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事后才想清楚的，再来一次的，绝对不会那样糟糕。
“努那，可以见面吗？”
其实发送短信的时候，李曦承就已经抵达了她住的酒店楼下，斜斜的靠在路牌上点击着手机屏幕，即使长途飞行休息了一会儿，也是如此，头脑算不上清醒。
人在清醒的时候，偶尔也会做些疯狂的事情。
就比如，此刻，李曦承干脆的，小跑到她面前，将沈芝玉抱住，软乎乎的撒娇，说着“我好想你”。
明明知道有人一直在跟着她，也清楚现在有无数双眼睛，放弃了不跟演员的规则，在拍摄这一切，却没有在地下车库里和她见面。
“好突然。”
沈芝玉没有带妆，她只是很诧异为什么是李曦承，为什么又是李曦承？
上一次，和姐姐有关的事情，李曦承不是计划中目标，这一次，让她停止自怨自艾的，依然是不在计划中的李曦承。
人在接近巨大的幸福之时，会有一种，胆怯的心态，像是被阳光刺到几乎要落泪，失明的感觉。
“所以…”李曦承低头蹭着她的肩膀，发尾有点挠的人痒痒的，“有讨厌吗？”
“讨厌还是喜欢？”
李曦承凑到她面前，眼睛直勾勾的追着她，不允许躲闪。
明亮的，含着笑意的，像是小时候看到的白砂糖通过机器打成棉
花糖一样，一团团的糖丝，细密的绕着，缠了上来。
尽管甜蜜，却让人窒息，应该说，正是因为甜蜜，才让人感觉窒息。
亚麻套装垂坠的落在肌肤上，沈芝玉随手盘起的低丸子，几缕发丝落在后颈，她低头清晰可见的骨点，像是釉一样皎洁。
“不讨厌。”
应该是喜欢，沉重的，痛苦的事情依然留下了烙印，沈芝玉在苦难的事情上有着充分的掌控力，而幸福是未知的，未知总会让她觉得不该如此。
也许不应该，可是头脑却无法掌控。
“那么…”
李曦承向后退了几步，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的，交缠着，有些孩子气的恶作剧。
“和我一起逃跑吧？沈芝玉。”
李曦承忽然拉着她跑了起来，想是日剧里的场景，身后不论是跟着他的私生，还是追踪的狗仔记者，都被甩在一边。
沈芝玉松散的低丸子随着奔跑散落，那天风也偏爱她，长发绕在东京的夜里，连同亚麻套装，吹拂泛起的裙角，也像是白色山茶花一样落在霓虹下。
人在奔跑的时候，反而什么也想不到。
李曦承略微喘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问道：“现在有好一些吗？”
“我一直很好。”
沈芝玉习惯性的扬起笑脸，她怎么会不好呢？
功成名就，得偿所愿，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
为什么会不好？怎么会不好？
不会觉得很累吗？
李曦承虽然想这么问，却没有说出口。
沈芝玉不需要改变，但需要休息。
“你认识路吗？”
沈芝玉看着完全陌生的地方。
在拐角的小店，他们谁也不知道究竟跑到哪里了，但是没关系，可以用手机导航。
李曦承低头让沈芝玉放心的跟着他走，非常有自信，最后绕来绕去，却依然绕回了原点。
“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李曦承指着小店二楼，挂着复古dvd的私人影院招牌。
沈芝玉点头。
二楼小店入口处就是琳琅满目的dvd，一排排的，像是书柜一样整齐排列着，墙面是各色海报。
选择好dvd之后，就可以去房间了，看店的有些上年纪的老板不怎么认识沈芝玉这位新晋影后，更不会认识男爱豆。
本来应该给顾客帮忙播放，却因为沈芝玉表示可以自己来，只是开了房间就离开。
时光仿佛都凝固在这里，暖光的设计，木质结构的造型，榻榻米的安排，就是让人可以舒服的躺着，度过一段安静的时光。
称得上廉价的费用，房间很舒服，空调冷气也足够，甚至可以过夜。
但也就是这样，才被特意提醒，请不要失礼，让沈芝玉低头失笑，李曦承日语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只是茫然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沈芝玉只是摇头轻笑，转而问他：“为什么选《罗马假日》？”
