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只是蛊虫而已,会一点一点啃噬你的骨头,让你蚀骨钻心而死,咯咯咯咯——”沈清远阴森可怖地笑了起来。
温黎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惧与恐惧,浑身都在颤栗,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这样做,陛下……陛下和阿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早就不会放过我了!十年前,我就已经像过街老鼠一样到处躲藏了!现在我更没有立足之地,早晚都要死,我也得拉个垫背的啊。”沈清远双目狰狞,死死地盯着温黎看,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蛊虫已经发作,温黎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疼,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了无生气。
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沈清远!你把阿黎放了。”
“他们来了。”沈清远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有一股浓浓的兴奋感,将温黎拽到了门外。
门口站着闻辞、温书礼、闻言殷还有沈清泉,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愤恨。
温书礼看见了沈清远抵在温黎脖子上的刀刃,只有微微用力就能划破纤细的脖颈,他脸色大骇,从未有过如此慌张的时刻,他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在此情此景之下还是无法冷静,立马冲上前来,“沈清远!你不能……不能伤害阿黎,他身子不好,我来做你的人质!”
闻辞紧紧地盯着那把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千万不要伤害阿黎!”
沈清远直接无视了他们的话,将在场的每个人都扫视了一遍,脸色由刚刚的兴奋感变得越来越沉,“虞苑怎么没有来?”
“他还在渊国。”沈清泉盯着他道。
沈清远咬牙切齿着,似乎要把后槽牙都咬烂了,“是啊,他还在陪着那个无能的小皇帝。”他的视线落在了沈清泉身上,“沈清泉,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考虑放了这个小娃娃。”
沈清泉拨开了侍卫一步一步踏上了台阶,直视着沈清远,“成王败寇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放屁!那都是你运气好!你有皇兄的疼爱,有衍朝的支持,有虞苑的维护,还有一群为你出生入死的人,就连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站在你这边,而我的身后空无一人,没有这些你能跟我比吗!”沈清远猩红着眼睛,冲着沈清泉发泄着这么多年来的不满与怨怼。
看着如今早已面无全非的沈清远,沈清泉不自觉地想到了幼时,那时候的他们没有被权利浸染,无忧无虑自由快乐。
“皇兄同样爱你,阿苑也是自小与你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是你其心不诚手段残忍,才让他们寒心,这些是我能左右的吗?”
“闭嘴!闭嘴!就是因为你!”沈清远被激怒了,愤然地将手里刀刃指向了沈清泉。
刹那间,在刀身远离温黎脖子的那一刻,沈清泉就射出了一记飞刀,正中沈清远的眉心。
沈清远的身体立刻僵硬住了,弥留之际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杀了我有什么用啊,他也活不了了,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哈哈哈哈哈哈——”然后盯着温黎的那张脸,似乎透过他在看向另一个人而死不瞑目。
温黎惊厥过度,直接昏死了过去,一群人蜂拥上来,最终还是闻辞稳稳地接住了他。
这次沈清远终于死了个透彻,尸身也被层层封住,避免还有诈尸的可能。
他死前留下的那句话宛如一个魔咒,萦绕在所有人的耳畔,对温黎的身体状况格外的关注。
床榻前围了一堆太医,方知许被圈在了中间,院判擦了擦额间汗水,“小公子只是惊吓过度,又怀有身孕才会导致身体疲惫昏迷不醒。”
“怎么可能,沈清远一定对阿黎做了什么!”闻辞关心则乱,浑身充满了戾气,他对沈清远说的话耿耿于怀,生怕查不出来而让温黎错过最佳治疗时期,又把方知许拉了出来,“你来看!”
方知许被拽到了床前,刚搭上脉就听到闻辞迟疑的声音,“不对,你刚刚说什么?”他问院判道。
院判被吓得都不敢大喘气,“小……小公子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温书礼更是宛如五雷轰顶一般揪住了院判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院判又抖抖索索地重复了一遍。
温书礼感觉天都要塌了,自己冰清玉洁的小白菜竟然不知道被哪头猪给拱了,恨不得提刀把那个猪头给砍下来下酒吃,一向温润尔雅的温丞相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谁!是他妈谁干的!”
