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怜耶差点噎住:“那、那肯定是当然的啦。”
女排部其余人等:“……”
这算什么超级直球的嘲讽方式?等等重点也不是这个…总之不对劲,很不对劲。
说话太有脑子了,和岸鸣打比赛已经严重到把九里绘的第二人格给逼出来了吗!?
九里绘面无表情地思索道:“交给你了,最好情况是能靠发球轮一举挽回节奏……”
“不是最好情况,是必定会发生的情况。”佐佐木怜耶擡眸,嘴里嚼着口香糖,吹了一个半秒钟就破裂的粉色泡泡。
“假如我连不需要看别人眼色行事的发球都做不好,那我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佐佐木怜耶收回刻意摆弄出的鬼脸,表情严肃地说,“我禁止自己失误。”
九里绘愣住半晌,而后点头示意:“好。”
站上发球区域,佐佐木怜耶左手抱排球,右手眼疾手快地向天花板比出一个中指,然后瞬间收回。
久菜和子满脸问号:“她比划了个什么东西?”
知晓一切的仓樱派子无奈扶额,有种看熟人犯病的尴尬:“她开始了……虽然这么说很中二,但偶尔看看确实挺帅的。”
完美——赛前的仪式感做完了,接下来就是回忆决心阶段。
随着宣布发球倒计时的哨声吹响,佐佐木怜耶淡定地进行个人心声宣讲。
【这***的世界。】
【她要干翻所有人。】
以上就是佐佐木怜耶的发球秘诀。
“佐佐木同学……我对她印象非常深刻,虽然打团队比赛很吃力,但发球水平强到不行。”仓樱派子评价道,“这里的强不是偶尔能打出上限很高的球的意思,而是那种高程度维持稳定的强。”
“她准备发什么球?”久菜和子询问。
“跳飘球。”仓樱派子即答。
卡着最后一秒,佐佐木怜耶把握着严谨的个人节奏,正式开始发球。
行云流水地控制着体内所有能派上用处的肌肉,精准地把球抛到高空,屈膝起跳,腾空而起。
她鼓起腮帮子迅速挥动手臂,在掌心注满力量。
那一刻,仓樱派子突然站起身,焦急地问身边人:“慢着好像不对,你们有看清吗?她刚才在发球之前向后走了几步?”
“五步还是六步来着?”小川悠不确定地说。
“哈,那怪不得。”仓樱派子冲到前排看台,抓着栏杆说,“你居然还是个「二刀流」……不带这么隐瞒的啊。”
不是跳飘球,而是跳发球。
接跳飘球首当其冲的选项是上手,和接跳发球的下手截然相反,这场意料外的转变让岸鸣的后排自由人停顿了半拍。
在瞬息万变的赛场上,任何停顿都是致命的。
匆忙调整的姿势没能传出一传,排球从她的手臂上弹走,滚落到界外。
岸鸣:乌野,23:17。
没过多久,多角竽头再次领导啦啦队喊出了热情的应援口号。
“乌野发球连续得分了!”观众们惊叹。
岸鸣:乌野,23:18。
佐佐木怜耶的发球轮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手正热乎着呢。”佐佐木怜耶目视前方。
此刻的她就像是霸占球场的最大反派boss,让岸鸣的后排疲于判断下一球是跳飘还是跳发。
即使判断正确,也需要有足够的硬实力——以及足够强大的心态,去给出一个不慌乱的传球。
第三球勉强接到了,可二传来不及调整,只能推过去过渡,把进攻机会白白还给乌野。
道宫结的步伐虚晃一枪,骗过了岸鸣的拦网,在队友们的视觉蒙骗下迅速助跑扣球:“砰!”
岸鸣:乌野,23:19
“nice得分,道宫学姐!”
“怜耶——”“全世界最无敌的怜耶大人——”
乌野全员都快激动疯了,更有甚者还主动单膝下跪,姿势虔诚地说:“再来一球!”
