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泽川也在一旁帮腔,“既然叫都叫了,那也不用再改。”
整整一上午,李寒露心不在焉如同做梦,脑子锈得判断不出自己究竟喜欢什么花样,只要charlotte和尹泽川说好看便好。老板娘愉悦地接了加急单,并保证在电影节七天前将旗袍送到,这样即使要改,余下七天也够从容。
尹泽川拒绝charlotte共进午餐的提议,先一步将李寒露带离旗袍店。两人上车,李寒露终于找回呼吸,既懊恼又窝火,跟尹泽川秋后算账,“你带我见你妈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尹泽川探身过来,硬是捧着这张怒火中烧的小脸强行接了个吻,笑着狡辩,“你带我见你爸你也没提前告诉我啊。”
“这能一样吗!”
“没什么不一样的。”尹泽川避重就轻,“我妈本想请你到家里做客,但我知道你最近忙,一定不想分心,就没答应。正好老板娘来国内,我妈又想定制旗袍——你不用把她当成我妈,就当是在店里偶遇的客人。”
“那也不行。”李寒露坚持道:“你想让我见她,你至少要问问我的意见吧。”
车内安静一瞬。尹泽川渐渐收起笑容,深吸一口气,面上多出几分肃然,握着李寒露的手认真道:“对不起。这事是我欠考虑。”
李寒露倒也不是真想让尹泽川这般严肃地认错道歉,听他说对不起反而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受。虽说李寒露确实气尹泽川给她挖了这么一个大坑,可实际上她也并不介意与尹泽川的父母见面,最多是气他让她出丑,没能与charlotte好好相识。
李寒露不说话了,撅着嘴闷闷趴到尹泽川肩头。还愿意撒娇就是没真生气,尹泽川又笑了,拍拍李寒露的背哄她,“等你这段时间忙完,我带你回家见我爸妈?”
李寒露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摇头。
“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只是情人在电影里一般不都是秘而不宣的么,舞到尹铮面前已经够炸裂了,怎么还要舞到父母面前?
李寒露还是摇头。
“好好好,那就以后再说。”
李寒露从尹泽川肩头爬起来,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巴巴将他望着,小声咕哝,“不许以后再说。”
尹泽川无奈道:“那要怎么样?要不现在就带你回家?”
李寒露气得打他,“尹泽川你好烦啊!”
尹泽川笑着抱住对方,“不说了不说了。我已经订好餐厅,咱们先去吃饭。下午带你去选配饰怎么样,好配旗袍。”
李寒露还没从误认charlotte的尴尬中缓过来,哪有心思打扮,趴在尹泽川怀里忸怩,不肯去。
尹泽川耐心哄她,“不远,咱们就去艺术馆。我在馆里有不少私藏是不展出的,我带你去看看?”
“我有条珍珠项链就挺合适。别麻烦了。”
尹泽川正要说什么,有个电话进来。怀里的人又软又乖,抱了就不想放开,尹泽川随手接听,然后李寒露就听见听筒中传出charlotte的声音。
“泽川,你们怎么还没走?”
李寒露一惊,推开尹泽川,回头往旗袍店门口看,没看到人;再向街上打量,也没见到那个身穿素缎旗袍的优雅身影。
尹泽川无奈地望了李寒露一眼,“这就走。”
“你们要是不急,咱们一起吃饭吧。”
“不了,我俩约了朋友。”
“那等你们有空,你记得带露露回家吃饭。”
尹泽川答应下来,担心charlotte在暗处盯着他们,示意李寒露系安全带,自己也扯过安全带系好,电话还没等挂就踩下油门。
李寒露突然烧起耳根,捂脸捂耳朵。尹泽川挂断电话,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了?”
李寒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搓着耳朵拼命摇头。
尹泽川眼看那白皙小脸泛起红晕,越看越觉爱不释手,然后就真伸过手去轻轻拧那泛红耳垂一下,“怎么还害羞了?别怕。
“我妈很喜欢你。”
第41章 “do you still wanna marry me?”
旗袍如期送到, 果然不出所料,还有细节需要修整。老板娘将旗袍拿去返工,等再送来, 距离电影节开幕式已经只有两天。
李寒露从前没穿过旗袍,看见镜中自己只觉得新奇,同时又不禁忧心忡忡, 不知道该如何搭配妆容。尹泽川坐在李寒露身后, 看她将头发挽起放下, 再挽起再放下, 笑着问她,“干什么呢?”
李寒露回身,“我在想要弄个什么发型!”
