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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公主有新欢[双重生] > 第18章
  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把面推到了她面前,嗓音清冷,“我们那的习俗,福满则溢,长寿面要两个人吃。”
  宋枝鸾拿起筷子,“还有这样的习俗呢,我怎么没听说过。”
  “现在听说了。”
  谢预劲言简意赅,“赶紧吃。”
  宋枝鸾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开吃,不得不说她的手艺的确有进步,面虽然揉的有些软了,但面汤香甜,半碗下肚,她肚子也饱了。
  趁着谢预劲今夜难得无事,宋枝鸾便想同他一道去看湖,听说附近有个形似元宝的湖,夜里芦苇飘
  飘,月影憧憧的很是好看,小院子的主人,那位赠面的余老人家给他们指了路。
  宋枝鸾坐在马上,谢预劲牵着马绳走在她侧方。
  “在找到这里之前,我看到好多和尚下田插秧,”她望着不远处平整的农田,“从前夫子说乱世里为了躲避赋税,很多人选择去当和尚,如今亲眼看到,还是有些震撼。”
  青年悄无声息的看向远处,没有接话。
  宋枝鸾又道:“谢预劲,你说,这块大地要什么时候才能一统呢,父皇是腹地的皇,可南北还有两个皇,西北边还有夷地,对百姓来说,是钝刀子割肉可以接受,还是一次打完所有的仗更好。”
  谢预劲回的很快:“钝刀更痛。”
  宋枝鸾心里有答案,听到谢预劲的回答,点头。
  如果父皇是喜欢钝刀子慢熬,那她希望皇兄是快刀。
  第15章 驾崩“儿臣来求一道遗诏。”……
  回到营寨的第二日,大军便往南下,一小部分被留下守城,秦将军安排将士清理战场登记入册。
  宋枝鸾听说有她的信,有些讶然,找到鸽笼,取了信出来。
  玉奴拉住来传话的小兵,道:“可有我的信?”
  小兵给她送过几回,已经算是熟面孔了,回忆一番道:“没有您的。”
  平定叛乱的消息应该早已传回京中,宋缜前几次都来了信,这一回怎么没了消息?
  玉奴念及宋缜上一封信上所言,心思渐重,没有发觉宋枝鸾在看过信后,眉心拧成结,反复舒展蹙起,彷如不知该定格成什么情绪才好,唇边持有的笑意在这过程中消弥。
  夜里行路,宋枝鸾坐在马车里,稚奴给她倒了一小杯酒:“殿下正在调养身子,只能喝一点。”
  玉奴一贯是最安静的那个,此时更甚从前,提着酒壶,坐在稚奴左侧,对着瓶口一饮而尽。
  宋枝鸾竟也没有争取更多,双手捧着那一小杯,望着卷起的车帘外,大地广袤,她沉默不言。
  车里的气氛几乎要将稚奴压的不能呼吸,她也没有发出声音。
  过了许久,宋枝鸾出声:“西夷内乱,那群老蛮子要姐姐为前任西夷王殉葬。”
  玉奴放下酒壶,抬头。
  “父皇他,”宋枝鸾眨了眨干涩的眼:“这次总会接姐姐回来了吧。”
  稚奴握住她的手道:“殿下,是太子殿下的信么?”
  宋枝鸾道:“嗯。父皇病危,皇兄说,让我赶去见他最后一面。”
  稚奴听着她的语气,试探着问:“是不是还有什么好消息?”
  若只是这个消息,殿下不会这么冷静。
  宋枝鸾如她所料,喝了一口酒水,点头,“皇兄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为我在父皇面前说了许多好话,父皇松口了,答应要迎姐姐回朝,只是为了父皇死后前朝安稳,堵上悠悠众口,我得去求一道遗诏。”
  玉奴仿佛被点醒,凌乱的头绪在此时理清。
  稚奴激动的站起来:“殿下,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就知道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对殿下食言的。”
  宋枝鸾被她脸上的笑容所感染,心头慢慢有了喜意,“对,你说的对,这是好消息,姐姐能回来才是最重要的,待皇兄即位,那些加诸在姐姐身上的苦难,再慢慢讨不迟。”
  “嗯嗯。”
  玉奴听着她们的话沉默半晌,还是把选择的权利交给宋枝鸾:“殿下,一定要回京吗?”
