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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为终于有一线生机,众人眼冒生机,却听他对陆眠道:“押入暗阁地牢,逐个审问。”
  这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暗阁地牢是个什么地方?踏进那道铁门的人,即便能活着出来,也定要脱去几层皮肉、折损几段筋骨。
  嬷嬷难得露出惊恐之色:“殿下明鉴!老奴绝无谋害殿下之心!”
  声音消逝在白墙之外。
  秦悦夹了块没毒的盐水鸡吃,笑道:“你就这么信我?”
  本是随口调侃,谢隅却极其认真地望了过来,幽幽道:“不是你说‘绝不背叛’么?我信了。”
  信了大概十之七八。
  秦悦怔了怔,想起之前在青岚都说相信有朝一日她也能成为谢隅最信任的人。没想到这个有朝一日,还真的到来了。
  谢隅轻笑一声,“不错。但这次不是其中之一。”
  深不见底的黑眸望了过来,语调肯定:“是唯一。”
  唯一一个最信任之人。
  虽不至完全信任,却已是远超扶光和陆眠的存在。倘若连她也背叛,他恐怕等不到障碍扫清的那一天,会直接将她一起带下黄泉。
  谢隅广袖一拂,从袖中取出一封龙纹烫金帖子。
  “五日后端阳佳节,陛下在宫内设宴,并于太液池备下龙舟竞渡,你若得闲,不妨去瞧瞧。”
  秦悦接过帖子,“我一个六品官员的家眷也能去?”这种大型活动不都是宴请京都名贵的吗?至少也得三品以上吧。
  “陛下想见你。”
  依皇帝的性子,断然会好奇秦悦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让他不惜鱼死网破点明下毒之事也要求娶。
  秦悦快速扫了一眼,合上帖子,道:“这种宫宴想来拘束得很,不过帖子都下了,哪有不去的道理?圣命难违啊。”
  谢隅轻笑一声,“若实在不想去,推了就是。”
  系统:[攻略期限提示。用户当前剩余天数:118天,核心人物好感度70,任务成功系数20%]
  “去吧。”
  秦悦托着下颌,似笑非笑地道:“毕竟我时日无多了。死前总得进皇宫看看,多尝些美味佳肴吧。”
  疾风掠过鱼池竹亭,吹得案上烫金帖哗啦作响,她忽然伸手按住翻飞的纸页,朝谢隅挤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
  谢隅定定地与她对望,犹豫片刻,道:“你在怪我?”
  秦悦道:“当然没有,只是有点可惜罢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只能再陪你四个月,之后几个月的路要你自己走,这多孤单。”
  她突然想到十年前那个在寒杵山巅踽踽独行,形单影只,自言自语的少年。
  谢隅微垂的眼帘又抬了起来,平静地凝望着她。
  缄默许久,他笑了笑,道:“的确有些孤独,好在并不会持续多久。”
  他站起身,将手里的鱼饲全部撒入鱼池,池塘内料想之中的宁静。
  聪明如她,必然不会死守着那个不可能完成的攻略任务。四个月还为时尚早,待期限逼近时,死亡的恐惧便会逐渐侵蚀全身,届时,她自然会凭借求生的本能更换任务。
  第六十章
  金乌高悬,太液池畔已铺开十里锦幛。中央白玉台上设着龙凤御座,两侧依次列坐着锦袍玉带的王公大臣。
  秦悦远远便瞧见这极大的排场,跟在一名小太监身后往池沼方向去。
  都说冤家路窄,才穿过高高的宫墙,她便迎面撞见了同样被太监引路的徐若庭。两人相视,徐若庭脸上说不出是惊是喜。
  前些日子他听徐靖海说朝堂中许多官员对皇帝赐婚一事持反对之意,他瞧不出皇帝的意思,只说这桩婚事多半要遭遇坎坷。眼下他伤刚好,便从父命入宫参与端阳宴。
  “没想到竟在此遇见秦小姐。”依旧是平易近人的笑意。
  秦悦回礼:“好巧,徐小侯爷。”
  徐若庭自然而然走到她身边并行,毕竟两人同去一个地方,她没办法拒绝。
  太液池中央往两侧延伸出两条沿岸回廊,廊下错落摆放着数百张紫檀案几,那些便是各府家眷和下属门生的坐席。
  碍于引路太监和随时路过的公子贵女,她也不好当场翻脸。徐若庭多少能察觉出她的抵触,却不知收敛,走出几步,突然意味深长地道:“秦小姐这些时日离家,秦大人很挂记你。”
  秦悦白他一眼:“雀鸟困于笼中,总会想着自由。”
  “秦小姐如今是在京都住下了?”
