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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德维希的眼睛瞬间变得更加阴沉,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抹冷意:“一个连出身都放弃了的人,四处流浪,犹如野狗般的懦夫……凭什么以为你有资格拥有他?”
  “至少……他靠在我怀里的时候,可比跟你这个可怜的残废在一起时舒服多了。”
  路德维希苍白修长的手指攥紧着手杖,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几乎要将其捏碎。他缓缓直起上身,像是要证明自己一般,从轮椅上逐渐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起身,宽大的长袍下隐隐浮现出怪异的蠕动形态。
  他的双腿并非人类该有的肢体,而是无数条细小而柔韧的蛇。这些蛇像是与他的身体连为一体,不停地扭曲着、蠕动着。那些蛇仿佛生来便属于路德维希的身体,是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支撑着他笔直站立在地面上。在昏暗的烛光下悄无声息地滑动,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看来你为了得到健康的躯壳,付出了不少代价。”维克多像是怜悯一般瞥了眼那些“腿”,他的语调依旧轻松,一步步靠近路德维希。
  维克多的身体从肩膀开始下沉、塌陷,失去了人类应有的骨架结构。一股黑色沥青般的液体顺着他的背脊和双臂蔓延开来。那液体像活物一般迅速膨胀,粘稠无比,渐渐凝成不规则的形状。维克多原本英俊挺拔的身体被这层黑色的液体包裹、吞噬了大半,只剩下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仍在“笑”。
  路德维希看着那一团依稀还残留维克多形态的怪物,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快意和蔑视,“连人都不是的怪物,有什么资格披着人皮,站在这里跟我争?”
  “维克多”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正在异化的身体,似乎毫不在意那被吞噬塌陷的人类外壳。那张如同融化烂泥般的脸依然微笑着,双手在空中做了个轻描淡写的姿势,“至少,他看得见我。”话音未落,沥青般的粘液触手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向前延展袭向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反应极快。他的类蛇肢体猛然暴起,化作数十道细长且敏捷的蛇影,如毒箭般刺向修格斯扭曲变形的黑色身躯。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类蛇肢体与沥青触手撞在一起,力量瞬间迸发。空气中充斥着腐臭与撕裂声,装饰堂皇的餐厅逐渐被非人的力量摧毁。
  --
  石棺安静地横陈在房间的中央,密室空气仿佛凝滞,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回荡在狭窄而压抑的空间内。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石材所散发的湿冷味道,墙壁上蒙着灰尘,破旧的烛台只能提供最低限度的照明,摇曳的光线下投射出扭曲的影子。
  沈琅站在棺前,双手轻轻搭在石棺的边缘。周祁和林羽然则守在他两侧,两人的呼吸虽然平稳,但微妙的紧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变得更加明显。
  “你有多少把握?”周祁低声问,他保持警戒,提防着石棺里可能存在的东西。
  沈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棺材的盖子推开了一道缝隙。
  自从进入副本,来到瓦尔斯家族的庄园,沈琅就对这场葬礼的主角,费里德里希的死产生了疑问。
  任谁都能看出路德维希是这场副本的boss,他甚至没有遮掩自己的古怪。可问题也正出在这里,路德维希的不对劲太过明显了,以至于像是烟雾弹,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他自己。
  真正引起沈琅怀疑的,是那以不可思议的几何形式堆砌而成的喷泉雕塑,以及密室里,几乎如出一辙的小型金属雕塑。
  根据“沈”这个角色的记忆,父亲提到过一次,费里德里希从他们家借走了某件珍藏品。这东西十分怪异,似乎无法用人类的思维与知识去理解它的存在。自从被费里德里希带走后就再也没还给朗尔家,从此消失无踪。
  “沈”替父亲出席这场葬礼,除了为了勾引瓦尔斯的新任家主给朗尔家投资——不管是维克多还是路德维希;另一个目的就是把这件古怪的藏品带回去。
  然而沈琅这次副本的秘密任务,则是摧毁它。
  daoloth*。
  沈琅怀疑,费里德里希通过“祂”理解了穿梭“门”的能力。先前维克多的话佐证了这一点。
  “我怀疑费里德里希没有真正死去,或者说他达成了超越常规理解的存在形式。”沈琅低声道。
  林羽然立刻表态:“我相信琅哥的判断。”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即使面对未知的危险,却毫不犹豫地信任沈琅。
  周祁点了点头,目光在石棺和沈琅之间短暂扫过,与林羽然站在两侧掩护。
  沈琅双手紧握着石棺的边缘,手臂肌肉随着用力鼓起,肌肉线条绷紧。额角沁出汗水,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他低声喘息着,用力推动厚重的石棺盖。
  石棺发出沉闷的摩擦声,棺盖被推开小半,棺材内映入眼帘的是深不见底、吞噬了一切光线的漆黑。
  那黑色不像是普通的阴影,它深邃得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沈琅盯着棺材内部,似乎无论他如何调整视角,始终无法看见任何具体的轮廓,甚至连石棺底部都无法辨识。
  没有尽头,看不到底。眼前的景象像是打开了一道连接另一个空间的入口。
  沈琅试探性地伸出手,缓缓向漆黑的棺材内部探去。手臂越伸越深,他发现自己没有触及到底,反而像是掉进了深渊。他的视觉范围里,手臂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却触摸不到任何实物,好似这个石棺延展到另一个次元。
  就在他想要退回的时候,突然,他的手臂被一股力量猛地攫住,以不可抗拒的姿态将他猛地向石棺内拽去!
