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单打独斗,他不输顾廷森。
江宸心里打定主意,他在厕所里磨蹭了一会儿才走出去。
顾廷森就在外面,占据唯一的通道。他点了一支烟,看见江宸出来,他灭了烟靠近。
江宸故意掩鼻,抬手轻挥,借着这个动作观察周围的环境。
房子外面的院子不规整,旁边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蜿蜒延伸到灌木丛中。
保镖确确实实不在,江宸想到自己之前有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或许是出去了,这是个好消息。
顾廷森又要给江宸带上手铐。
江宸忽然出声:“顾廷森,你喜欢我吗?”
直击心灵的声音让顾廷森的动作明显一顿,他的思绪有一刹那的走神。
喜欢两个字引起他的思考,也就这眨眼的功夫,江宸动了。
他的拳头自下而上砸在顾廷森的下巴上,沉闷的碰撞声听的人牙酸。
顾廷森被打的后退两步,还没站定,江宸又是一个扫腿。凌厉的腿风裹着雷霆之势撞在顾廷森身上,他本就踉跄的身体彻底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江宸乘胜追击,连踏两步,只是顾廷森已经反应过来,侧身翻滚,稍显狼狈地躲开江宸的攻击。
他翻身爬起来,抬手将有些错位的下巴掰回去,擦去嘴角溢出的血。
“江宸,我真是小瞧你了。”
顾廷森气的不轻,江宸醒来后还算配合,让他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江宸这个时候给他来这一出。
江宸回应顾廷森的只有攻击,他侧身连环踢,直接把顾廷森逼出通道,一直退到开阔的院子里。
院子里铺的青石板,夏季草木茂盛,许是久无人烟,青草从夹缝中长出来,铺了一地。
江宸擅长近身搏斗,又占据先机,拳拳到肉,顾廷森被迫防守,以手铐为武器。
江宸没有和他打持久战,他担心保镖杀个回马枪,到时候一打二可就没优势了。所以完全逼退顾廷森后,他直接跳入一旁的碎石小道。
这里群山起伏,道路崎岖,尚有人烟,江宸的打算是先和外界取得联系,弄清楚自己的位置。
顾廷森解下手铐给保镖打了个电话,随后就追上去。
江宸不熟悉环境,顺着石子道跑了一段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听见汽车的嗡鸣声,心下一紧,发现路边有小道,想也不想地换方向走进去。
“哎呦!”
江宸精神紧绷,光顾着后面的追兵,没有注意前方路况,迎面和人撞了个正着。
他速度快,冲击力大,根本就刹不住脚,他和被撞的人在惯性的冲击下,双双从小道上摔下去。
幸好一侧不是垂落的悬崖,而是坡度较缓的松软土地,长着茂盛的松树,地面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松针,有些因为时间久远,早已腐烂,有些像是才掉落不久,尖刺扎进肉里,带来阵阵刺痛。
江宸的肩膀撞到砍伐后留下的树桩,钝痛蔓延全身,手臂一时抬不起来。
被他撞下来的人像是习惯了这种冲击,倒是很会掩护自己的身体,就是背上的背篓碍事,让她多滚了两圈,冲到江宸的前面,撞到大树才停下来。
江宸没想到荒郊野岭有人,更没想到会连累对方。他艰难地撑起身,想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他刚挪动脚,那人就甩掉背篓,腾地一下坐起来。
从背影看是个女娃,扎着丸子头,穿着防晒衣和长裤,脚上是双登山鞋。摔下来的冲击让她的防晒衣被枝条撕拉出一个大口子,丸子头也是半散。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回头搜寻另一个人的身影,视线和江宸对上,她先是生气,然后是诧异,最后更是眼睛都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盯着江宸。
“江……江宸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宸被她点出名字也是一愣,这大山深处还有人认识他?
江宸仔细端详她的脸,虽然沾了潮湿松针下的泥土,但不影响面貌,单眼皮,眼尾上挑,有点像是狐狸眼。
很有特色的一双眼睛。
江宸一怔,又惊又喜:“你是沈傲君?你怎么在这儿?”
沈傲君连忙爬起来,也顾不上自己的背篓,快步走过来搀扶江宸,拍落江宸身上的松针。
她解释道:“这里是我老家,倒是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看起来不太好,发生什么事了?”
