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的脸上因这句话错愕两秒,不由心中轻笑,是个有脾气的,她维持好脾气,勾起嘴角,仍旧一个温和的的微笑,“那现在我帮了你,给你衣服穿,还让你坐进我车里,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声谢谢?而且我已经为刚才的错误判断道歉了。”
祝礼没有半分犹豫就说了句谢谢,然后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贺兰。
她现在身体暖和起来了,不哆嗦了,但她清楚不能贪婪这份温暖,因为这不属于她。
于是祝礼在说完谢谢后,脱下了羽绒服,放在旁边座位上,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系列动作很快,当她关上车门,站到车外,贺兰疑惑间,顿感无奈,只觉得这个小女生脾气太差了,说两句就要下车。
祝礼浑然不知贺兰对她的评价,她站到了贺兰车窗边,依旧是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
贺兰以为她要说什么,等了会儿,却没等来,只得先开口,“你……回家的话,你爸爸……”
“他不是我爸爸!”祝礼出声打断,一张小脸沉了下来,语气里甚至有愤怒。
贺兰顿了顿,不知道小女生的这份火气是朝她发还是单纯的否定那句话,皱皱眉,也沉了脸,“小妹妹,不管怎么说,我是帮了你,你就这样的态度?”
贺兰真觉得这小女生脾气差,还不懂感恩,怪怪的,她有点后悔管闲事了。
此刻善心收尾,贺兰等不来对方的答复,便准备启动车子走人。
“那个,”就在这时祝礼开了口,声音变礼貌了,也小了很多,她强调,“他真的不是我爸爸。”
贺兰皱着眉看她,是不是跟她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说了句,“你今晚还是别回家了,找你亲戚或者朋友住一晚,要不然就报警。”然后贺兰把那件羽绒服硬塞给了她。
贺兰开车走了,她从后车镜里看到女生对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但也无所谓了。
她的善心到此为止。
祝礼拿着羽绒服不知所措,站在冷风里,刚才的暖意此刻被风吹散了,又只剩下从头到脚的冷。
但祝礼没穿,她把羽绒服抱在怀里,朝着保安亭走去。
她停在保安亭处,看着里面吃泡面的大叔,保安大叔叹一口气,让她进来了。
祝礼没地方可去,唯一能来的就是这里。
可这里她也只能暂时的避一避。
贺兰的车子终于开出小区,就没走过这么难走的路,溅了一车轮的泥,贺兰第一次知道北京还有这么破的小区,没点儿首都的样子,真搞不懂倩倩为什么嫁到这里。
车子驶入宽阔的道路,贺兰呼口气,刚才那小女生真跟个带刺的猫崽子似的,她明明是好心帮她,但人家对对着她张牙舞爪的喵喵叫,如果对方真的是只小猫咪,估计骂的很脏。
贺兰又叹一口气,这闲事管的,没感受到一点助人为乐。
蓦地,脑子里闪过小女生腰上露出的那一朵红艳的玫瑰,她想,那么漂亮的玫瑰花为什么要带刺呢。
作者有话说:
开新,两个人的性格都有缺陷,会磨合,有点酸涩吧,但甜居多
两个人前期都是要很多很多的钱,后期呢都要很多很多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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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祝礼住的这个小区是那种破巷深处的烂小区,又脏又乱又挤,前些年说是要拆迁,于是小区住户就各种不规格的扩建,都盼着能多得些拆迁费。
但十年过去了,也没有拆迁,这里的人依旧都是没钱没身份可还是想着拆迁的一群贪心的人。
祝礼就是十年前跟着她妈到这里的,她爸在她两岁的时候干工地死的,没赔钱,说是他爸违规操作,可又听说赔钱了,钱被黑心老板私吞了,祝礼不得而知,只知道那年她妈带着她到北京靠卖煎饼果子拉扯她,没日没夜的干,累的不像个女人,就为了能在北京落脚。
后来是图这个小区能拆迁就嫁给了陈强,那年祝礼七岁,也是那年她妈凌晨四点出门摆摊出车祸死了。
