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铺子比刚才的那家大一些,除了布料,还卖其他零碎小物。
那昕昕被吸引目光,笑着走进去。
店里除了她们还有三个客人,她在店里巡视一圈,最终锁定在掌柜台上栩栩如生的玉蟾蜍上。
“真好看。”那昕昕稀罕道,“这个怎么卖?”
掌柜是个丰腴的妇人,她笑道:“这是招财的,不卖,客官可以看看我们最近推出的新货。”
那昕昕:“什么新货?”
掌柜把她指引到另一边的架子旁。
兰烛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她抬头看天,弦月模模糊糊埋没在云层中,满天繁星盖过月亮的光芒。
这几日天晴,虽是初春,却没有回暖,积雪堆在道路两侧因白天的阳光化出些雪水,又因夜晚寒意降临,雪水在地面凝成冰面,路人小心翼翼避开冰面,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人不注意,脚底打滑。
她呼出一口雾气。
雾气消散,一张熟悉的笑脸突然冒出来。
褚映流里流气道:“哟,巧哦。”
兰烛淡淡:“跟我们这么久,真是辛苦了。”
褚映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家常便饭。”
兰烛:“……”
她又没夸她。
从她们进镇开始,她就发现这镇上也有修士,甚至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们。
她装不知道,倒要看看对面要做什么。
没想到居然是褚映。
褚映上下打量着她,啧啧赞叹:“你长得真好看。”
兰烛习以为常,前几世和褚映打交道,她经常会冒出这句话,就算吃不到也要多看两眼。
兰烛:“你们怎么出来秘境的?”
现在距离秘境开启时间还早得很,居然也出来了。
褚映:“大门朝天,想走就走,难道你们出来还需要办法?”
兰烛:“你们来这里何事?”
褚映没接话茬,转移话题笑道:“我在前面不远客栈订了个超大的客房……?”
兰烛打断:“不去。”
褚映不意外,随随便便钓到手她还觉得没意思呢,正准备转换话术。
兰烛赶在她之前道:“我有道侣。”
褚映笑得狡黠,“我不介意,就一晚而已,你好我也……”
兰烛皱眉:“谁问你了,我介意,有话快说,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褚映被拒绝也不生气,豁达道:“好吧,上次匆匆一面就觉得你好看,如今细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凑近观察她。
兰烛嫌恶后退几步,和她拉开距离。
褚映满脸春色,“发现你更好看了,我长得不差,应该不至于让你受不了,真不考虑考虑?”
兰烛抽剑。
褚映忙认错:“好了好了好了,我开个玩笑。”
她瞥了眼店里挑选饰品的那昕昕,小声道:“徐道友可好?”
兰烛黑脸:“关你什么事。”
褚映痴痴笑道:“因为她长得也好看。”
话音未落,锋利的豁口剑架到她脖子上,寒意割喉。
褚映心惊,面上不显,“这是事实,好话也不听?还是说……”
刀口凑近一分,抵上她的脖颈。
褚映感觉她认真的,甚至若下句话说错,她的人头就会落地。
兰烛冷言:“秘境怎么了?”
褚映收敛玩味:“这我哪知道,在你们走后没多久来个人,特别暴力地把我们所有人踢出秘境,连反应机会都没有。”
估计是因为且陶陶听信她们的话,害怕婴文真被收走,就把所有人赶出去,怪不得她们莫名其妙就离开了秘境。
兰烛:“那你们来这做什么?”
褚映:“我们合欢宗独自修炼又涨不了多少修为,当然是四处瞎逛物色双修对象呀。”
兰烛收回剑,她知道褚映没有恶意,就是嘴皮子不安分,警告两下才能正常对话。
褚映松口气,心有余悸摸脖子,发现滑滑的有些刺疼,流血了。
兰烛:“秘境主人的事你们可知?”
褚映:“婴文前辈那独特字迹,很难不认识啊,不过……”
兰烛警觉:“不过什么?”
褚映笑道:“比起秘境,还是多关心你们自己吧,辛荣认定你身上有魔气,等她回了飞雪宗,指不定就上她们通缉榜了,还在这逛街。”
兰烛嗤笑一声,嘲讽:“她最好能找到我。”
褚映觉得她这人真有意思,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已经仁至义尽,也懒得去再管那些。
她又恢复刚才不怀好意的模样,贼笑道:“敢问阁下道侣是哪一位?”
