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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现在昔日“港岛第一深情”被人踢爆竟是“双料影帝”,追得港姐归之前早就在内地已有妻女,可以想见有多少人想看热闹的同时落井下石。
  “独家踢爆!程生当年仲伪造婚姻状况证明纸,玩转两地婚姻法,真系当正自己系楚留香!”荣启铭还在刷爆料:“笑死我,诶,不过他这个女儿……”
  他想了一会儿,光滑的大脑皮层没想出恰当形容,索性把屏幕亮到贺隽森面前。
  梁灼本没在意,直到贺隽森“啧”了一声,把手机递过来:“程誉升个人品麻麻,不过佢个女都几靓。”
  随手接过,照片的背景是个有些老旧的教学楼,前港姐钟韵仪被簇拥着站在中间,但是风头却几乎被旁边的一个不施粉黛的中学生压了去。
  贺隽森和荣启铭都没有帮他指哪个人是传闻中的女生,但是梁灼一眼就看到她。
  女生眉眼清冷,轮廓干净,脸上带着极浅淡笑意。照片上人有些多,她站在人群边缘,但是打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她浓墨重彩的一双眼。
  明明在笑,却眼神空茫,没有聚焦,像在发呆。
  梁灼目光微顿,随即把手机丢回去,语气淡淡:“还行。”
  荣启铭手忙脚乱接住手机,跟贺隽森交换了一个“见鬼”的眼神,一时间都没再讲话。
  人群中对这边观察已久的女人见状,端着酒杯走过来,微微俯身,饱满红唇几乎要贴上梁灼耳廓:“梁生,怎么这么安静,要不要同我去旁边跳一支舞?”
  声音娇柔,带着明显的挑逗意味。
  她手指轻轻搭在梁灼光裸的手臂上,指尖触及年轻男人凸起的青筋,心念一动,想去捉他的手。
  梁灼笑了一下,指尖扣着酒杯的杯身随意转动,冰块撞击玻璃发出清脆声响,抬眼看她,淡声开口:“让开。”
  他的眼神总容易让人有种深情的错觉,可是语气却冷冰冰的,带了点嫌恶。
  女人笑容一僵,显然没料到他连一丝兴趣也欠奉,轻咬饱满的下唇,仍然不死心想要继续撩拨。
  可是梁灼已经起身,扯了扯领口,修长手指随意插进裤袋,径直越过她,走向甲板边缘。
  “这才像他……”荣启铭嘀咕:“还以为阿灼铁树开花,终于放弃那些冷冰冰的数字,转而对美色心动。”
  夜风从海上吹来,带着些许湿意。梁灼站在游艇边缘,指尖捻着烟盒,微微低头点燃,橙色的火光在夜色里闪了一下复又熄灭。
  远处灯红酒绿,近处歌舞升平,所有荒唐都被夜色纵容,而他眼底却透着一丝无趣的疏离。
  “接下来什么安排,”贺隽森走到他旁边,讨了一支烟:“阿铭要飞皇后镇滑雪,一起?”
  梁灼摇摇头:“回港,给老爷子过生日。”
  贺隽森笑了起来:“正好,可以近距离看八点档。”
  梁灼无语暼他一眼。
  半晌,像突然想到什么,也笑了一下。
  -
  嫁入豪门息影多年的女星突然复出,伴随而来的必然是婚变绯闻——钟韵仪北上拍电影,刚复出就在群众演员里看到一个和自己丈夫长得像的小孩,被记者贴脸提问时,只能语焉不详地转移话题,却遮不住红肿的眼睛。
  港岛的流言和照片都传得沸沸扬扬,等过了几手传到禾城时,越萤从高二一班的教室里消失了。
  每天卷子像流水一样发下来,凌乱地堆在她的课桌上。
  后来越萤的课桌表面积了一层薄灰,再后来索性变成了周围人的临时置物架。
  禾城所在的省份高考竞争激烈,她的同学即将升入高三,埋头于繁重课业的间隙,各种复杂的视线会在这张空置的课桌上短暂停留。
  康养医院的临终关怀病房里,越清茹睡时多,醒时少。
  止*疼泵运作时发出规律的轻微声响,每隔几秒就将强效的镇痛药泵入她的体内。
  越萤坐在床边,失神地看着她的脸。
  越清茹的眉头很久都没有这么舒展过了,应该是……不痛了吧?
  护士进来加了一袋注射液,轻手轻脚地帮越清茹稍微翻了个身,转过头看到这个发呆的小姑娘,问她:“之前一直是你一个人在照顾她吗?”
