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冷哼,随手抓起一张纸,在上面写出三个平假名,丢到她面前:“念出来。”
林凛笑容将在脸上。
被老师抓上黑板默写的恐惧让她未战先怯,手指僵硬颤抖,捡了好几次,才终于把写着字的纸张捡起来。
她艰难咽了口唾沫,屏气凝神盯着纸上力透纸背的三个平假名,像是遇见了什么未解之谜一般,眉头拧得死紧。
唔。
感觉很熟悉。
但发音是什么来着?
林凛冥思苦想。
可脑袋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见缝插针地唱歌,不是“向前进向前进”,就是“听我说谢谢你”,再不济就是各式抖音dj神曲,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好难哦。
读音跟字根本对不上号。
林凛愁得小脸皱成一团。
身后却忽然伸来一只大手,捏着纸张给她掉了个个儿。
林凛茫然看向收回手的黑死牟,见他微不可查地点头,这才意识到自己拿倒了!
林凛瞳孔地震。
天呐天呐!
她竟然拿倒了!她竟然把字拿倒了!这是什么文盲行为啊?!
鬼舞辻无惨都看笑了。
林凛:“!!”
林凛更尴尬了。
脸唰得一下红到脖子根。
滚烫的热度更仿佛要把脑浆烤干,她呜咽着呻、吟出声,强忍住没脸见人的窘迫,重新看向露出真容的平假名。
【ころす】
鬼舞辻无惨写得很工整。
虽然比不得印刷体,但绝对不是鬼画符,从字迹就能看出他没有为难林凛。
可即便如此,林凛也认得艰难。
林凛求救地望向黑死牟。
黑死牟:“……是你会说的词。”
林凛可怜兮兮。
她知道,但她对不上号啊。
眼见黑死牟要心软,梅红色竖瞳倏然而至,鬼舞辻无惨冷冷盯着他:“黑死牟,你再提示她一句,我现在就杀了她。”
黑死牟被强制下线。
林凛咬着唇瓣。
苦大仇深地盯着手里的纸,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出声:“……小、小子?”
鬼舞辻无惨:“再说一遍。”
林凛:“小子?”
鬼舞辻无惨冷冷盯着她。
林凛瑟缩着低下头。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了,拼命往黑死牟怀里钻,抓起他胳膊盖在自己身上,总觉得现在的鬼舞辻无惨就是那个咬人的狗,越不叫越可怕。
呜,还不如骂她两句呢。
鬼舞辻无惨:“黑死牟,告诉她,那是什么。”
黑死牟给林凛读了一遍。
“杀?”林凛立刻将发音跟意思对照起来,“虽然‘杀’和‘小子’区别很大,但它们第一字的发音都是一样的,对吧?”
黑死牟颔首。
林凛瞬间神采奕奕。
她就说嘛!
她不可能是纯纯的大文盲。
拿倒字这种事只是偶然的小概率事件,她很有文化的!
“哦,需要我也夸夸你吗?”鬼舞辻无惨不阴不阳插嘴。
林凛笑不出来。
在他可怕的目光中,藏到黑死牟怀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太笨了,我以后会更用心学的,无惨大人,原谅我吧……”
“学?”鬼舞辻无惨嘲笑她,“就你也学的会?这么多天过去了,连最基础的五十音都记不住,三个音只读对了一个,竟然还有脸沾沾自喜,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凛衣,你真不是白痴吗?就算是不知人事的小孩子,脑子都比你好用!”
林凛忍住悲伤。
呜,骂吧骂吧,骂了她就不能再咬她了哦。
“你怎么有脸哭?”
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她连呼吸都是错。
鬼舞辻无惨现在就是这样,林凛高兴他看不顺眼,林凛哭唧唧他还是看不顺眼,刻薄的话语一套接着一套,“动不动就摆出柔弱可怜的模样,除了会用你的脸、你的身体,缠着黑死牟享乐,你还会什么?”
