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用力一点，我马上就够到了！”
“喂喂你给我握紧架子注意安全啊！”
“再来一次！”
“最后一次了啊，再来我就不推了啊！”
……
结果最后还是没够到。
顾星河从秋千上跳下来，直接跑到对面开始爬树。
她三两下就蹿上去了，勾手折下那片绿叶，跨坐在树上举着叶子，冲树下的叶修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看，我就说我够得到吧！”
“爬树和荡秋千也能算一回事儿？”叶修站在树下，拿手挡在额前，试图避开些从树冠里散落下的刺眼阳光。
“怎么不算了。”顾星河趴在树上俯身，努力伸手把树叶递给他，“这片叶子超漂亮的——送给你。”
“喜欢吗？”
她的气味、笑容、声音，和树冠中散落的碎光一起坠进叶修的眼眸里。
叶修踮着脚抬起手，够到了那片树叶。
他眼拙，真没看出来这片绿叶和其他叶子有什么不同，又漂亮在哪里。
但是……
“喜欢。”
他勾起嘴角，在树下拿着叶子，仰头看树上的她，“我很喜欢。”
从十五岁第一次见面的那时候起。
*
【雨天】
“这天气还真的是说变就变啊。”顾星河身上的衣服一下就被暴雨打湿了。
还在品鉴那片漂亮的小绿叶呢，这么蓝的天空里还能潇洒地飘过来一片乌云，雷电小曲一哼，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哪怕顾星河和叶修对这个嘉世边上的小公园熟门熟路，飞快找到了亭子躲避，还是被雨水浇得一个透心凉。
顾星河不讨厌下雨天，但有点烦淋湿后的衣物黏在身上的触感。
她把轻薄的防晒外套脱了，露出里头贴身的吊带露脐短背心，想稍微晾干一下。
“别脱了，穿回去。”叶修突然说。
“可是湿着好难受。”顾星河撩着后脑同样湿漉的黑发，发丝如海藻般全缠在她雪白的肩颈上，很烦。
她侧头看叶修，却见叶修咳嗽了一声，将身体背了过去。
“叶不修？”顾星河奇怪，“你在那边看什么？”
她以为他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非要挤到他边上，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哎，你在看秋千啊。”
她被雨水淋过后有些微凉的胳膊贴在叶修身侧，凉意过后，另一股柔软的暖融融的气息就从她的肌肤底下渐渐侵入他的躯体。
叶修有点不自在地往边上挪了一步。
可顾星河这个家伙，关系越亲近就越不清楚这些本该有的边界感，叶修往边上挪，她也跟着挪，探头探脑，以为他的视角会有哪些不一样的地方。
叶修只好再挪一步。
直到两人的视角都快错过秋千了，顾星河才终于意识到了点不对劲。
她又奇怪地看了眼叶修。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顾星河问，探手想摸叶修的脑壳，“淋感冒了？”
不是感冒，是比感冒更羞耻难受的东西。
叶修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感冒。”他垂下眼眸想看她，视线刚落到她胸口处时又像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靠，又忘了她把外套脱了。
她是不是穿得有点太清凉了。
其他女孩子夏天都穿什么衣服来着？完了想不起来了。
眼神太好，就那么一秒钟，他好像看见有颗没擦干的小水珠从她湿漉漉的发丝里滴出来往下滑，被她随意地拿手指在长颈上抹开。
再往下边是她纤巧的锁骨，隆起的弧度，一截雪白的柔韧的腰肢……靠，她还有马甲线。
叶修把脸别过去，听着外头哗啦啦的雨声，心里不断敲着木鱼念着阿弥陀佛。
他喜欢了六年的姑娘是个漂亮得过分的家伙，而他作为一个有着人类正常需求的正常青年，会对着心上人产生一些不太真善美的绮思很正常吧。
有时候早上醒来不得不洗条裤子也很正常吧。
……算了，强行狡辩、反复强调[正常]后好像显得更猥琐了。
回去打把荣耀冷静一下吧。
*
