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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井花音掰着手指计数:“队友的水平、默契的合作、身体素质的较量等等等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也就意味着需要承担自身的责任。
  “失误或者被额外针对确实有概率因为人数众多得到及时的补救,相对应的是、如果因为自己一个人拖累了发挥正常的队伍的后腿,应该会更难过。”
  她托着脸颊,注视着下方的比赛。枭谷的第一球被貉坂拦下,赤苇京治对木兔说了句什么,大约是道歉。
  “尤其是在没有退路的时刻。”
  最后的春天或者最后的夏天,听起来就像在风中晃荡着的沾满露水的枯叶,沉重不堪、摇摇欲坠。
  *
  【空井花音非常关注牛岛若利】已经不能算是隐秘新闻,尤其是在枭谷内部,传播度广阔到高一的尾长偶尔都会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若利君他啊”,接着由于自身单纯的运动系后辈的性格、惊恐地捂住嘴自我检讨。
  木叶秋纪等人疯狂摆手:“不,是那个金发辣妹的错。”
  但不论他们怎么在背后吐槽和同情牛岛,明面上也没人会去阻止她四处宣传牛若登场的相关报道和杂志的行为。
  赤苇京治从2012年初开始就对此事同样积极,他订阅了月刊排球,每当出现了牛岛情报、就会趁着大家聚集在学生会办公室吃午餐时迅速奉上,差点把正准备向他借杂志的木兔光太郎挤扁。
  他自然唧唧歪歪半天,说来说去就是“赤苇小气鬼”、“空井反正只看牛若那页”、“你把那张扫描给她,然后先借给我啦”那么几句,然后在发现空井花音居然翻了一页后大惊失色。
  “欸?!牛若的篇幅有这么长吗?”木兔因为嫉妒心开始吵闹起来,“凭什么,我也想在月刊排球占两页——”
  他被会读空气的队友们压住,呜呜挣扎着捡回了一条命。赤苇接过她原本准备当作凶器掷出的词典,探头望向空井花音阅读的那篇采访。
  【是大分的桐生啊。】
  他思索了几秒,结合着花音的性格分析起她关注桐生八的目的:【同样是全国三大主攻手,远超高中生等级的大块头力量型选手,重视体能训练的貉坂排球队成员。】
  【而且还有外号。】
  木兔光太郎大喊“好气”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扣恶球的桐生面对三人拦网时也无所畏惧。
  赤苇京治对着场边叮嘱起跳时机的教练作出回应,他对着队友们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吗。】
  *
  空井花音被饮料呛了一下。
  她平时也有看见过木兔胸口接球的本领,但在正式比赛中出现还是有些滑稽,他还发出了巨大声的自夸,让她庆幸自己没坐在枭谷的阵营里。
  “……还好网球不能用身体接球。”她颤抖一下,想了想,又调整了台词,“挨打后反弹回去的不算数,太好了,网球是正常的球类运动。”
  孤爪研磨在心里默默反驳:【从你刚才的发言看,网球似乎是会死人的运动。】
  “说起来,空井是不是还挺喜欢桐生的。”
  “嗯?算是比较在意的选手,表现得很明显吗?”她讶异地瞥了一眼孤爪,“也没到会为对方加油的程度,只是因为他的名字从初中开始就经常和若利一起被提及。而且他有外号欸。”
  【赤苇,你在这种有点白痴的方面真的很了解她。】
  “如果代入排球选手的位置,‘扣恶球’不算是值得效仿的行为。”空井花音盯着记分牌上的四分差距,“虽然很强就是了,起码该抱怨两句吧,性格好得出奇欸,要是工作上也能这样的话……”
  【你在思考什么,想对别人学校的王牌干吗?!】
  “只是有点同情他,这样的人和木兔前辈肯定相性不合。”
  【原来又是拐弯抹角地在攻击木兔。】
  “对面的二传手也是,和京治相性不合。”她对着被拦下的二次进攻,中肯地评价道,“长着很清爽的脸做事却很阴险——不过二传手好像都是这样的,那没事了。”
  【……原本以为你会护短的,结果攻击了一整个集体,对赤苇也毫不留情。】
  “不过京治的状态很不对劲。”
  她熟悉那个表情,夏日又一次袭来,初三的空井花音扑倒在地上,黄色的小球往前滚动了一圈,哨声随即响起。
  她在再也不能重来一次的夏天里这样绝望地想过:“如果站在这里的人是初三的伊纪……”
  “如果我也能像蕾娜一样……”
  “如果是在同样的境遇下的人是明暗……”
  【——如果我也能做到影山或者宫侑那样。】
  “不需要担心他。”
  空井花音望着坐在板凳上的赤苇京治,缓慢又艰难地眨了眨眼睛。
  “仔细想想,不论是最后的春天、夏天还是秋天冬天,根本没有一场比赛是存在退路的。
