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奎紧紧跟在江听晚身边,声音有些发颤,“掌柜的,我哪里会请神啊,到时候咱们岂不是要一起去送死。”
“想什么呢,”江听晚白了他一眼,见周围无人关注他们,快速解释道:“你当那个什么神婆真是元始天尊大弟子啊,有我在,别怕。”
长奎有些不放心,又看向时觅。
后者没有看他,只是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什么意思?长奎有些不明白。
一行人进村后差不多一盏茶的光景,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这户人家青砖黛瓦,和周围低矮的土屋形成了鲜明对比。
蒋二栓上前敲了敲门。
起初没有动静,过了好久才传来木头撞击地面的声音。
“吱嘎”黑色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走出来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妇人,一头白发自头顶分为两股编成粗大的辫子垂在脸颊两侧,深陷的眼窝里一双浑浊的眼珠正正盯着江听晚几个不速之客。
“这几位是生面孔,”老妇人声音沙哑,就好像锅铲在满是铁锈的锅底擦过一般,“想必就是来和老身一较高下的‘高人’了?”
一开口就将村口发生的一切讲了出来。
江听晚眉头动了动,有点本事。
“既然几位是为了水生家的事而来,”老妇人倒也没等江听晚他们的反应,径直继续说道:“不如就再
为水生请神批一次命,如何?”
“好,”江听晚见老妇人如此爽快,当即便应了下来,“长者为尊,就依您说的办。”
旁边的长奎却是欲哭无泪,什么照着办,他什么都不想办啊!
说好的出门踏青的呢?!
第92章 若是迫不得已,可杀之。……
江听晚等人到达双斗村已经是黄昏时分,双方决定第二日一早就前往水生家。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蒋二栓跟在李神婆后面进了屋,还不忘确认没了旁人才关上了门。
“村长这个时候找我老婆子有何贵干?”李神婆盘腿坐在蒲团上冷眼看着鬼鬼祟祟的蒋二栓。
此刻蒋二栓已经没有了当着江听晚几人的作威作福,反而局促的搓了搓手,“李神婆,当时你说是那何水生碍着我儿的路,要是他翻刺床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儿子这次乡试就高枕无忧了?”
“要是老身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分明说的是何水生是天煞孤星之命,”李神婆瞟了一眼蒋二栓,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怎么到了村长口中就挡了令郎的路呢?”
“哎呀,李神婆你怎么不明白,当时您说他小则克妻克子,大则要给双斗村带来灾祸,”蒋二栓急的头上冒出了薄汗,“我儿可是要考秀才的,那不就是双斗村的未来,他给村子带来灾祸不就是挡了我儿的路吗?”
李神婆脸上的嘲讽之色愈发明显了些,“哦,原来村长是这么理解的。”
“那是自然,那几个外乡人与何,柳两家是一伙的,”想起村口的事,蒋二栓就恨得牙痒痒,还给李神婆看他脸上的伤,“我就是被他们打成这样的,明日您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才是。”
李神婆拿起蒲团上的浮沉在蒋二栓面上扫过。
蒋二栓瞬间觉得面皮也不红了,用手按了按也不痛了,看到门口有一缸水,连忙凑过去一看,脸上的伤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谢神婆,多谢神婆。”他又惊又喜对着李神婆连连行礼,还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锭子放在桌上。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村长请回吧,”李神婆闭上眼不再搭理蒋二栓,“你所求之事老身知道了,放心便是。”
知道李神婆应下了自己,蒋二栓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李神婆家。
一股黑色的阴气顺着窗缝丝丝缕缕地蔓延进来,慢慢汇聚成一个人形,声音不男不女,“还真是个蠢货。”
“他是不是蠢货不重要,为我们所用就行,”李神婆没有睁眼,一点也不意外来人的出现,“尊使这个时候来,是主人又有命令了?”
