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被道侣抛弃后 > 第59章
  “我骗你的哈哈哈。”他语气陡转,“这明明是我捡的,有个老头却说是他的,非要和我抢,我把他推到水沟里,把他淹死了。”
  “谁都不能和我抢东西。”
  他痴恋地摸着南相语的脸,扑在他怀里撒娇,“母亲,我喜欢你,我要你做我的新母亲……”
  那只名为“罗欢宜”的蚂蚁动了动触角,画面便又转换了。
  入蓬莱境,生魂灯熄。
  桓择端与南相语一入境,就彻底死去了。
  而悠悠转醒的两缕生魂,彼时还不知道自己死亡的讯息。
  古槐高至参天,花团锦簇里,桓择端回头,看见风穿过南相语的身体。
  蓬莱境中绚丽多彩,香气扑鼻。
  ——原来死亡是彩色的。
  南相语泪眼模糊,“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如果不是她招惹台厌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桓择端将她搂进怀中,“傻相语,哭什么?罪魁祸首是他,怎么能怪你?别哭,我们死在一起。”
  两道身影渐渐透明,南相语的泪水已经打不湿他的衣衫,桓择端低声道:“别怕。”
  别怕,我们共入黄泉。
  同生共死,是上天最后的厚爱。
  台厌侬缓缓走过来,抖落一地针线。
  “鹣鲽情深,鸾凤和鸣,感情真好。”
  “真羡慕你们。”
  “如果我的父亲母亲也这般恩爱就好了。”
  ……
  台厌侬的手艺一点也没生疏,他的眼睛一错不错地欣赏着眼前被缝在一起的人皮。
  “母亲。”
  “南相语”坐在树下睁开双眼,温柔地将他抱进怀里。
  台厌侬累坏了,婴儿般将拇指放在嘴中吸吮,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蓬莱境中,皓月当空,三人成两影。
  丛不芜站在台厌侬的院子前,院门无风自开,门弗隐不染一尘身披月华,正在院中。
  他注视着丛不芜的面庞,想瞧出一点端倪,可惜丛不芜什么表情都没有。
  门弗隐,或者是礼晃,主动开口道:“我母亲曾是阮公的著录弟子,受益良多。”
  丛不芜抬眸:“那是我自作多情了?江山君不是跟我来的。”
  礼晃急道:“我当然是跟你来的,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是此城……”
  他焦色之中想牵住丛不芜的手,被丛不芜抬手打开,“我不想知道你有多少身份,也不想见识你的神通广大,换身衣服变个模样,你是在唱戏吗?”
  “你知道的,我告诉过你,很多次。”
  礼晃白衣上若隐若现的银丝在月下愈发皎洁,他微弯下腰,捧住丛不芜的脸。
  “你想想……”
  这是一张与礼晃截然不同的脸,可带给丛不芜的感觉却一般无二。
  丛不芜捏紧手心,到底没忍住,一巴掌甩了过去,“不要再来找我。”
  她用手心用力擦拭着脸,“好恶心。”
  礼晃怔怔回过脸,敛眸须臾,见她仍在擦脸,低声问道:“别擦了,疼不疼?”
  丛不芜却以为他又要向前,亮光一闪,那枚被收起许久的银簪尖端抵在礼晃胸口,“这里有什么?”
  礼晃看了看胸口:“我的心。”
  银簪霎时刺破了汴氏特制的外衣,礼晃这才明白她在询问什么,眼中复杂的情愫一闪而过,礼晃改口道:“我的一魂。”
  原来如此,丛不芜顿悟,难怪台厌侬要说她是灵山的人。
  “你贱不贱?”
