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是晚上七点开始。
春日先在外面打包了一份食物回公寓吃，
然后连忙对着衣柜里的衣服挑挑拣拣。
第一次参加联谊，要穿什么样的裙子呢？
“粉色？太嫩。”
“蓝色？太安静了。”
“红色？”
太张扬了。
一条条拿出来试穿，照着镜子反复比对。
最终选了绿色的一条吊带长裙。
看着镜中的人，春日指尖划过自己的脸颊，然后划过发丝。乌黑的长发蓬松又柔顺，自然顺着身体垂落至腰间。
手指灵活的在发丝中穿行，侧麻花辫很快就好了。拿过一条白色的发带，在发尾处缠绕，系上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宝石绿的眼睛相较于少年时的清澈，现在更加深邃。只一眼，就忍不住往里探。
和它同色系的长裙极显腰身，纤细的腰肢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春日尝试着走几步，裙摆晃动仿佛是一朵盛放的花朵。
嗡嗡。
嗡嗡。
手机在振动。
大概是定的闹钟吧。
春日没有理会。
坐在书桌前对着镜子上妆。
无名指轻点唇瓣，把口红的颜色晕染开，更显自然。
至此，已经打扮好了。
怕误了时间，手机刚放进包里就夺门而出。穿着凉鞋不方便奔跑，春日只好加紧步伐。
少女急匆匆的赶路，殊不知她是别人路上亮眼的风景。
联谊教室是借用的体育馆。
听说还有跳交际舞的环节。
快到体育馆的时候，包里的手机振个不停。
“这闹钟好烦，不是设置了只响一次吗？”
拿出手机一看。
几十个未接来电。
数不清的未读消息。
全部都是——孤爪研磨！
春日慌了，发生什么了吗？
连忙打开聊天框。
——你去联谊了吗？为什么？
——春日，look in my eyes。
——你知道联谊是做什么的吗？为什么要去那里！
——你不喜欢及川彻了吗？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春日！你在哪里？
——别去…
——我去找你！！
…
内容大差不差。
春日呼吸变得小心。
悄悄的吸入，轻轻的呼出，连心脏都不敢强力跳动。
“研——”
刚拨出号码就被打断。
“你在哪里！！”
研磨的声音听起来很急促，伴随着喘息声。
“体…体育馆。”
“去校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了。”
“研磨——”
“春日！！到校门口来！”
平常总是懒懒的研磨语气竟然那么强硬。
春日很听研磨的话。
她非常相信研磨。
消遣的联谊算什么呢。
拿着手机往下滑动消息页面，想找到大原同学说不去了，没想到看到年级小群里有人说自己要去参加联谊，下面一群人纷纷欢呼说他们也要去。
“所以研磨才知道了吗？”
春日挠了挠脸。
联谊…不算是歧途吧？
上星期和研磨一起看了一部青春女大误入歧途的电影来着。
深呼吸一下，春日发好消息后拎着包边走边低头思索。
研磨为什么不让我去？
他竟然还记得及川彻，高一之后春日确定自己没有提起过。
“欸——”
出神间，手腕突然被拽住。
她惊慌失措的抬头。
是研磨。
心顿时安定下来。
研磨，有些狼狈。
头发凌乱，扎的小啾啾都要散了。
有些发丝顺着脖颈散落，黏嗒嗒的贴住。
灰色的长t，黑色的长裤。
现在已经快冬天了，不冷吗？
脚上，竟然只穿着拖鞋。
刚刚是跑过来的吗？
抓着春日的手，人在粗喘，感觉要呼吸不上来了。眼睛却紧紧盯着春日。
“研磨，你怎么了？”
春日担忧的问。
研磨努力平复着呼吸，喉咙发紧。
他打车从郊区过来的，到公寓后发现春日不在，接到电话又一路飞奔到学校
这个运动量，对他这种死宅来说在质量上顶得了一年。
“为什么要去参加联谊？”
他咽了咽口水，问出了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或许连他都没察觉到那份语速极快的话语下藏着怎样的期待与不安。
“…大原同学说，会很有趣。可以认识新朋友。”
“参加联谊的人是为了谈恋爱！”
“我知道。”
“你知道？！”
研磨一脸不可思议。
“嗯。”
“你知道还去？你已经——”研磨顿了顿，原本只是不理解的神色变得复杂，“不喜欢及川彻了吗？”
春日沉默。
喜欢吗？
不喜欢吗？
想想看，已经过去四年了。
或许之前还在心里隐秘的期待些什么。
但是自从知道大三开始要和研磨分开，春日觉得自己就很不清醒。
都会离开。
他们都会离开。
连挽留都说不出口。
现在有这个活动，或许是一个机会呢？
“应该是…不喜欢了。”春日没想到自己说出了这句话，还这么平静，“大原同学说可以去认识新朋友，说不定可以谈恋爱。我想试试看。”
两人在校门口处一直牵着手，全然忘了周围陆陆续续经过的学生。
他们不约而同的放缓步伐，期待听到些好玩的八卦。
有些激动。
有人失望。
有人无奈。
“我们先离开这里。”
研磨对打量的视线很敏感。
音驹的“大脑”现在，无法冷静。
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
像是冲线前的最后一圈。
“可是——“
“拜托你了。”
就这样，研磨牵着春日回公寓。
春日跟在后面，目光一直放在交握的手上。
刚刚，研磨还抓着手腕，却在离开时指尖划落在春日的手心。
研磨忘记了吗？
要提醒一下吧。
可是…好温暖啊。
不行！
春日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应该提醒研磨的。
朋友，不应该牵手。
不合适。
研磨会搬走，会有喜欢的人，会结婚，会和别人——
“研磨…”
“别说话。”
研磨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春日晃了晃被握住的那只手。
却被抓的更紧了。
有些疼痛，可春日竟然为此高兴。
好真实的触感。
一会儿。
就一会会儿。
两人没过多久就到了公寓，输入指纹进去，搭乘电梯来到住的楼层。
然后两人的房间中间站定。
外面天色快黑了。
浅蓝色的天空转眼间变成深邃的紫蓝色，月亮已经上岗。
研磨松开手，回头看着春日。
琥珀色的眸子里水光潋滟。
春日被看的不知所措。
“研磨？”
“你想谈恋爱？”
春日不自在的低下头。
被讨厌了吗？
喜欢着一个人竟然还去参加联谊。
春日心尖颤动。
她没发觉自己已经把下嘴唇咬白了。
是…春日承认，想要一个亲密无间的存在。
一个人的时候，好孤独啊。
克制冲动开始的念头，已经很难了。
只是想交个朋友…不要瞧不起我。
“嗯。”
“为什么不来找我？”
繁杂思绪瞬间消散。
春日瞪大了眼睛，震惊的抬头。
这是什么意思？
饱满而晶莹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一滴滴滑落，研磨撇过脸，擦去这些懦弱。
又转回来，他真挚的轻声说，“我喜欢你，春日。”
“喜欢，很久很久了。”
原本是打算作为朋友一直陪伴着，可是现在春日有恋爱的想法，自己怎么能再犹豫呢？
天知道同学调侃他们的时候研磨有多高兴又有多失落。
“和我试试看好不好？”
“你知道的——”研磨拼尽全身解数，小心措辞，“我很会做你喜欢吃的食物。蛋糕我也做的很好，尤其是草莓蛋糕。三观正常，长的也算清秀。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如果我欺负你了，你可以骂我打我，找翔阳和小黑给你做主。”
“我们一起上下学两年，你知道的，我们从没吵过架。但是，如果吵架了我会先道歉，我不会冷暴力，我们会好好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