沈傲君注意到江宸被手铐磨出红痕的手腕,又想起刚才江宸近乎逃命的飞奔,直觉告诉她有问题。
听到是沈傲君的老家,江宸顿时傻眼了,没忍住骂道:“神经病!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沈傲君的老家距离江宸所在的城市一千多公里,就算全程高速也要十来个小时,更别提还有国道,乡道。
顾廷森把他绑到这样远的地方,难怪那么有信心陆池渊找不到。
这正常人谁会想到啊?
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骂完人江宸冷静几分,他又一次听到汽车声,顿时身体紧绷,沈傲君看出他的异样,结合山上的情况,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一直有外乡人来他们这里,还借用了山顶上的山屋。
山屋是村里人集体修的房子,给打山或守山的人歇脚过夜用。
因为外乡人出手阔绰,村支书没说什么,大方地借给他们。
现在看来这群人不安好心。
“我得离开这里。”江宸道,“有人绑架我。”
沈傲君心想果然如此,她安抚江宸道:“哥哥别担心,到了我的地盘,我会保护你。”
沈傲君捡起地上的背篓,来不及管那些掉落的果子,拉着江宸朝着林木深处走去。
有她这个本地人带路,江宸不用担心迷路,还能避开大道,避免被顾廷森的车追上。
下山的路还很长,要是被追上,就算沈傲君是本地人,也难保顾廷森狗急跳墙,还是要到人多的地方去才行。
江宸问沈傲君要了手机,拨通了陆池渊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陆池渊不确定的声音。
“沈家妹妹,有事?”
“是我,哥,我被顾廷森绑架到了溪水村。算我运气好,我遇见了傲君,先给你报个平安。”
江宸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语气还算平稳,没有出现虚弱无力的情况。
虽然他今天就吃了点面包,大部分时间是喝水维持生机。
这一通奔逃下来,他的手脚都有些脱力发抖。
电话那头静默两秒,陆池渊的声音发颤:“等我!”
为了保存体力,江宸没有和陆池渊多言,他左边肩膀应该伤到骨头,刺痛感没有消失,手臂依旧抬不起来。
沈傲君走在前面,也会时不时地回头查看他的情况,看他有没有跟上来。
外面夕阳西下,太阳余晖透不过浓密的森林,林间的小路逐渐消失,他们两个人变成在林木中间穿行。
放眼看去四周全是高大的树和腐烂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树叶。
林间偶尔扫过一缕风,带着湿润的气息,莫名的阴冷。
江宸搓了搓手臂,寒意顺着脚底爬上来,他的精神有片刻的恍惚。
他对找到救援这件事没有真实感,身体轻飘飘的。
他真的遇见了沈傲君吗?
世界上有这样巧的事?
这个时候的沈傲君不是应该开学了吗?
他真的逃出来了吗?
无数的疑问在江宸的脑海中翻滚,他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沈傲君的身影变得模糊,一会儿高高瘦瘦像竹竿,一会儿矮矮胖胖像个桶,一会儿又摇摇摆摆像水里的海带。
她的影子无限地拉长,和周围的树缠绕在一起,再也没有个人形。
恐惧攥紧了江宸的心脏,他听见自己开口问:“你怎么没去上学?”
沈傲君停下脚步回头,江宸看见她在笑,嘴角裂开,一直拉到耳后,那双狐狸眼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她狞笑着盯着江宸,手指变得又尖又长,像是真的狐狸爪子:“你说我为什么没去上学,当然是因为不需要啊!”
说着她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江宸扑过来。
一切是那么的荒诞,惊惧又不真实。
江宸想躲,可是他的脚长出根须牢牢地扎进泥土里,他像是变成了一棵树,再也动弹不得。
“哥……江宸哥哥,哥!”
沈傲君回头发现江宸没有跟上来,他瘫软地坐在地上,满头大汗,眼神失焦,手脚控制不住地抽搐。
沈傲君吓了一跳,她不记得江宸有什么急症,他这个样子肯定和那群外乡人有关系。
沈傲君试图唤醒江宸的意识,可是无济于事,江宸甚至对着她出拳。
沈傲君双臂合在胸前挡住,她能考上军校,本身也是个练家子。见江宸不受控制,她丢下背篓,抽出上面她用来攀爬的绳子,捆住江宸的手,又扯下划破的衣服塞进江宸嘴里,防止他抽搐的时候咬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