“哼,那还要你们说。”佐佐木怜耶吹出口香糖泡泡,很是受用。
她上头了。
有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佐佐木怜耶特别适合:尝到甜头后,她完全沉浸在成为反派的快意当中。
佐佐木怜耶对自己做「反派」有着很明确的定义。
那就是活得光彩亮丽,让只会缩在阴暗角落里等着发臭发烂的老鼠们羡慕嫉妒恨一辈子。
来自「老鼠们」制定的那些「约定俗成」的规则曾经是最坚固的束缚,让她无法自由自在地选择如何去生活。
仿佛她的存在天生就该受到同情与施舍,而不是为了变强,以强者的姿态去掌控一切。
【怜耶的长相很可爱呢,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非常漂亮的新娘。】
【-可是……为什么我要当新娘?】
【因为像怜耶这样的女孩子,高中毕业后去选一所简单的大学挂名,工作后随便干个一两年就可以找个好丈夫,辞职去做家庭主妇了。】
【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
【-向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假如佐佐木怜耶出生的世界是一本漫画,那她一定要当反派,理所当然地打破规则,去抢回她本应有的尊重和自豪。
【谁都不准用看待弱小的眼神俯视她!】
诸如此类的愤怒和憎恨转换成了内心不竭的动力,她的目标是要做一个行为古怪、格格不入的坏人。因为当坏人从来不会得到其他人的怜悯。
发球一定能成功,必须要成功。每一次上场,佐佐木怜耶都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抛球,助跑,跳跃,挥臂,击球,完成一个人也能实现的壮举。
仓樱派子惊呼:“23:20,这次是跳飘,发球压线得分!”
给那群嚷嚷着弱小女生肯定打不好排球的蠢货们一点颜色瞧瞧,一定一定……一定要做到。
佐佐木怜耶今年17岁,练习了9年多的发球,从拾起排球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孤零零地任人欺负了。
她可以用锻炼出来的扎实肌肉反击,用手里的排球狠狠砸向别人。
她再也不会打量着别人的眼睛说话,不去考虑除自己以外任何人的感受……
她用了9年多的时间,从一个对柔弱女性的规训骗局中跳了出来,向漆黑昏暗的前方坚定迈开脚步,正式成为了自己——是这项运动,这份技术给予了她全新且坚定的选择。
发球,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反击和进攻。
【佐佐木怜耶要活得人见人恨,才不要获得来自别人的怜悯。】
碰到排球的刹那间,她宛若新生,眼前的风景如同拨云见日,晴空万里。
……
“23:21!”西村纱奈念出记分牌上的数字,语无伦次地双手合十,“这局可以拿下,很可以啊,拜托了!”
无论是哪种发球,佐佐木怜耶都没有失误,不受任何战术的掌控,硬生生靠一个人打出了仿佛是乌野占据优势的局面。
可谓是压迫感的发球轮。
岸鸣的自由人终于接到一次到位的一传,二传手急于打破连续得分的势头,在球网前给队友传出一个近距离快攻。
“啪!”有栖川由梨跪倒在地,手背接住排球。
攻防地位交换一触即发,第二次传球从网的一头越过上空,笔直地向前飞,期间经历了道宫结与海野辉英的两次佯攻,最后到了井理世诚的面前。
这一球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从被隐形掌控住的节奏,到怀疑自己的不安,从七分的落差,再到这一刻成功反击的喜悦。
毫不犹豫的猛烈扣球,井理世诚代表着乌野全员将这些情绪无一例外地释放了出来。
岸鸣:乌野,23:22。
“岸上争锋,鸣声雷动——谋定四方,志凌云霄!”
“不是,他们的词怎么还有下半段啊?”负责应援口号的多角竽头胜负欲大爆发,一时热血上头,决定现编现排。
“怜耶怜耶再接再厉,怜耶大人再发一球!”
得分最后定格在24:24,岸鸣夺回一分,佐佐木怜耶下场,此时她依靠发球轮和队友的配合连续拿下八分。
跑到看台边看热闹的观众们越来越多了,其中混入了一些刚打完比赛的选手。
九里绘回到场上,活动了一下手腕,刚到位置就正面接了岸鸣主攻手的一击跳发。
排球被她稳稳地传给雪菜萝丝,几乎没有偏差。同时,她的身体像是被电流激活那般,迅速调整到了极佳状态。
面对压力和挑战,九里绘已经不再感到陌生了。
她能保持大脑运转,尽力分析,然后把所学到的一切化作经验条,渗透进奔腾不息的血管,成为她身体本能的重要部分。
岸鸣有效拦网,九里绘紧紧跟随它下落的轨迹在地板上滚翻接住,球再次弹到上空。
海野辉英追扣了一个吊球,岸鸣的接应吃一堑长一智,飞扑到网前救起,还要拼命把上半身往回拉以免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