黑影慢慢来到李神婆身边,路过房间里的花盆时里面的话迅速枯萎。
“主人说人已经来了双斗村,不好对付,让你务必小心在意。”黑影传达了他带来的消息。
李神婆点点头,“请转告主人,人我已经见过,请他放心。”
“往后下手不必再留情,若是迫不得已,可杀之。”该带到的话也带到了,黑影也不再耽搁就准备离开。
李神婆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些诧异,“什么事竟然让主人变了主意,我记得之前可是特意叮咛魅姬莫要伤其性命。”
“吩咐你的事做好就行了,不该问的不要问,”说话间隙黑影已经消失在屋内,只留下几句话,“事成之后,该你的东西不会少。”
闻言,李神婆脸上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
从李神婆家出来之后,柳书月本想安顿江听晚几人住在自己家中,奈何柳家人甚是忌惮蒋二栓,说什么都不同意。
最后还是何水生爹娘得知有人来救自己的儿子,收拾出来几间空屋子让一行人住下了。
“江姐姐,明天....”柳书月很是担忧地拉着江听晚的手不放。
“放心,有我们在,你心上人不会有事的。”江听晚口中安抚着柳书月,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抽回自己的手。
柳书月走的时候依旧是忧心忡忡,一步三回头,看样子是怕是当晚和江听晚住在一起才能放心。
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却是一身牛劲,看着手腕上的红印,江听晚想着。
“掌柜的,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见没了外人,长奎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哪里会什么玄门法术,明天还要和那个神婆子比试,岂不是输定了!”
鸢时和安乐也是满脸迷茫地看着江听晚,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担心什么,有我...”说到这里江听晚忽然想起来面前的这三个人都不知道她是阎罗王这件事,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我们时觅大哥在,明天的比试一定没问题。”
时觅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江听晚,抿了抿唇。
长奎见江听晚这般保证,心中觉得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想再说些什么好让自己更安心一些。
“晚上好像吃的有点多了,撑得慌,”江听晚见长奎又要张嘴,站起身拉着时觅就往外走,“我出去走走,你们早点休息,千万别跟来啊!”
还没等三个人反应过来,江听晚和时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门外。
一路上江听晚东张西望,看到僻静的小路就拉着长奎一头钻进去,还时不时朝天上看同时手中还掐算着什么。
“我看你突然跑出来,不单单是为了多长奎他们吧。”时觅观察了江听晚许久,再一次钻进小路的时候问道。
江听晚停下手中的掐算,认真地看着时觅,“白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双斗村布局有点奇怪,原来村内所有房屋是依照阴阳八卦图排列的。”
说完指了指村长家的方向,“整个村子形成了阴阳两条鱼首尾相接的图案,而阵眼的方向正是村长家里。”
时觅依照江听晚所指的方位看过去,果真如她说的一样。
“如果像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真的有人在偷偷炼魂,”江听晚思索片刻,很是笃定说道:“双斗村阴阳相辅相成生生不息,如果我是他的话,绝不会对这里弃之不理。”
“所以,双斗村所谓的神谕批命,翻刺床的规矩,”时觅接过江听晚的话头,“可能都与这位幕后之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李神婆也是他的人。”
江听晚点点头,看来明天的比试还是要更加小心才是。
两人向前走着,忽然路口窜出来个四五岁的女童,吓了江听晚一跳。
小女娃娃长得很是可爱,身着翠绿色衣衫,梳着双丫髻,发髻上还垂着一对小铃铛,走起路来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很是有趣。
女童看到两人也是一呆,手里拿着的绒布小球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好远。
江听晚弯腰将布球捡起来正准备还给她,下一刻却定住了脚步。
女童孤零零地站在路口,脚下没有影子。
“大姐姐,你可以将球还给我吗?”见江听晚停下动作,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江听晚有些犹豫,她拿球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大姐姐,我说让你把球还给我,”见江听晚没有反应,小女孩脸色一变,怨气自脚底升腾而起,周围的花草迅速衰败,空气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你没有听到吗?!”
说话的时候女鬼的身影已经从四五岁的女童变得和两边的房屋一样高,嘴巴裂到眼角,猩红的舌头垂在唇边,腥臭的口水不停地向下淌,十根手指早已长出了尖锐的指甲朝着江听晚抓去。
江听晚看到原本可爱的女童眨眼的工夫变成了可怖的女鬼,吓得几乎要晕过去,手中下意识已经捏好了法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