鬼舞辻无惨无情训斥。
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自己见到的场景:
和室里,昏暗的灯影荡起一圈一圈的水波。
柔弱无骨女子坐在黑死牟怀里,单薄的睡衣松松垮垮散开,纤细的腰身被一只大手牢牢掌控,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呜咽颤抖,搭在他肩上的双手无力拒绝,却无法推开黑死牟分毫,绸缎般的长发被汗水濡湿,几缕黏在她汗津津的脸上,很快就被一只大手嫌弃碍事般拂开。
以人为食的恶鬼似乎饿了几个世纪,用力吮吻着她,纤细的脖子被迫向上扬起,侵入神魂的疼痛一路蜿蜒向下,在白皙柔嫩的肌肤上留下鲜艳的红痕……
那时候。
她也在哭。
就像现在这样,没用、可怜、又孱弱。
鬼舞辻无惨很快从回忆中抽离,梅红色猫儿眼居高临下瞟向一无是处的林凛,嫌弃地下了定论:
“呵,你甚至连伺候人都不会……”
第28章 动摇恶鬼缠身
“哪有……”
林凛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骂得好难听啊。
什么叫缠着黑死牟享乐?
她也就是今天才想宣一下,其他时候,她跟黑死牟都是清清白白的。
哪怕泡在同一个温泉里,她也没有乱看过。再说了,就算她是那种人,黑死牟也不是那种人啊。不相信她,至少也应该相信黑死牟吧?
至于侍奉别人,那就更离谱了。她好好一个大学生,为
什么要会侍奉别人?黑死牟都没提过这种下头要求,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指点点?
好烦哦,希望没品的东西快点死掉……
“你在质疑我?”鬼舞辻无惨眼神不善。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想!”
林凛悚然一惊。
差点以为被读心了。
慌忙往黑死牟怀里钻,心虚狡辩:“无惨大人,我很尊敬您的,就像黑死牟一样尊敬您,从来没想过……”
“你又在使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
鬼舞辻无惨打断林凛的话。
在她骤然惊恐下来的表情中,一步步走近,轻松捉住那只瑟瑟发抖,连逃跑都不会了的猎物,“……我说过了吧,再让我揣测你的意思,我就杀了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林凛汪呜一声哭出来,“呜呜呜,我不是故意,无惨大人,请您原谅我……”
她被从黑死牟怀里揪出来,直接暴露在夜晚寒凉的空气中,失去庇护的身体瑟瑟发抖,被迫跟鬼舞辻无惨对视,更是吓得她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该怎么活下去,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你道歉我就要接受?”
冰冷的语调死死扼住林凛脖颈,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盯着她,眉心一点点皱起,“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却总摆出一副‘我很委屈’的模样……你是觉得我做错了吗?是我苛待你了吗?”
林凛仓皇流着泪。
被蛇一样的梅红色竖瞳注视着,光是呼吸她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法摇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弱弱呜咽。
“不要以为带来了蓝色彼岸花的消息,就能擅自指使我做事。我才是绝对的,一切决定权都在我。而你,不止一次忤逆我的命令,凛衣,你真是罪该万死……”
黑死牟静静看着这一幕。
赫金色六眼鬼目中并没有什么情绪。
人类究竟多脆弱呢?
就算他放缓了力气,手掌抚上她身体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现实跟想象的不一样,她向一只恶鬼、一只危险的恶鬼许下了错误的愿望,无知地暴露出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不安取代羞涩,她下意识想逃,可那些细微的反抗并不比枝头坠落的樱花有分量。
她轻易就被掌握了,身体无助颤抖,最细腻柔软的地方被粗粝的指腹一点点侵入,身体被迫展开,原本就不稳定的气息乱的不像话,每一寸肌肤都染上淡淡粉色。
她啜泣着,努力蜷起双腿,那种异样的感觉却愈发明显,只好簌簌流着泪,用那双可怜的眼睛哀求地注视着他,让他轻点,不要咬她,好疼……
她这样纯粹的弱者,想要杀死她,简直太容易了。
按在她后背的手指、印在她颈上的獠牙,亦或者动作带起的猛烈的风,都足以轻松毁灭她的人生。
无惨大人想杀了她的话,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正如驾临那刻,完全没必要投来冰冷的目光,凛衣不会感知到的,她太迟钝了,全身心依赖着他的时候,更是什么都不会察觉……
黑死牟敛下目光。
在林凛快要承受不住之前,缓缓开口:“无惨大人,凛衣绝非忤逆。她只是太胆小了,才会慌慌张张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