肇事者跑了,报警,没抓到,这事不了了之,祝礼就这样成了没人要的孤儿,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陈强这个继父了。
她给陈强下跪,求他别不要她,在这破烂的臭小区里,祝礼在陈强家门口跪了一夜,哭了一夜,惨的不像话。
那年,祝礼才七岁,这成了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后来就是这个保安大叔带着居委会几个邻居大妈让陈强收留的她,当时还申请了贫困户什么的,每个月定期给打钱,但是,祝礼没收到过一分钱。
祝礼就这么在陈强家住下来了,洗衣、做饭、扫地、洗碗、刷锅、倒垃圾,等等,所有家务活,没有不干的,还要负责伺候陈强这个有手有脚好吃懒做赌博的大男人。
她成了陈强的女儿,改名叫陈琰琰,她身份证户口本还有学校课本卷子上都是陈琰琰,但祝礼更愿意叫自己祝礼,这是她爸妈给她起的名字,她是大年三十出生的,正好她爸姓祝,说是新年祝福的礼物,就有了这个名字。
不过,祝礼偶尔会想,她是新年祝福的礼物吗?应该不是吧,不然她怎么这么惨。
所以,祝礼也不喜欢祝礼这个名字,听起来跟“助理”似的,一听就是没钱的命。
可祝礼这个名字,是她跟她爸妈唯一的关联了,她不舍得丢掉。
祝礼读书是政府给免的,不过读到高一就不读了,因为她在学校被人诬陷偷东西,老师也不信她,叫来了陈强,挨了顿打,就辍学了。
其实,祝礼也不想去学校,她在学校总被欺负,那些读过书学过知识的孩子对她带有天然的恶意,反倒是社会上那些没读过多少书的大哥哥大姐姐叔叔阿姨们对她还挺好。
但现在祝礼后悔了,以前读书是住校,自从辍学,她只能跟陈强住一起。
住一起久了,祝礼才意识到陈强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他常半夜偷进她的卧室,偷看她洗澡换衣服,还对她动手动脚。
祝礼已经懂事了,开始明白陈强对她存什么龌龊心思,包括小时候那模糊的记忆也开始明白过来,陈强脱她衣服摸她蹭她,很多很多,那些恶心的事。
祝礼害怕,绝望,跑去她妈坟头上哭,哭完了却还是得回狼窝,因为没地方去。
她开始试着反抗,然后陈强就打她,拿皮带抽她,往死里打的那种,还拿烟头烫她。
也报过警的,找过居委会的,都是教育一番就此了事,大家都是普通人,都在这个底层社会摸滚打爬,都有要过的日子,谁也不能拉祝礼从这臭水沟出去。
祝礼知道她不能再跟陈强住一起了,可未成年,不好找活干,就在一家早餐店找了个活,求老板半天才搬去了人家的储物间住,但现在快过年了,老板得回老家过年,她只能回来住。
得知陈强欠了赌债出去躲债了,祝礼才敢住了进来,但没曾想,陈强偷摸的回来了,又偷看她洗澡。
祝礼就跟他动了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动手了,这些年,她一直都有在保护自己,但每次都落下风,被陈强揍。
其实祝礼不远走高飞也有私心,就如当年她妈图陈强住的小区要拆迁,她也是如此。
祝礼总会在陈强每次出门都祈祷这人死在外面,然后这张户口本上就只有她,这个家就是她的了。
以后别管拆迁不拆迁,她在这片土地上有个只属于她的家,不会被人驱赶,能遮风避雨的家,这就够了。
“小琰啊,你怎么不穿上啊?”保安大叔看她抱着个羽绒服,忍不住问。
祝礼看看怀里的羽绒服,那点没用的自尊心怎么抵得过这样寒冷的冬天,于是磨磨蹭蹭的穿上了,裹紧了,还把下摆往上收了收。
祝礼今年十七了,过了这个年就十八,可她看着跟十五六似的,主要是长期营养不良,干瘦,个头也矮,所以才看着显小。
“刚刚那是谁啊?”保安大叔又问了,“你亲戚?”
祝礼倒是想有个长那么好看浑身又香香的亲戚,可惜不是,她摇摇头,“不认识。”
保安大叔脸上闪过可惜,他倒还真希望是陈琰琰哪个阔亲戚,来把这孩子带走。
祝礼摸了摸湿漉漉冰凉凉的头发,保安大叔拿一次性纸杯给她接了杯热水。
“叔,我今晚还能去居委会办公室睡吗?”祝礼犹豫再三小心询问。
保安大叔皱了皱眉,这居委会跟个摆设一样,办公室也是好久没人去了,冷的很,办公室里面有个小休息室,那里是有一张床,但也是许久没住过人,被褥不知道发霉没有。
可保安大叔也清楚,这么些年,居委会办公室的小休息室是祝礼最安全的去处。
祝礼睡前,盖着那个羽绒服睡的,睡的很香,还做了梦。
一个白日梦,一个痴心妄想的梦。
她居然梦到那个香香的漂亮大姐姐把她从这臭水沟里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