  “不论是决定继续打下去、还是在毕业之后放弃,不论是遥遥领先还是无力回天,想要拿下下一分、下一局、下一场比赛,都是很自然的想法。”
  她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害怕。”
  *
  赤苇京治返场,木叶秋纪二传,猿杙大和扣杀,小见春树救球,鹫尾辰生和尾长涉拦网,木兔光太郎摔了个四脚朝天,爬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大叫着
  把球给我。
  “春高真厉害啊。”
  空井花音忍不住笑出声,她揉了揉脸颊:“平时让人放心不下的家伙纷纷变得格外值得信任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状态超好的木兔前辈和沮丧的京治在同一场比赛里出现的场景,居然忘记录像记录了,真是遗憾。”
  关注着乌野比赛孤爪研磨回过头,对着她长长地欸了一声:“空井,你对着木兔前辈露出了你最反感的眼神了哦。”
  “……哈?”
  “说了你肯定要生气。”他小声嘀咕,避开视线,“是像赤苇偶尔会看向木兔的眼神。”
  她一愣:“有这么闪闪发亮吗?”
  “你对赤苇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什么时候闪闪发亮过。”
  空井花音瘪瘪嘴,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她在比赛结束的哨声里认命般叹了口气:“……看来赌博真的不是好东西。”
  【这辈子都理解不了她在说什么。】
  “小旭那边就拜托你们了。”空井花音站起身,对着音驹的各位道别,“我要去找京治。”
  孤爪挑挑眉:“你刚才还说完全不用担心赤苇。”
  “我撒谎了。”她爽快地承认,“就算知道他能恢复平常状态,我还是很担心,甚至没办法好好欣赏乌野的比赛。”
  【这种坦率的态度让人没办法接话,她也是够厉害的。】
  望着空井花音的背影,山本猛虎戳了戳前面的孤爪研磨,压低声音:“研磨,刚才空井桑她是不是——”
  “我不知道。”孤爪望着b场地的比赛,冷淡回答。
  他感觉对方在耍弄自己,又找黑尾铁朗确认:“所以空井桑她——”
  “山本,我可不会盯着女孩子的脸死命看哦。”黑尾敷衍地摆摆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欸?!我只是——”
  福永招平捂住他的嘴,山本从善如流地把问题憋了回去,在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地发出感叹。
  【只是在想,那个人好像一脸快要哭了的样子。】
  *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枭谷并没有输掉比赛,赤苇京治也并未在赛场上彻底崩溃,他的同伴们都尚未开口,那句关于自责的谅解也不该由她表达。
  空井花音设身处地地思考着,如果是自己,在这种时刻肯定也不想见到别人。她自诩绝对不会做出空井明暗那种缺心眼的破门而入,但现在却在拥挤的场馆里一边道歉、一边奔跑起来。
  就算时机不对、就算可能会被讨厌,她果然还是想去找他。
  她远远的看到枭谷排球队的队服,男子高中生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比赛,手舞足蹈,在觉察到她的出现后纷纷扭过头。
  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赤苇京治在人群中间和她对视,她原本想先说些祝贺的台词,但张开嘴后没能发出声音。
  空井花音咬紧了嘴唇,在一行人惊慌失措的注视中,眼泪劈里啪啦掉了下来。
  *
  木叶秋纪吓得快死。
  他第一反应是无论如何先把赤苇京治推出去解决问题,再把肯定会扩大问题的木兔光太郎隔开。
  结果他一个转身,发现刚停止哭泣的赤苇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哗哗落泪。
  他们相隔不到五米,两个人都想在靠近对方之前率先恢复平静。结果就是双方僵持着没人动弹,自顾自地原地抽泣,平时面无表情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可怜。
  他听见了新的啜泣声,尾长涉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空井会长哭我也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