亭子外头的雨还在哗啦啦下个不停，一整圈的美人靠都被倾斜的雨水打湿，坐也没地方坐。顾星河站了一会儿，有点累，就蹲到亭檐下的台阶上，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唉……完蛋，叶修好像在躲她啊。
要不还是回去打把荣耀冷静一下吧。
虽然是为了解决自己的苦恼才结束训练的，现在发现果然还是只有荣耀才能解救她的心灵。
好感变质起源探究什么的，下次再说吧。
“咳，这雨下得真大啊。”叶修说着，走到顾星河边上，终于肯拿正脸对着她了。
顾星河蹲地上，假装在看雨，一边偷偷拿眼角余光觑了他一眼。行吧，二分之一的正脸。
这家伙居然这么不待见她吗？
顾星河郁闷。
叶修一本正经看着外头的大雨：“哈哈，要是这个时候还在荡秋千的话，三秒就能全湿透吧。”
“谁这么傻，下雨天荡秋千。”顾星河双手搁在膝上，无聊地晃着身体。
叶修没忍住，低头看她：“下雨天荡秋千，不就是你吗？”
“我哪有……”
等等……
顾星河注视着雨幕里的秋千，想起来了。
十七岁的夏天。
也是这样一场突然的大雨。
她和叶修被苏沐秋差使去买菜，拎着袋子走到半程，大雨倾盆而下。两个人半湿地挤在别人家的屋檐底下，但凡脚往外伸一点，都能完完整整洗个凉水澡。
叶修走累了，懒洋洋蹲在地上，几袋蔬菜随意地放在一边，看着外边的雨幕，叼着烟吐着雾。
顾星河背着手靠在白墙上，仰头看连串的水珠从屋檐上落下来，一颗一颗，像是一大粒一大粒的透明珍珠。
“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啊？”她抱怨地垂眸看向叶修，“下下个月就要报名联赛了，晚上还得抢boss呢。”
“一会儿就停了吧？”叶修猜测，嘴里的烟在雨色里一明一灭。
结果雨还是一直下个不停。
顾星河不等了，撩了撩袖子：“只要我跑得够快，雨就淋不到我身上。”
“这就是辍学儿童的科学素养吗？”叶修说。
顾星河一把牵住他的手：“走，我这就带你体验一下非科学。”
叶修像个风筝，被她拽得一路飞起。
跑到半道，顾星河停住了脚步，她看着他们租的小区楼下、健身区里的秋千，眼里突然蹦出了亮光。
“你要干嘛？”叶修被雨淋得满脸都是水，恨不得马上就钻进楼房里。
“那个秋千，永远都被小区里的小孩霸占，我一次——一次都没玩上。”顾星河说。她已经湿漉漉得像是刚从水里爬上来的了，却将提着的菜往叶修手里一塞，朝着秋千跑去。
“你先走，我要玩秋千！”
她高高兴兴地坐到秋千架上，用力一蹬，秋千就前后摇晃起来。雨水继续哗啦啦地将她从头浇到尾，仰面飞起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法睁开；可等她往后坠落，那种滞空的失重感又会让她顶着大雨也没忍住大笑出声。
就是少个人帮她推一下，她自个儿荡不到那么高。
顾星河晃着小腿自娱自乐玩了一会儿。
准备等秋千慢慢停下的时候就结束，背后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
同样湿漉漉的叶修站在她背后，问她：“想要多高？”
顾星河握着秋千架扭头看他，略略睁大了眼睛。
还是那张不打荣耀的时候就显得疏懒散逸的脸，总是一副淡定欠扁的模样，有点长了的头发沾湿在额头上，眉毛黑黑的，眼神懒懒散散的，淡红色的嘴唇里居然还叼着那根被雨水浇灭了的烟。
“……你怎么回来了，菜呢？”顾星河问。
“菜我放楼梯口了。”叶修说着，有点迟疑，“应该没人拿吧。”
“谁要拿几袋全湿掉的菜啊！”顾星河笑，被叶修推得摇晃起来。
突然嚎了一嗓子：“好开心啊！！”
“淋雨也这么开心？”叶修推着她的后背，一掌拍出，“吃我一招落花掌！”
“什么？！偷袭！我直接开钢筋铁骨！”顾星河飞在空中喊。
“气功爆破——轰天炮！”
“可恶，我要开乱射！”
“傻了吧，我还有一招截脉破智！”
顾星河在空中跳脚：“你是不是暗恋雪哥啊！怎么全是气功师的技能啊！”
“谁暗恋峰哥了？我暗恋你啊！”叶修又用力一撑，把顾星河推得老高老高。
“你暗恋我你不用剑客技能？”顾星河喊着，努力把秋千晃转弯过来，“吃我一招拔刀斩！”
“区区拔刀斩……银光落刃！”
“哈？再看我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