  这个时候回去,帝京恐怕已经腥风血雨。
  圣人病危,太子体弱,各皇子都还是孩童,建朝不过数年,内忧外患,各方势力都还未稳定。
  宋枝鸾没有犹豫:“回。”
  曙光照耀大地,前行的路像镀上了一层金。
  玉奴便同她一起回。
  -
  宋枝鸾骑走了谢预劲的大宛名马,像来时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枫林的宅邸,走近路回了帝京。
  一进城门,她就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连派去镇压叛军的军队都收到了勤王的信,这时密令已经传去了多少地方呢。
  轻骑兵在城外陆续集结,分不清是哪方势力,宋枝鸾也不在乎,径直入了宫。
  想来是皇兄提前安排过,因此无人拦她。
  养心殿里,宋定沅躺在绣被之下,病体憔悴,花白的胡子及领。
  那么多年的明枪暗箭,他拖着一副残躯活了数十年,也算是长寿。
  服侍汤药的妃嫔见她来后,悉数退下。
  宋枝鸾跪在榻前。
  “父皇。”
  宋定沅猛然咳嗽几声,道:“谢预劲,咳咳,和秦威平回来了?”
  “尚未。”
  闻言,他缓缓睁开眼睛,通过窗棂,不知是否看到了殿外站着的青年,苍老的面容褶皱堆垒。
  “小鸾,你在谢预劲身边很安全,为何要回来。”
  再次听到这副慈爱的口吻,宋枝鸾积压多年的情绪却有些决堤,她声线微颤:“父皇想听什么,父慈女孝?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日夜奔袭,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进宫见您最后一面?”
  宋定沅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语气反而放轻,脸上浮现出愧疚神情:“是爹爹对不住你,我这一生最亏欠的孩子就是你。若非长白坡一事,你本该一直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你该知道,爹爹一向偏爱你,可惜,世事无常。”
  这个称呼,让宋枝鸾脑海里不可避免的闪过一些画面。
  她小时候被夫子责骂淘气,没收了淘响球,是爹爹把她带出学堂,顺了球出来,教她玩了一下午。
  元宵节,爹爹会将她举到头顶,让她看到戏台上的花灯。
  她也会在爹爹的脸上画王八,他会佯装生气的追着她满院子跑。
  但是她很久没有爹爹了。
  宋定沅行将就木,瞳孔也聚不起来,他不过五十,便已垂垂老矣,“你是为了你姐姐来的吧。你想为她求一道遗旨。”
  “你去殿前的画后,将里面的木匣取来。”
  宋枝鸾浑身一震,眼里顷刻间有了光芒,不自觉的喃喃:“爹爹?”
  宋定沅慈祥的看着她。
  宋枝鸾不再说话,跑过去,找到那副《涌泉跃鲤》的画,移开花瓶,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匣子。
  她生怕出了错,一举一动都分外小心,拿到手,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看,而是看向宋定沅。
  过了良久。
  宋定沅道:“我知道太子宠爱你这个妹妹,我死后,太子即位,说不定会接和烟回来,太子随我,性子多疑,但对你,素来是好的,你今日能来到我面前,也是他的安排吧。”
  “按说,太子的这番好意,朕不该拒绝,”他的声音忽的变得沉厚,“但我们万千将士打下的江山,不能再度陷入战乱之中,朕在皇座之上不过八年,可千秋万代的家业,可远不止八年,想要坐稳,也需狠心。”
  宋枝鸾眼里的光闪烁片刻,彻底熄灭,像化成了一潭黑沉的死水。
  殿内一片死寂。
  她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冰寒,顺着尾椎骨往上。
  “朕已留下了遗旨,新帝即位后,派使臣去西夷,贺新王登基之喜,和烟的子女,也将与西夷亲王配为婚约。”
  “小鸾,父皇最终还是亏欠于你,”宋定沅轻叹了一口气,“我那不安分的兄长,如今也该到了,你尽快离开吧。”
  他说完,宋枝鸾却久久没有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瓢泼的冷雨夹杂起了雪花。
  宋定沅想闭上眼,余光却看到宋枝鸾站了起来。
  她的脸庞因为愤恨而微微颤抖:“错了,父皇。你最对不起的孩子不是我,亏欠的最多的也不是我,是姐姐!我被你放弃,姐姐又何尝不是被你放弃,我在桥洞里冻到昏厥,姐姐又何尝不是在风雪里行了几日几夜,我伤了身子,姐姐的身子也没有比我好上分毫!我得了你的补偿,享受了荣华富贵,可姐姐呢,姐姐没享过半日太平日子,就被你换了三万大军,送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宋和烟才是你最对不起的孩子!你竟还想让她的孩子牺牲!姐姐何至于落得如此,就因为她姓宋吗!”
  雷声轰鸣,将宋枝鸾的脸照的雪白,她面色冷漠,热泪滚滚。
  “西夷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狼,你当真以为靠着姐姐,牺牲了姐姐和她的孩子就能保住你的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