尹泽川所坐的沙发背后安置着李寒露那幅斑斓油画像。那天两人在展厅中荒唐之后, 李寒露贴靠在尹泽川胸口, 纤纤手指在强壮胸肌上调皮地几个弹跳,李寒露仰头问他,那画卖多少钱。
尹泽川捉住她的手指亲了亲,“那画不卖。”
“不卖还在展厅里占个位置, 太浪费了。不如给我吧。”
就这么着,第二天油画像就被堂而皇之抬进家门。尹泽川想挂在客厅, 李寒露觉得太招摇了——虽说家里一般没有访客, 其实也谈不上招不招摇, 但时时刻刻对着自己的脸还是有点诡异——于是斑斓少女就被安置在了衣帽间里。
尹泽川抬抬手指, 指挥她道:“把头发盘起来。”
“我不会盘头发。”李寒露嘟囔着, 将头发束成一把, 再团成一团, 按在脑后对着镜子看看效果。
尹泽川起身, 拉李寒露到梳妆台前坐下, 自怀中取出一只纤长锦盒,打开。
李寒露好奇地回头看他,“这是什么?”
尹泽川笑而不答,让李寒露转过去对着镜子,轻轻对方撩起浓密长发,用盒中拿出的东西轻巧一挽。
是一支极其精致且颇具古韵的竹叶缠花簪子。
挽好发髻,尹泽川俯身搂着李寒露的肩膀,与她在镜中对视,笑着问她,“喜欢吗?”
李寒露突然往镜中方向凑近,想将那轻巧竹叶看得更清楚些,“你竟然会簪头发!”
“哎——”尹泽川连忙按住李寒露,不让她乱动,“现学的,技艺不精,你再晃来晃去这簪子可就掉下来了。”又道:“我给你安排了造型团队。要是你明天有空,就让他们明天给你试造型;明天没空的话,就让他们在后天开幕式之前直接过来。”
李寒露这些年出席大小场合,成本都花在行头上,造型全靠diy,连指甲都能自己修剪自己刷。有专业团队服务李寒露还是挺乐的,仰头问尹泽川,“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平时用造型师吗?”
这一仰头,簪子掉了。黑发倾泻如水,尹泽川自发丝中握住簪子。“基本不用,不需要。但会有造型师帮我选衣服和配饰,我不太愿意在这上面花时间。出席重要场合的话会有发型师来打理头发,平时我自己拿发蜡就搞得定。”
这答案和李寒露想得差不多。没和尹泽川住一起时,李寒露只觉这个男人从口袋巾到皮带扣都考究得令人发指,说不定为了维持风度要花费多少精力;可住在一起以后又发觉,他的衣物配饰虽然一批一批定期往衣帽间送着,可也没见他多放在心上,平日信手搭配就已足够亮眼。
“那after party算重要场合吗?”
尹泽川笑笑,“当然。”
上海电影节的after party花钱就能进,尹泽川之前说想去看看,李寒露就也随他,并没多问。李寒露盯着镜中缠花簪子的倒影看了几秒,忽然“哎呀”一声,起身奔到衣帽间角落的小柜子前,从柜里抱出一个首饰盒子,“要是簪这个簪子的话……那我脖子上戴什么呢?”
这首饰盒子还是李母在李寒露上大学前为她准备的,告诉她说其中珠宝足够她在各种场合搭配礼服,有些款式不夸张的手镯手链还有戒指日常也能戴,别买奇奇怪怪的潮牌配饰,看着廉价。
珍珠项链与缠花簪子单配旗袍都还好,可若搭在一起,却有种微妙的不和谐感,让人不知应该把着眼点放于整个造型的何处。李寒露在盒子里拣选半天,总觉得无论哪条项链都与旗袍相冲,本以为旗袍这种服饰是个云淡风轻不争不抢的风格,哪想这题委实超纲。
尹泽川看出李寒露为难,倚坐在梳妆台边,将那长发在指间绕了两弯,适时救她于水火,“我妈知道你没去挑饰品,前两天差人送了条项链过来。你要不要看看?”
李寒露喜出望外,“看呀看呀。在哪儿呢?”
尹泽川起身出了衣帽间,很快取来一个木匣。木匣年代久远,古色古香,上雕繁复细腻的牡丹纹样,而那牡丹竟是以宝石为蕊。李寒露心里一咯噔,猜出匣内珠宝绝不可能是普通货色,而随着铜扣弹开,匣面缓缓抬起,李寒露只朝里瞄了一眼,当即拒绝,“不行不行,不能戴这个。”
里面是一条帝王绿蛋面钻石项链,翡翠颗颗晶莹,通透闪亮;钻石切割出耀眼切面,流光溢彩。
尹泽川放下木匣,伸手要拿项链,“怎么不行?衣服颜色素净,配饰总要压得住场子。”
李寒露连忙按住尹泽川的手,“不行就是不行。这万一让我弄坏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