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小别胜新欢”,所有委屈、苦涩全都烟消云散,在这一刻,她只想抱住他。
“阮阮,先去许愿吧。”
他视线始终温柔地悬停在她身上,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时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和愧疚。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她度过了人生中最圆满的一个十九岁,欢笑,祝福,陪伴,礼物。
她许愿,希望她爱的人幸福安康,长命百岁。
她要的不多,她甚至愿意牺牲他们之间的缘分,也只想成全他平安。
众人陪着寿星许完愿分完蛋糕,池阮又收到了一堆礼物,大家都好奇地四散开来,毕竟他们也只是学生,平时哪有钱来这样豪华的大别墅。
张知节见缝插针,再次主动向俞允淮伸出手:“俞老师,我有几个关于项目的问题想问你。”
夏可欣无奈地扶额,把他拉开,俞允淮却礼貌地和他握了握手:“你可以问阮阮要我的联系方式,改日和你联系。”
张知节连声道好,却突然皱了皱眉:“您是不是生病了,手好凉。”
池阮心里一紧,抬头望向他。
夏可欣连忙拽着张知节离开。
池阮伸出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滚烫。
他倒好,轻轻笑了笑,顺势用头蹭了蹭她的掌心,声音很低:“你...想我吗?”
池阮脸一红,瞪了他一眼:“你怎么发烧了?”屋里的灯光是蓝调的,昏昏沉沉,他的睫毛又长又黑,低低垂着,忍不住轻咳一声,似乎有些委屈地打量她。
她忍不住放轻了语气:“难受吗?过来一趟很累吧?”
“恩,但是你想我,就值得。”
他四处一看,没人,揽过她的肩,下巴靠在她头上轻轻摩挲,声音也沙哑:
“难受...晕...过去坐一会,好不好?”
她扶着他,或者说,他粘着她,二人坐了下来。
她刚想问问他身体情况,他从包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看一看,喜欢吗?”
她接过打开,一条很漂亮的蓝宝石项链,宝石又大又圆,她不识货,但是能猜到,一定很贵。
心里突然涩涩的,杨丽的话在耳边回响:
“...趁他还对你好,多帮帮你弟弟,这次的事,你和他说一说,他肯定会帮你的...”
再次抬头,俞允淮正用指节捏了捏眉心,似乎有些不舒服,见她看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小心翼翼:
“你不喜欢吗?你有别的想要的吗?我明天带你去买。”
她呼吸停止,心像是被人攥住一般酸痛难受,她真可耻,和杨丽说的又有什么区别?
茫然之间,她
只听见自己问:
“...这条项链,值三十万吗?”
第34章 chapter34阮阮出事了。……
“嗯?”俞允淮有些疑惑地问出了声,又补充:
“你不用管钱的事,你喜欢就行。”
池阮垂下眼,心头思绪复杂。
“怎么了?过生日不开心吗?”
“没什么,就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卡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年纪,明明已经成年了,但还是不能像一个大人。”
俞允淮眼里闪过一丝晦涩的情绪,他何尝不希望她能大一些?这样他就不用时常担心年轻的小姑娘被成长中的诱惑从他身边勾走,但他很快掩盖过去:
“别着急嘛,没有人是一瞬间就能长大的,慢慢来。”
“你可以给我介绍工作吗?我想快点接触社会...老师说光学学校的知识也不够,还是要尽早筹谋。”
俞允淮顿了顿,慢慢开口:“我倒是觉得没必要这么着急。你...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没有。”她连忙否认,嘴角勉力勾起:“就是想赚钱嘛,有事业心不好吗?”
“如果你经济上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告诉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现在还小,可能觉得物质很有诱惑,但是等你再大一些,有了工作,阅历不断积累,现在的你觉得昂贵的对以后的你来说不过尔尔,青春很宝贵,你现在做自己喜欢的就好,好吗?”