很适合沈芝玉不是么？
李曦承拿着dvd盒子，翻看着奥黛丽赫本的样子。
既然公主都可以有24小时的喘息时间，为什么沈芝玉一定要对自己那样残忍，一定要时刻“正确”呢？
况且，以前李曦承可以很笃定，自己可以再次抓住她的，但是现在，比起是否可以再次和她在一起，他更在乎，沈芝玉是否开心。
就好像《罗马假日》，真正的爱也许不是在一起，而是我记得你。
可沈芝玉不喜欢被改变，他也不想改变沈芝玉。
所以，他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其实你也可以拒绝的。”
李曦承抱膝坐着，昏暗的，只剩下一些电影的光源，他的脸也半明半暗，在公主拒绝伯爵夫人每晚必吃的饼干和牛奶时候，这么说着，却没有看沈芝玉。
没有韩语的字幕，沈芝玉还在担心他是否能听懂对白，他就这么说了。
“我完全明白，其实沈芝玉没有那么完美，她也有自私、想发脾气、阴暗，甚至会为了成功不择手段，没有那么光明正大。不是那种完全善良的孩子。”
他转过脸来，眼睛看向沈芝玉，真诚的，一字一句的说着，好像在宣誓一样。
“但是，我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的沈芝玉。”
她不是我期待的样子，她也不需要长成我期待的样子，不是她需要我，是我需要她。
沈芝玉手指撩动着发丝，轻笑着，却并不柔和。
“难道你知道了所有依然爱我，我就要诚惶诚恐的接受吗？”
“不是。”
李曦承没有被她的反应刺伤，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只是说着自己的想法。
他当然有过没办法接受沈芝玉的时候，他最难受的，并不是所谓谎言或者虚假，而是——崔然峻。
[他们曾经是恋人，怎么会不相爱呢？］——即使只是刷到cp向剪辑视频，都让他嫉妒的想要发疯，连标题都让他反胃。
“我只是想说，在我这里，你拥有喘息的余地，恶劣一点也没关系。”
“随便一点对待我吧？努那？”
“骗我也没关系，真实也可以，欺骗也允许存在。”
“如果可以再次选择我，不离开我，那么更好。”
像是应激反应一样，因为以前的事情，所以对男人没有信任可言。
好不公平，明明做错事情的人不是我。
可是，可是。
“我爱你，讨厌你的时候也是。”
第95章
原来不是我姐姐，她会有这样好的人生啊…
明明只是独奏会，明明她一点也不了解小提琴，明明她对艺术一点兴趣也没有，沈芝玉还是觉得好幸福。
不是作为她姐姐的沈芝妍，可以拥有圆满的，完整的家庭，是家中独女，有作为建筑师的父母，一直在爱里长大，家庭会给她做任何事情的底气。
真是太好了。
沈芝玉仰头缓慢的眨眼，轻微晃动着长发，单薄的眼皮隐下泪意，眼眶溢出的眼泪滑落，如同山茶朝露，没有丝毫浪费，只余楚楚动人。
她应该有这样好的人生。
艺智不懂为什么，沈芝玉会因为一场演奏会落泪，却也体贴的，将手附上她的手背，无声的安慰着她。
沈芝玉侧过脸来，只是扬起笑意，依然是温柔的，艺智熟悉的可靠姐姐模样，可她却不觉得，她是真的开心，只是好像放下了什么，确认过后的释然而已。
等到走出演奏厅，夜风依旧有些冷，光裸的，因为爱漂亮，而露出的大腿，感觉到寒意。
正在等沈芝玉开车过来，艺智无聊的刷着手机。
那次青龙的主持，时不时的被拿出来翻炒，点评着欧尼的状态身材，说着什么“现在的女人们…啧啧啧…只有沈芝玉像点样子，完全女人味”。
啊…真是无语的韩男们…
艺智撩了下头发，说的好像欧尼会和他们在一起一样。
“艺智。”
沈芝玉将车开过来，副驾驶的位置是艺智的专属，她坐到副驾驶上，依旧刷新着热帖，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沈芝玉在红灯时间伸手揉着她的脸，“我们公主nim为什么叹气呢？”
“欧尼，为什么不能不鼓掌呢？”
艺智将手机屏幕反转过去，沈芝玉扫了一眼，还是青龙，郑宇胜前辈的发言，鼓掌的过于激烈，看起来非常捧场的女演员受到了狙击。
被批评又不是什么好事情，看点眼色吧？为什么要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