  越萤点点头。
  “真是辛苦了,”护士收拾完托盘,笑着跟她说:“你把妈妈照顾得很好。”
  越萤有些仓皇地低下头,逃避一样看向手机屏幕。
  禾城二中的群聊里不停地有人添加她,班里的同学也在给她留言,都问她新闻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越萤点进对方发过来的链接,第一次看到了程誉升的脸,看了一会儿,把屏幕按灭。
  “妈,”她看着输液管里滴落的液体,很小声地问:“你有后悔过吗?”
  没有人回答。
  如果越清茹还清醒,她一定会认真回答越萤的问题。
  在女儿面前,她从来没有其他父母那样要在小孩面前维持“大人的面子”的自觉。
  越萤很小的时候,越清茹要出门工作,只能把越萤放在晚托班老师的家里。夜里越清茹接她回家的时候会经过一段没有路灯的小巷子。
  月光很淡,她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小小的越萤问:“妈妈,你会害怕吗?”
  越清茹就笑:“好黑呀,妈妈有一点点害怕,阿萤害怕吗?”
  越萤其实很怕黑,但还是乖乖地摇了摇头:“我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所以在那一天来临的时候,越萤真的没有害怕。
  是很平常的一天,平常到越萤并没有做好说再见的准备。
  越清茹让越萤把床头抬起来,她靠坐着说了会儿话。
  她的意识很清醒,笑着跟越萤聊起之前的事:“我那时候听朋友们说禾城的教育水平不高,想送你去市里读中学,结果去的第一天你就借宿管老师的电话哭着说想害怕,说妈妈,你还记得吗?”
  “记得,”越萤点点头:“把我往那儿一扔转头就走,我以为妈妈不要我了呢,天都塌了。”
  越清茹就笑,笑着笑着眼圈红了:“妈妈不会不要你的,知道吗?永远不会。”
  “妈,我知道,我知道的。”越萤去握越清茹的手,她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手在抖,牙齿也发出因为发抖而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各种仪器都在发出不同的警报,病房的走廊里响起纷杂的脚步声。
  看着越清茹渐渐放松下来的表情,越萤轻声说:“我以后都不会害怕了……你也不要害怕。”
  “那我就放心了,”越清茹留恋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轻声说:“以后要好好生活……不要变成妈妈一样可怜的人,知道吗?”
  越萤重重点头。
  她没有哭。
  越萤已经很久都没哭过了,上一次哭可能还要追溯到越清茹确诊的时候。
  她背着书包,急匆匆地跑进医生的办公室,因为太过匆忙还在门框上撞了一下,大夫看了看她身上的校服,皱着眉问:“你们家大人呢?让个孩子来像什么话。”
  越萤看着手里的诊断单,汗和泪混杂在一起糊了满脸,她抹了把脸,说:“没有,没有大人了。”
  后来好像就真的没有哭过了。
  她太忙了,要照顾妈妈,要读书,还要时刻不停地计算手里的钱——检查要用、放化疗要用、买靶向药要用,钱像流水一样从指缝间流出去。
  焦虑和忙碌让她几乎忘记泪腺的作用。
  越萤在殡仪馆走完流程,带走很小的一个盒子。
  回家的路上是中午,太阳毒辣,路上没什么人。
  越萤低着头,被晒得浑浑噩噩,她惯性走进那家潮汕牛肉火锅店,对着前台说了一句:“云姨,我来拿今天的……”
  越萤愣在那里,云姨也愣在那里。
  过了几秒,云姨红着眼睛笑了笑,拉着她在角落里的桌子坐下,说:“阿萤还没吃饭吧,等我一下啊。”
  云姨匆匆忙忙地转身走进后厨,过一会儿端着锅底出来,上了几盘肉:“最近没好好休息吧,先吃个饭,回家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吗?
  没有牛尾了。
  她不需要再每天着急忙慌地回家,炖一锅不知道能不能升高白细胞的汤。
  她不需要再每隔几天就去一趟atm机,期盼那张卡的余额会刷新。
  她不需要再担心医院的账单了。
  没有越清茹了。
  她没有妈妈了。
  或许是火锅的热气蒸腾,变成了眼前的水汽。
  又或许是天气太热,汗顺着额头流进了越萤的眼睛里。
  第6章 当心
  六月末,越萤离开禾城。
  禾城没有机场,要先坐车去省会,方衡一路开车载她,从后视镜里看到越萤皱眉,贴心提醒道旁边有备好垃圾袋和漱口水,晕车的话可以用。
  不知是不是怕越萤中途变卦,钟韵仪留下一个叫方衡的助理,他讲话时有轻微港城口音,话少,做事利落可靠,忙前忙后帮了越萤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