兰烛再次抽剑,褚映赶忙摁住她的剑,略显慌张道:“我就问问,没其他意思,听你师姐说,你要过生辰?还没成年?”
兰烛没理她,她只是身体年纪不大而已,要论资历,比谁都长。
褚映大概明白,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最后掏出个比巴掌大一圈的书,粉色书皮上没有字,有些破烂,看起来经常被人翻看。
递给她道:“我从秘境淘来的宝贝,送给你当生辰礼,你应该也正好需要。”
兰烛接过来,随便翻开一页,猝然合上,表情不变,却明显感觉僵硬许多。
褚映笑眼盈盈,一看她这样,登时明白她伴侣也和她一样是个清心寡欲的,不怀好意地拍拍她的肩膀,道:“天下道侣千千万,光靠那微不足道的爱,可走不了多远,想长久走下去,就得看你怎么想花招留住她。”
她的笑意越来越诡异:“好好看,不用谢,要是你俩觉得不尽兴,能喊上我就更好了。”
兰烛的剑劈下来,褚映闪身一躲,并不生气,屁颠屁颠跑了,边跑边道:“有空常联系,替我向你师姐问好哟。”
兰烛嘴角抽搐,很想一剑捅死她。
不过褚映的出现让她有些惊讶。
她看了眼书,这哪里是秘境里的东西,分明是褚映自己的手笔。
想了想,最后还是收到口袋里。
抬眼见那昕昕还在和掌柜说话,并没有发现她和褚映的对话,想到那昕昕刚才说的话,如若不提,她甚至都忘记了大师姐并不过生辰。
大师姐对任何人都很上心,唯有对自己极为吝啬。
似乎只要别人过得好,哪怕需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都毫无怨言。
兰烛发现,不管她重生多少次,大师姐从始至终都没变过,那就是对自己生死的冷漠。
她活了六世,每一次都在为一线生机挣扎,前几世她也试图阻止大师姐悲剧的发生。
每次都以她意想不到的缘由丧命,大师姐很脆弱,比琉璃还要易碎。
同时又很顽强,只要师妹们遇到危险,不管受多重的伤都能立刻爬起来救她们。
这一世,大师姐有了霍家血脉,不会再轻易离世,安生日子还没过两天,她却又在想天下无不散筵席。
真好笑,她说散就散?
“小师妹想到什么开心的事吗?”那昕昕到底说服掌柜卖出玉蟾蜍,兴高采烈地捧着出来,正好看她冷笑,好奇问道。
兰烛:“没什么。”
那昕昕把玉蟾蜍收进储物戒里,边往镇外走边道:“跟我讲讲呗,我也想听。”
兰烛不说话。
那昕昕等了一会,又道:“是想到大师姐了吗?”
兰烛不答。
那昕昕不见她反驳,就当她默认,摸着下巴思考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因为不喜欢那个村子,但大师姐却执意在哪里定居,你们有了分歧才吵架?”
兰烛:“……”
兰烛:“不是。”
那昕昕感觉她没撒谎,若有所思点头。
85白眼蛇
◎为什么感觉她俩怪怪的◎
等两人回来的时候,村民大多已经熄灯睡觉,还剩两个大婶和村长在帮忙张罗她们的新屋子。
告诉她们搬新家要注意什么,徐清姿趁机问一些兰姐的事。
兰姐一家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十几年前那场闹灾导致村子死了一半人家,其中就包括兰姐的亲人,举目无亲也就导致她性格孤僻,小时候寄养在村长家里,长大一些便搬出来自己住。
徐清姿问是什么灾?
村长卡壳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另外两个大婶也支支吾吾想不起来。
徐清姿正奇怪,正好三师妹和小师妹回来,便终止话题。
大家开始忙碌起来,大婶和村长也帮着她们摆放东西。
温麟儿坐在外门门槛上,端正着身子,空洞洞的眼眶望着被黑夜映照的雪地。
还有在她旁边躺尸顺便偷懒的以卿。
以卿脸色还有些白,恶心挥之不去,徐清姿怕小竹刺激她,早早把小竹拉走。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为了转移注意力,和温麟儿聊天。
以卿蔫蔫看着雪景:“天都黑了,雪还这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