  沈琅瞳孔骤缩,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失去重心,被那股不可抵挡的力量硬生生地拖入了那片无尽的黑暗。
  黑暗完全吞噬了他的视觉,世界只剩下无尽的虚空与令人窒息的压迫。紧接着,一个冰凉的身体从背后贴上了他,将他的身体牢牢地固定住。那个存在靠得极近,足以让沈琅感受到对方呼吸时湿冷的气息吹拂在耳边。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难以忍受的寒意与诡异的熟悉感。
  “抓到你了……”冰冷的气息扫过沈琅的耳侧,声音令人战栗。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湿冷的舌尖忽然舔过了他的耳廓。
  那看不见的“人”从背后抱住他,紧紧扣住他的腰部,手臂更加用力地禁锢着他。耳边低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沈琅……”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像是在为长久以来的夙愿的达成而欢喜,“……你真让我久等了。”
  第21章
  沈琅被猛然拽入石棺的瞬间, 周祁和林羽然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棺内的奇异空间彻底吞没。
  “琅哥!”林羽然大喊一声,立刻冲上前。然而尚未等他靠近, 毛骨悚然的声响从石棺中传来, 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石头的尖锐摩擦,伴随着某种粘稠液体流动的声音,令人作呕。
  下一刻, 无数漆黑如墨的触手从棺材内瞬间喷涌而出,向周祁和林羽然袭来!
  林羽然瞳孔一缩, 猛地抽出佩剑。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伴随迅疾的破风声, 猛地一剑斩下。
  然而那些触手似乎没有痛觉,被切断后又迅速再生,更为疯狂地涌向二人。
  “琅哥!”他用力喊道, 但他的声音就如同被棺内的黑暗吸收一般,根本无法传进那片吞噬一切的漆黑空间,“琅哥不会有事吧?!”
  “他没那么容易死。”周祁沉声回应,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信任, 同时一把短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迅速翻滚躲过袭击, 短剑反手刺入触手的连接点。周祁动作干净利落, 刀光如同虚影, 每一次挥刀都准确无误地斩断一只触手, 漆黑的粘液四溅开来。
  但那些触手却像是拥有不死之躯,斩断后又立刻再生,不断自石棺内部涌出,越来越多,源源不绝。
  “该死, 这东西再生太快了!”林羽然的动作比周祁更快、也更直接。他敏捷地躲开了两根触手的攻击,双腿发力,腾身跃起,剑锋带起一道凌厉的弧光斩向那纠缠不休的触手群。
  “别分心。”周祁压低声音警告,同时闪避了一道朝自己头顶卷来的触手。他的余光时不时瞟向已经完全被黑暗吞没的石棺。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比起自己现在的处境,更多的是为沈琅焦急。他无法想象沈琅此刻正在承受什么样的威胁,或者,更糟糕的……
  石棺内黑暗涌动得更加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脱离它原本的空间,而那些源源不断的黑色触手只不过是那东西的先遣队。
  周祁眼神冷冽,手中的短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光,精准地切断了几根触手。然而当他再次挥刀时,却感觉到那些触手变得更加坚韧了,不像之前那般轻易被切断,刀刃砍在上面竟然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些东西……正在进化!”林羽然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挥剑的动作越发急促,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不安,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拼尽全力的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