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爷子性子软弱,叶老夫人却是个强势的性子,不过也亏得她强势,儿子儿媳英年早逝,叶老爷子也是早早就去了,是叶老夫人力排众难,以一介女流之辈的身躯雷厉风行,一手操持着府中内外,并且教育出了叶安鸿,不然锦城叶府早已虚败,哪还有如今的光景。
原身小时候没少被收拾,所以见了叶老夫人就像被人拧住后脖子的猫,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每次叶老夫人从庄子上回府,原身都要对岑秋锐进行一番威逼利诱,使其在老太太面前与自己做出感情很好的模样。
着实能把原身憋出一肚子的火来,等老太太离府后,等待岑秋锐的即是新一轮更加无底线的折辱。
说话间,静微轩已然到了,叶安皓抬眼望去,只见大厅的主位上端坐着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她手上盘着串碧绿的翡翠珠子,嘴角挂着几丝不易见的笑意,纵然脸上沟洰纵横,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的绝色。
岑秋锐已经提前到了,正坐在老太太的右手边说着什么,哄得老太太咯咯笑,还是叶老夫人身旁的嬷嬷低声提醒了一句:“老夫人,二公子到了。”
“祖母。”叶安皓老老实实道了一声。
“皓儿来了。”老太太抬头看到叶安皓,脸上的笑意就敛去了,“人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祖母。”岑秋锐见叶老夫人站起来,自发走到老太太身边,露出一个极为干净清澈的笑容来,“锐儿扶您去饭桌。”
逗得老太太连声笑道:“好好好。”
这变脸速度之快。
把叶安皓看的瞠目结舌……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才是亲祖孙呢。
叶安皓入座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往岑秋锐搀扶老太太的那双手上瞄,待看到那修长的指节上都有好好的敷着一层药膏时,嘴角无声的勾了一下,而后见那一老一少间融洽的氛围,又忍不住肺腑。
真不愧是男主。
这影帝般的演技,吊打一众小鲜肉,奥斯卡没你我都不看。
第14章 玉髓手链
岑影帝和老太太相谈甚欢,面对叶老夫人时不时抛出来的疑问,他都回答的无懈可击,仿佛他和叶安皓真如说的那般恩爱一样。
叶安皓安静地坐着,彻底沦为了背景板,好在静微轩的伙食不错,他索性埋头干饭。
“天哪,锐儿你的手怎么生了这么多冻疮。”叶老夫人发觉了岑秋锐全是豁口的手,不由惊呼。
“这都是老毛病了。”岑秋锐又扯出一个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笑容:“已经上过药了,不碍事的祖母。”
“就上了这么薄薄一层怎么能够。”老太太显然不太满意,板着脸剜了叶安皓一眼,“叶府如今是连冻疮膏都用不起了吗?”
叶安皓:……“我待会让人多备一些送过去。”
老太太这才作罢,拉着岑秋锐絮絮叨叨,“多吃点,你这身子骨一次比一次消瘦,得多补补,我记得你最是喜爱西湖鱼羹,锐儿今日可要多吃些。”
“我会的,多谢祖母记挂着锐儿。”岑秋锐笑着点头,正打算舀上一碗鱼羹,被叶老夫人拦下。
“你别动手,让他给你舀。”老太太嘴一撇,“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疼人。”
叶·一把年纪安·也不知道疼人皓,听到老太太的开腔,此时差点被一口饭噎死,咳的脸红脖子粗,喝了一大口汤才算是把嗓子眼卡的那口饭给顺下去了。
叶安皓微喘着气,穿书真挺费嗓子。
这叶府的饭还真不是那么好吃的,上次是叶安鸿,这次是叶老太太,再来几次他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触及到老太太满意的目光,叶安皓才后知后觉哪里不太对。
岑秋锐一手端着汤碗,一手在他背上轻拍,神情说不出的温柔,“没人跟你抢,慢点吃。”
叶安皓:“……”
叶安皓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一阵窒息,在老太太期盼的注视下,愣是硬着头皮哆嗦着给岑秋锐舀了一碗鱼羹,“嗯……你也吃。”
“这样才对。看你们感情这么好老太婆我就放心了。”还没等叶老夫人高兴起来,老太太的贴身嬷嬷靠在她耳后说了句什么。
叶安皓眉心一跳,顿感不妙。
“什么,成亲几年还是分居?”老太太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戳了一下叶安皓的脑袋,对这个小孙子恨铁不成钢,当即拍板一锤定音:“从明日开始,锐儿搬去皓志阁与你同住。”
叶安皓:“……”
岑秋锐:“……”
一顿饭吃的叶安皓消化不良,一天的心绪也跟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眼见着要入冬,夜间难免寒凉。
傍晚淅淅沥沥刚下了一场小雨,点点晶莹的雨珠,条条倾斜的雨线,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雨雾,不一会儿积攒的雨水就顺着黛青色的瓦片掉落在廊前的青石台阶上,滴滴答答地声音尤为清脆。
等雨停后叶安皓在府中溜达着消食,忍不住的惆怅,“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呀?”