  丛不芜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枚银簪能要了礼晃的命,它承载了太多往事,那些往事比她与礼晃相遇发生得更早。
  但是,此时,丛不芜指上用力,往事不可追,故人更难思追……
  那枚曾被祭上高台的结契信物,断成了两截。
  与之一起折断的,还有礼晃藏在簪中的一缕生魂。
  碎魂之痛远超折骨断筋,门弗隐并非礼晃真身,更是痛苦难当,他如风中残烛,像是站立不住。
  “礼晃,我立誓与你此生不再相见,若有违背,我身死道消。”
  丛不芜举手立完死誓,垂眼看着地上的断簪,心中生出一股浓重的无力之感,桓散之与桓竟霜一口咬定“门弗隐”是汴山道祖,她不知礼晃还有多少身份,修为又是几何。
  一个“江山君”她对付起来已是棘手,如果再作纠缠,她落得什么下场都不要紧,只怕要累及无辜。
  明有河现在还挂在树上……
  “我不找你报仇了,那一百年,我白送你了。”
  丛不芜收起手,低着脑袋。
  礼晃额上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像是细微的盐粒,他怕丛不芜伤心,强忍灵台碎裂的嗜骨之痛俯身去看她的表情,半道儿忽然才意识到方才丛不芜说了什么。
  他痛到意识模糊,耳畔轰鸣,却也不敢再与丛不芜四目相对,只好探出一只手,去触碰丛不芜的眼睛。
  丛不芜侧身躲过,礼晃还是碰到了一点。
  但他来不及收力,疼痛愈演愈烈,双腿不支,跪在了原地。
  干的。
  她没哭。
  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眼疾手快地将丛不芜的手紧握在手中,又怕与丛不芜相视,只得闭上双眼,将那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亲。
  蓬莱境如流萤散,四周渐渐空白,礼晃只是跪在原地,眷恋地亲吻着丛不芜的手心。
  “不芜,等等我……”
  第38章 皑皑晚山晚山樵骷髅点灯,江山君身死……
  丛不芜只觉得周身顿轻,腰间那枚请愿铜钱化作飞烟。
  境中一切一同湮灭,明明桓择端与南相语自入境时便命丧黄泉,桓竟霜与南纪楚依旧遍寻二人,想来是家人有意隐瞒。
  念及此,丛不芜的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携故剑与旧衣出得境来,丛不芜才惊觉,原来偌大的蓬莱仙境,不过是一点缀阁楼的案上盆景。
  此处正是阮公阁顶层,案上矮树残花,树下一颗碎裂的青石。
  丛不芜打量一圈儿,没看见桓竟霜等人,略一忖度,向圣仙殿而去。
  她走后不久,朱红色的梁柱上悠然出现一条金瞳小蛇。
  它吐了下蛇信,倏然向案上的盆景游去,行至中途,似是在忌惮什么,不甘心地隐去了身影。
  圣仙殿内巨烛长明,倒是热闹得很。
  桓散之:“这神像不是江山君么?”
  师妹点点头:“很逼真呢。”
  桓散之凑近看了看神像身边两尊一模一样的神女像,疑惑道:“江山君旁是哪位灵山前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嗯……”师妹想起最近听说的传闻,猜想此人该不会是那位传说中的“约姑娘”……
  她小心地瞥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桓竟霜,选择摇头:“不知道。”
  这时,丛不芜终于赶来。
  南纪楚出境后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与桓竟霜一同接过丛不芜带出来的故剑旧衣,道过谢后,又对丛不芜道:“仙长,你让我看顾的那几只墙上鬼不见了。”
  “知道了。”
  他们早已归属蓬莱境,自然是随境消失了。”
  丛不芜特意留意了一下神像前供奉的巨烛,长度与她入境之前看到的差的并不多,想来蓬莱境中的时间与境外不可一概而论,当真是一梦黄粱。
  檀香袅袅间,丛不芜依稀觉得,眼前那尊挺立的神像似乎变成了礼岂。
  她多看了一眼那两尊神女像,眼下它们与寻常的神像不差分毫。
  一个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丛不芜收敛心神,踏出殿外。
  一丛芭蕉翠绿碧青,近旁的槐树挂着一串串花铃。
  金丝织就的罗网中,一只黄色的小狗还在睡觉。
  丛不芜摇了摇它,“喂,阿黄,醒一醒。”
  “汪。”
  小狗睁开两只圆溜溜的黑豆一般的眼睛,在金网中打了个滚。
  丛不芜将它抱出来,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它湿漉漉的鼻子,“阿黄,你变不回人形了吗?”
  “汪。”明有河摇了摇圆滚滚的黄脑袋。
  丛不芜两手举着它左右晃了晃,“罢了,我抱着你吧。”
  桓竟霜与南纪楚其实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至亲离世的消息再令人悲痛,此时也稍稍缓和了情绪。
  桓竟霜将桓择端的故剑收好,脖颈骤然一凉,她抬手去摸,摸到一张人形白纸。
  “红石?你不是消失了吗?”
  桓竟霜觉得又惊又喜。
  方才出境不久,纸人红石就与那些墙上鬼一起消失了,这会儿竟然又起死回生。
  “卜。”
  红石眼前一片迷蒙,眼睛变成两个旋转的圆圈,昭示她还在头晕目眩中。
  “师姐,红石这是和我们有缘诶。”
  桓散之见桓竟霜终于不再是一潭死水,忙趁热打铁道。
  桓竟霜点了点纸人脑袋,“红石,你想随我们回汴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