  虽然他这句话不似疑问,而是陈述,但秦悦还是张口就来:“四海为家。”
  一般人到此也不会自讨没趣,可徐若庭又怎是常人。他继续和她拉家常,秦悦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行至太液池旁,太监们朝二人行过礼便疾步离去。
  秦悦终于能放开了说,她皮笑肉不笑:“小侯爷何必如此纠缠?”
  徐若庭笑着提醒:“如今你我二人婚约尚在,秦小姐确定要处处针对吗?”
  “我今日只想与友人同座,你自便。”她一眼瞧见悬彩纱帐下端坐于软垫的白烟萝,二话不说便朝她而去。
  然而徐若庭也紧跟她步伐,温声道:“在下于京都也有友人,恰好也在附近。”
  只见他笑意款款朝白烟萝对桌——韩时殊的桌案而去。
  四个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唰唰飞过几把刀子,每个人的脸色都不甚好看。一瞬间秦悦觉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都难以入口。
  气氛降低到冰点,韩时殊眯了眯眼,率先开口:“秦小姐似乎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秦悦:“……”这也能认出来?
  白烟萝阴阳怪气道:“韩公子真是见了谁家姑娘都说面熟啊,这般话术早在十年前就不流行了。”
  韩时殊:“……”
  他冷笑:“听闻白小姐之姿名动京都,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白烟萝也冷笑:“韩公子见惯了风月场的花娘,自然喜好庸脂俗粉,本小姐能理解。”
  秦悦默默夹菜,不行,太尴尬了。她遥遥望向白玉台,此刻阶上三座尚无一人,阶下落座的谢隅正与韩相交谈,旁人看来相谈甚欢。
  谢隅少见地穿了一袭白衣,谈话半晌,似是感应到什么,扫视长廊一周,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对身后的黑衣人说了些什么,那黑衣人离开原处。相隔太远,她看不清玉台上的人,待人走近才认出是扶光。
  扶光一眼便瞧出她如今进退维谷,忍住看戏的心思,道:“秦小姐,王爷邀你去白玉台就宴。”
  秦悦如蒙大赦,“我随你去!”
  两人走出长廊踏上白玉台阶梯,她偏头瞧见他眼底难掩疲惫,关怀道:“听说你接手二司,这些时日都在京外奔走,辛苦了。”
  “哎,京外诸事真是琐碎繁杂,不如一些手起刀落的任务来的轻松。”
  他小声抱怨,又同她谈了些奇闻轶事。
  这圆台远观还不觉有多宽阔,上来才知竟可容纳百席宴桌,两人被引至离御座最远的偏席落座,刚理好衣摆,便听礼官三击玉磬,众人霎时纷纷起身高呼吾皇万岁。
  山呼声中,皇帝着明黄龙衮入座,皇后与太后落座身侧。开宴二字方落,太液池中三声净鞭响彻云霄,十余只金鳞龙舟起浆,于池沼泛起千层浪。
  秦悦没什么心思看赛龙舟,她吃光一盘玉带虾仁,正想再与扶光闲聊,突然发现他整个人瞳孔骤缩,像被定身一般怔怔望着白玉台下。
  顺着他视线望去,梅月不知何时落座于一侧回廊,此刻与他对望,神色平常。
  看的出她在晏都侯府混得风生水起,尤其得徐靖海器重。
  扶光此刻有无数话语想问,可见她冷漠平静的神情,最后只能化为苦闷随雄黄酒一并吞下。他一杯接一杯,秦悦看不下去了,急道:“别光喝酒,吃菜啊。”
  情绪上头哪能听进旁人话语?他现在就如被相恋多年的对象断崖式分手的苦情人,几十杯酒下肚脸上早便红了大半。
  龙舟赛进行到一半,梅月忽然离席,她前脚刚出悬彩纱帐的回廊,扶光就紧随其后悄然追去。
  秦悦拉不住人,心声问远处的谢隅怎么办。
  谢隅朝她微微摇头,食指在案上轻敲,不动声色地示意了一个“一”。
  第一场龙舟赛结束,秦悦领会到他意思,随便找了个理由自请离席。
  端阳宴盛大,皇宫里大部分人都聚集于太液池,她沿途找了几个太监宫女问两人去向,皆言不曾见过,她只好一处处找,顺带敲醒233号。
  系统提醒她:[亲,我是药学系统。]
  秦悦:“我知道。扫描下这屋子里有活人体征吗?”
  系统:[……亲亲真是会物尽其用呢。]
  有系统帮助,很快她便寻到一处无匾的偏殿。
  [检测到两处生命迹象,当前心跳过缓。]
  两个人,那应当就是扶光和梅月了。秦悦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直接推开殿门,岂料眼前一幕直接将她吓得险些脚下一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