闻辞的震惊程度并不亚于温书礼,心疼地看着床上脸色不佳的温黎,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他的小腹,立刻跪了下来,承认道:“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老师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阿黎。”
闻言殷也在旁边打圆场,“是啊书礼,先顾着阿黎吧。”
见方知许收回了手,闻辞忙问道:“方知许,阿黎究竟如何了,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啊?”
方知许摇了摇头,“从脉象上来看,小公子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但不排除中蛊的可能,有些蛊虫无色无味,进入人的身体也不能从脉象上察觉出来,万事还得等醒了之后再说。”
连用蛊圣手方知许和经验老道的院判都束手无策,其他的太医们也都没了主意。
温黎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眼都熬红了的温书礼,慢慢地动了动嘴唇,轻声地唤了一声,“阿爹……”
温书礼喜极而泣,赶紧用衣袖抹了抹眼睛,“阿黎啊,小乖乖,你终于是醒了,急死阿爹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啊?”他一边关心着温黎的身体,一边让人去叫太医。
温黎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并没有哪里疼或者痒,他疲惫地眨了眨眼睛,扯出了一个笑容,“阿爹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就是有些累了。”
温书礼怜爱地抚摸着温黎的脸颊,眼底尽是疼惜,“要不要吃东西?”
温黎乖乖巧巧地点着头,“好。”
尽管温黎没醒,但小厨房一直备着清口的饭菜,就是怕他醒来会饿肚子。
温黎填饱了肚子,方知许也根据他口中描述得知被为了什么东西。
方知许面容严肃又为难,艰涩道:“是蚀骨蛊,一旦发作中蛊之人将会痛不欲生,会被生生地折磨致死。”
温书礼连忙问道:“可有解决的方法?”
方知许摇了摇头,“连我也只是翻阅古籍才得知,此蛊无解。”
第50章 爹地啊,他才不是什么坏小子呢
温黎眼眸中的光慢慢地暗淡了下来, 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的,乖乖,阿爹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阿爹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你好好……好好养护自己的身体, “温书礼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了起来。
温黎愣怔住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阿爹掉眼泪, 眼睛红红地, 泪水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落, 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只觉一片滚烫。
“虽说孩子不能打掉, 但阿爹会精细地养着你,不让你受痛苦的,你阿娘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我能好好照顾你阿娘,也能照顾好你……”
“阿爹都知道了?”温黎抬起眼眸望着温书礼, 眼神有些瑟缩与心虚。
“嗯, 那个太子简直是……简直是禽兽不如啊, 他怎么能对你下手呢,他这个混球!畜生。”温书礼把这辈子能骂出口的脏话全用在了闻辞身上,光嘴上骂骂还嫌不够。
在闻辞承认孩子是他的那一刻,温书礼就想冲上去揍他,要不是闻言殷拦着,拳头就落在他的脸上了,此时此刻他也恨不得把人提溜到面前来“邦邦”来上两拳,他连天子都凑过,也不怕揍个太子。
温黎一下子就急了起来, 生怕阿爹真的会冲出去凑闻辞一样,连忙道:“他……他也不是这样的……”
温书礼显然不信,“是太子欺负你了?”
温黎垂下了脑袋,倒吸了一口气,脸颊渐渐染上了红晕,“阿辞……阿辞很好的,你不要那么说他。”
自家宝贝疙瘩是向来藏不住事儿的,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温书礼瞧得清清楚楚,这俩小孩早就情根深种!
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家小白菜就被拐走了!
温黎认真地看着温书礼,郑重其事地解释与肯定着,“阿爹,我是真的喜欢阿辞,阿辞也是真的喜欢我的,我们是两情相悦,不是欺负不是强迫,是心甘情愿的。”
温书礼知道温黎一旦认定的事情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他是真的对闻辞动了真情,他是又气又无奈,可更多的是心疼,不禁伸手抚摸着温黎的脸颊,“那他也是混蛋,明明知道你身子不好,还这样,生孩子是最伤元气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原来我也是不知道的,他来得太意外了。”温黎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目光十分地柔和,好像笼罩着一层母性的光辉,“但既然来了,我会好好养护好自己,养护好宝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