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云虽然对江听晚露的那一手有些震撼,但他自诩身怀些许术法,加之又有骨笛傍身,自是没有将人放在眼里,甚至眉宇间还浅浅带着一丝兴奋。
段灼看他那副蠢样子有些不忍心地用折扇挡住了眼睛。
宋行云抱着一击必胜的信心径直抓向江听晚肩头,只是他连对方的头发丝都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擒住手腕。
“咦?”他试着挣扎了几下纹丝未动,口中诧异的咦了一声。
再看江听晚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惊恐。
“对不住啊,”江听晚面对着宋行云青一阵白一阵的脸笑得愈发开心,“现在好像是你落在我手里了呢。”
说着手指猛地用力握起,一阵清脆的骨头爆裂声响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宋行云口中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声音几乎要响彻云霄。
“吵死了,”江听晚有些不高兴的蹙起眉头,一拳打在宋行云大张的嘴巴上,“杀猪似的,闭嘴。”
宋行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不由自主地喷出一口血,夹杂着几颗断牙飞落在墙角的虞美人旁边。
一番操作看得陈影姐妹两个目瞪口呆,竟不知应该作何反应。
段灼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折扇托在腮上直嘬牙花子。
所谓人不可貌相,你说说你说说,好好的你招惹她做什么?
宋行云手骨被硬生生折断疼的他几乎都要晕厥过去,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反手抽出别在身后的骨笛凑在唇边短促地吹了一声。
江听晚只觉得浓郁的阴气扑面而来,更诡异的是这股阴气竟然能勾动她心底最深的执念。
“小晚。”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不远处满脸慈爱的看着她。
老头?
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听晚看到老者的一瞬间怔在原地。
“小晚。”老头又唤了她一声。
“哎。”江听晚呆呆地应了一声,手中的力量缓缓放松下来。
宋行云眼角流露出诡异的笑意。
“掌柜的!”时觅察觉到江听晚眼神从呆滞转为迷茫,心道不妙,立刻放声断喝。
这一声包含他八成灵力,震的江听晚心神激荡不已,回过神的时候骨笛已经快要戳到她眉心。
江听晚躲闪不及腰身硬生生向后折去,手上原本放松的力道再次收紧,同时抬起一只脚狠狠地踹在宋行云腹部。
踢得他横着飞了出去,摔落在地上又滚出好远才停下来。
头上、手上不少地方都蹭破了皮,那只骨笛依旧牢牢攥在手中。
“你,你到底是谁?”宋行云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染血的唾沫。
“我是谁?”江听晚双手叉腰大喇喇盯着灰头土脸地宋行云,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是你太祖姑奶奶!”
这话一说出来感觉自己似乎曾经对谁说起过,江听晚挠了挠头。
想起来了,之前那个臭道士宋仁,说来也巧,这两个人竟然都姓宋,倒也称得上是本家。
就是给宋仁升了辈分,算是便宜他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听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宋行云不知道这短短几息江听晚已经在脑中帮他找了个祖爷爷,只以为是看不起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自从他得到骨笛之后还没有被人这般轻视过。
“小娘子有几分手段,倒是我小瞧你了。”宋行云神情不善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微微眯起的眼中透出忌惮的目光。
“哦,”江听晚看他还能爬起来就觉得自己那一脚踢轻了,“那真的是对不住。”
宋行云自诩自己也经历过不少女子,还第一次遇到这么混不吝的,当即就被气得喘着粗气,像个老旧的破风箱。
“本想给你留个全尸,没想到你这么不识抬举,”宋行云再次将骨笛再次凑至唇边,“那就怪不得我了。”
江听晚听到反派专用话语挠了挠耳朵正准备表示不屑,结果看到宋行云准备吹响骨笛立刻变了脸色,手指飞速掐诀终于在第一声笛音响起的同时张开了结界。
怎么说吹就吹啊,现在的坏人已经这么不讲武德了吗?!
丝丝缕缕的笛音回荡在半空中,饶是江听晚动作快也有细微的声音钻入了她耳中,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
这笛音可太厉害了,她狠狠心在舌尖上咬了一口,血腥味立时间弥漫开来。
再看周围,时觅一向跟随在地藏王菩萨座下修行,心性坚定不受丝毫影响。
段灼正直勾勾地正对着自己发呆,片刻后一行清泪从眼眶滑落出来,哽咽着唤了声,“娘,是你吗?孩儿好想你!”