他越是表现得体贴大度,池阮的心里就越是愧疚自责,她不要他的钱。
“没有困难,随口一说,今天不聊这些。”
*
顾忌他路上受凉加之过劳导致的发烧,没过多久,他们就一起回家了。
“还好,只是低烧。”池阮看了看手里的温度计,转身打算去拿药。
身后一只大手勾住她蜷曲的指尖,酥酥麻麻,他的手一路往上,抓住细细的手腕,微微收力,池阮倒在他旁边的床上。
她还没来及下一步动作,俞允淮一双长臂圈住她的腰,轻轻揽进怀里,接着把滚烫昏沉的头靠在她的腰上。
“...别闹,我去给你拿药。”
她声音滚烫,几乎是从牙缝里冒出来。
“不...抱一会,就一会。”
池阮微微抬眼看去,他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里隐约可见劲挺窄瘦的腰身,腿长而笔直,微微垂在床边,他整个人趴在她身上,压住她的腿,头也埋在她腰间,眼睫安心地闭起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疲惫和憔悴。
他一贯不爱表达自己的辛苦,如果这样是他舒适的方式,她实在不忍心打扰。
池阮静静地不说话,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似乎是偷过来的喜悦,伸出手,抚了抚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他缓缓睁眼,深邃的眼眸静静看着她,然后又轻轻蹭了蹭,继续把头埋在她身上:
“阮阮...拍拍我,可以吗?累...”
池阮依言照做,轻轻拍着他的背,时而摸一摸他松软蓬松的头发,半晌,只觉得腰上的力越来越重,他的头安稳地靠着她,呼吸声在夜里匀长细腻,浑身松乏下来,竟然睡着了。
她心里泛上一股心疼,不忍心打扰他,硬是强撑着身体,不敢动一下。
突然,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亮,接连震动了很多声。
池阮有些疑惑,这么晚还发这么多消息,要么是急事,要么是另外时区的人,刚想要不要叫醒他,但低头一看他疲惫憔悴的脸,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又舍不得。
她拿过手机,想看看是不是什么急事,密码输入她的生日试了试,不对,换了他的生日,他们见面的日子都不对,她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输入上次在他北方家里他向她坦白那天,竟然对了。
所以,那对他很重要是吗?
埋在她身上的男人呼吸安详,大概确实是很累,丝毫没有任何戒备和醒来的迹象。
池阮点开微信,瞳孔猛地一震,差点把手机掉下来。
“俞先生,不知您现在的位置,如果发送时间打扰了请见谅。您的遗赠协议已经拟好,请您过目,如果您和池小姐建立婚姻关系的话,按照继承顺位,您也不需担心。”
池阮把聊天界面退出来,将消息设置为未读,放下手机,视线眷恋地停留在怀里熟睡的男人身上,思绪久久未能平息。
“....而且等他哪一天不行了,比你先去了,你好歹还有钱有你弟弟当你的依仗...”
杨丽的话再次像挥之不去的魂魄一般纠缠在心里,她把手死死塞进嘴里,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她心里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耻和自厌,她一直认为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她憎恶他们,瞧不起他们,恨他们把别人的善意当成无底线剥削的血包,可现在呢?她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她甚至更虚伪,更伪善,哄骗他交付真心,打着爱的旗号把他的人生和自己捆绑,结果呢?他真的如同杨丽所说,把他所有身家都义无反顾毫无保留交给她,她给他的爱,不过是永无止境的黑洞,她脱离不了那个家,她和那群人一样,除了榨干他,利用他,别无不同。
她不会要他的钱的。
她不会让她的爱被金钱玷污。
池阮轻轻把他的头抬起来垫在枕头上,又温柔地帮他脱去鞋袜,把他的腿搬到床上,盖上被子。
她在一旁躺下来,握着他的手,侧躺着看他,一夜无眠。
后半夜,他突然缓慢地翻了个身,口中溢出一声极轻的声音,池阮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体温更高了,把手探进被子里,衣服都已经汗湿。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胸前,轻声呢喃:
“不要走...不要走..”
池阮心里一酸,摸了摸他的头,拍着他轻声安慰:
“我不走,做噩梦了吗?”
黑暗中,他急促地轻喘几声,眼睛蓦的睁开,眉头微蹙,眼里神色迷茫憔悴,声音也哑的不行:
“...阮阮..好冷...”
接着,他咳嗽几声,翻身把她压住,滚烫潮湿的身体往她怀里钻,口中依旧喃喃:“冷...冷...”
池阮紧紧抱住他,不住地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等他似乎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头也无力地耷拉在她肩上,她才从他怀里钻出来,找了药和毛巾坐到床边,先是低声唤他,等他微微睁开潮红的双眼,扶起他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头枕在自己肩上,把药喂进去。然后又帮他擦了擦身体,换了干燥的衣服,直到他胸前敞开,她的毛巾从上面擦过,她才看到那条横亘在他胸口上的疤,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用指尖轻轻碰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