立在门口,目送韦将军入宫。
她眉眼沉静,凝望时有一种奇异的慈悲之色,恍若菩萨转世。
然而静色之下,是流淌的野心。
*
“陛下,您说什么?”韦容华脸上还有赶路时生出的薄红,维持着行礼姿势,有些不可置信地反问尉鸣鹤。
当目光扫到正在喝药膳的沈知姁时,韦容华还有几分失望:原来沈昭仪没病死啊!
尉鸣鹤明显不悦:“朕问你,为何要奉有毒的白果香,意图谋害朕!”
闻言,韦容华整个人像被榔头当头敲下,愣在原地。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跪下陈情。
可韦容华的反应当真是出人意料。
她跪下后,第一时间用手指着沈知姁,咬牙切齿道:“陛下,嫔妾不知您为何有此一问。但嫔妾知道,这一切肯定都是沈昭仪搞的鬼!”
第33章 毒香(三)“你这个污蔑本嫔的贱/婢……
韦容华含着委屈和愤恨,死死地盯住沈知姁。
沈知姁眉眼间满是惊讶,放下手中的淮山猪骨汤,认真看了眼韦容华——这还是沈知姁自重生后,第一次见韦容华。
前世韦氏一族灭得早,她都快十年没记起韦容华了。
现在倒是想起韦容华有两个显著特点:第一,喜欢跟着慕容婕妤、容易被忽悠;第二,爱争强好胜,格外厌恶得宠的妃嫔。
“韦容华慎言。”沈知姁语气透露出几分不满和怒气:“陛下在此,你若无证据而说此话,便是意图愚弄陛下、以下犯上、有意诬陷。”
福如海趁机上前,将范院使对白果香的查验结果复述给韦容华听。
尉鸣鹤望着沈知姁,心下十分欣慰:昨日他点了阿姁一句,没想到她竟这么快就有了长进。阿姁不再和从前一样与韦容华争锋相对、冲动吵嘴,又因此理不清主次,反自己有气、失了主位威仪。
虽还带着自己的脾气,可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然想起沈知姁每回吵嘴吵个平面,细眉蹙起,樱唇浅抿,脸颊上憋出一片粉霞、暗自生气的灵动模样,尉鸣鹤又感觉有些莫名地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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