原著中明明没有描写岑秋锐与原身同居的日子,事情为何变成了这样?
万一他在睡梦中被岑秋锐咔擦了怎么办?
要是哪天岑秋锐看他不爽,随便拿个枕头都能把他捂死。
要是在这里死了,我是能回现代?还是变成会孤魂野鬼?亦或者魂消魄散?
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叶安皓头都快挠秃了,却是一点思绪都没有,余光不经意扫到了一小片影子,差点给他魂吓没了。
叶安皓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后院。
庭院里只亮着一盏用于照明的小灯笼,岑秋锐孤身站在鱼池边,皎洁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老长,旁边的垂柳也跟着微风缓缓地荡,树影婆娑,岑秋锐那张冷厉的面容在月光下衬的有些柔和。
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叶安皓蹲在后面狐疑地看了小半晌,最后发现岑秋锐就真的只是在那站着,他的表情开始微妙起来,这种天气大半夜站在池边是什么很新潮的玩法吗?
这不是脑子有病。
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好像自己这个蹲在后面看的人更加有病。
叶安皓:……
管他呢,叶安皓揉了揉已经蹲麻了的双腿,熬夜不如睡觉。
只是还没等他转身。
“哗啦——”一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清晰,叶安皓抬头,原本站在垂柳树下的那道身影轰然消失了,而那原本幽静的鱼池此刻翻泛着涟漪。
“我操了。”
说实话,这场面叶安皓属实没经历过有点无措,身体到时是比脑子快,水声响起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水里了,冰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一缕残念从叶安皓脑海飘过。
“要命,我干什么要跳下来!!!”
……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叶安皓就被崔妈妈从床上薅起来了。
“啊嘁——”叶安皓人还没睡醒先闭着眼打了个喷嚏,挥着手混着鼻音含糊的嗯嗯呜呜,“别吵。”
“哎哟!我的二公子诶,可得起来了。”崔妈妈风风火火,端着铜盆疾步进来,“今儿可是祭祖的大日子,您可要快快起来收拾一下。”
丫鬟小厮们一拥而上,生生将叶安皓从上好梨花木榻上分离,叶安皓习惯了也不挣扎,索性半磕着眼任他们折腾。
大脑空白了一秒,思绪又不知道飘哪去了。
回想起岑秋锐落水的那一幕,叶安皓摩挲着中指。
昨夜真是日了,岑秋锐落入水中的时候,他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心悸,身体几乎是毫不犹豫一个俯冲助跑也跳了进去,游向几乎已经沉入池底的岑秋锐。
而就在叶安皓即将捞住岑秋锐身体的时候,岑秋锐却突然扑腾起来,一把摁住了他的手。
还没等叶安皓挣扎一下,岑秋锐又倒了下来,而后就着这个姿势压在他身上昏了过去。
这是人干的事?
得亏他水性好,费了九牛二虎才撑着池边爬上来。
直到把岑秋锐也从水里拖出来,叶安皓那种莫名的彷徨才逐渐消退,他顾不上冷风一屁股坐下,大口喘着气,缓解依旧加速的心跳。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差点溺水的恐惧还是其他的什么。
叶安皓拧着衣摆上的水,看着地上昏睡的岑秋锐想抬腿踹两脚泄恨。
大概是因为呛了水,岑秋锐的眼角和鼻尖都泛着红,湿漉漉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半张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高贵又易碎。
操!
太好看了!
这张脸也太好看了!
叶安皓到嘴的脏话吐不出来,叹了口气,认命的把湿漉漉的人一路拖回了房间,搞了大半夜,腿到现在都是又痛又麻的。
脸长得好看还是有点用处的。
*
“这是……”
崔妈妈突然从桌上拿起一串红绳,递到叶安皓眼前,“二公子,这手琏您是在何处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