娘?江听晚被唤得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勃然大怒,抬脚使出了十成的力气朝着他的脚上狠狠踩去!
她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多了这么一个好大儿!
绕梁不绝的笛声中多了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
“我的脚....”段灼痛得跪坐在地上,一脸不解,“怎么这么痛?”
江听晚双手抱胸斜着眼睛看他,“刚才你跳着脚喊娘,大概是令慈觉得你不够心诚,所以你脚疼。”
段灼揉着自己的脚没有接话,但那脸上的神情分明是,信你个鬼。
“你们快看。”时觅开口打断了两人,语气中微不可察地有些波动。
江听晚和段灼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暗中密密麻麻不知多了多少半透明的人影,个个半合着双目,面无表情地朝着他们所在的陈家飘来。
“这,这些都是什么啊?”段灼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心怀侥幸地问道。
江听晚没好气地应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生魂了。”
方才她张开结界的时候已经将方圆五十里的人家尽数庇护在里面,没想到即便如此宋行云的笛声依旧引来了这么多生魂。
这骨笛的力量不容小觑。
眼看被笛声吸引而来的生魂越来越多,还没等她想出应对之策,陈影姐妹两个也一言不发地朝着结界外走去。
“你们做什么?”江听晚拧起眉毛在姐妹两个的魂魄上使了定魂咒。
两个鬼双目无神的站在原地,明显是受了笛音的蛊惑,那飘动的衣摆表示这她们依然在试图往前去。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时觅的目光飞速扫视着生魂,他们已经将四周围的密不透风,“得想个法子断了这笛声才好。”
“让开,看我的。”江听晚手在腰后一摸,掏出来一支半人高的唢呐。
惊得段灼目光直往她身后瞟,这么小的腰身如何藏得下如此巨大的唢呐?
江听晚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
一阵刺耳的唢呐声差点没把毫无防备的段灼当场送走。
他只觉得耳朵里仿佛多了几百只鸭子正冲着自己嘎嘎嘎直叫唤。
但是这次那如泣如诉的笛声并没有被唢呐声打断,依旧呜呜咽咽地不断诱惑生魂前来。
这是怎么回事?
江听晚也有点傻眼,捧着唢呐有点反应不过来。
“大晚上的,瞎吹什么呢!”隔壁不少人家被唢呐声惊醒,噼里啪啦扔进来几只臭鞋,又骂骂咧咧地睡觉去了。
宋行云见状眼中浮现出嘲讽的笑意。
江听晚见状气得有点想要磨牙。
好想揍这个碍眼的家伙。
怎么办?
第86章 洁白的骨笛彻底被捏了个……
“看来这支骨笛沾染了人血,不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时觅神情罕见的有些严肃,“单凭声音压制无法将其压制。”
这可怎么办?
江听晚托着唢呐,再看着对面很是得意猖狂的宋行云,只想夺过他手中的骨笛一把撅成两段扔的远远的。
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一阵木头的爆裂声从她指尖溢了出来,碎裂的木屑四下飞散,溅了身侧没防备的段灼满头满脸。
段灼抬手从头发拈下一片木屑,目光轻轻扫过江听晚,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受笛声吸引而来的生魂越来越多,纷纷围在结界周围,双目无神地盯着结界之内的三人二鬼。
忽然宋行云那边笛声一变,生魂们纷纷开始躁动,最前排的生魂无意识地用身体一下一下撞击着结界,每撞一次,魂体就淡去几分。
陈影姐妹两个也开始奋力挣扎,见挣脱不出立刻化出鬼爪反手狠狠抓向江听晚手腕。
江听晚立刻缩回手向后缩去,只听“刺啦”一声,原本绣着暗花的衣袖已经变成破布片挂在肩头。
时觅立刻展开双臂,一左一右将两鬼定在原地。
“看来它们是想冲破结界闯进来,”段灼自诩此刻的自己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扔掉手中的木屑,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杀了我们。”
诚然江听晚如今已经恢复了阎罗王的身份,但看着越来越多的生魂,眼底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发黑,只是体内的力量支撑着她没有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