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又回到了随州那处宅院。
薛凝替她擦了擦汗,解释道:
“此次突然遇袭,定是无法再前行了,太子便命人折返。”
姜稚月下意识往自己肚子上看了眼,还好,肚子依旧鼓鼓的。
薛凝笑道:
“大夫看过了,你无碍,只是情绪有些激动,需要静养些时日。”
姜稚月点点头,就着薛凝的手喝了口水,犹豫了一下,低低开了口:
“他呢?”
薛凝眼底闪过了然的笑意,故意道:
“阿月说的那个‘他’,是哪个‘他’?”
姜稚月一滞,似乎自己都没想清楚这个问题。
她只是下意识的想知道他们好不好,但问出口后,又不知自己到底想知道的是谁的消息。
最后她嘴一瘪,故意道:
“当然是问我太子哥哥的消息了。”
薛凝轻笑一声:
“是是是,你太子哥哥好得很,如今正在正厅里处理这次刺杀的事,倒是宋家那两兄弟……”
薛凝说到这,忽然住了嘴。
姜稚月一愣,对上薛凝促狭的笑容,立刻回过神来,臉颊微微发红,不自在地嗔道:
“嫂嫂!!”
“好了……”
薛凝笑道:
“待会儿你去看看他们吧,宋知凌倒是没什么事,就是宋砚辞受伤比较重,应当还牵扯到了此前的伤口,方才我过来的时候,人还昏迷着。”
此前的伤口?
姜稚月一愣,忽然想起那次她被姚盈初他们绑架宋砚辞来救自己那次。
那时候他也是伤到了左胸口和左臂,而这次也是左臂……
姜稚月微微垂眸掐了掐手心,掀开被子起身:
“我去瞧瞧。”
薛凝瞧着姜稚月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吩咐琉璃:
“我看,还是先将你家主子的行礼从马车上卸下来吧。”
琉璃不解:
“我们不走了么?”
薛凝神秘笑道:
“走,不过是我们走,阿月不走。”
“哦……”
琉璃挠了挠头,虽然不解,却还是照做。
另一边,西厢房。
姜稚月一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袭来,瞬间讓她想起了那日宋砚辞命悬一线的时候。
她的眼圈一红。
“阿月!”
宋知凌第一时间冲过来扶住她,关切道:
“你怎么来了?你可有哪里伤到?”
他攥着她的双肩,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好端端的,这才放下心来。
可随即,他又察觉到小姑娘的眼圈红红的,金豆子将落未落地坠在眼眶中。
宋知凌一愣,眉头紧蹙:
“怎么了?阿月……”
“执玉哥哥怎么样了?”
姜稚月忍了忍,突然哽咽出声。
宋知凌一噎,虽说她第一个问的不是他,这让他有些挫败,但难得地没有反驳,而是侧身让出视线:
“还未醒。”
姜稚月顺着向床上看去。
男人赤//裸着上身,身上裹着的纱布渗出血色,他的脸色苍白,轻轻阖上的双眸让姜稚月的心里遽然划过一抹刺痛。
那次那种绝望的感觉再度浮现。
她的眼泪再忍不住,吧嗒吧嗒落了下来。
床上之人似是感应到了她的伤心,悠悠转醒,一眼瞧见她在落泪,眉心不自觉轻轻皱了皱,旋即对她提了下唇角:
“阿月不哭……”
他的语气兴许是太过虚弱显得十分温柔,温柔得同她记忆中每一次他对她伤心时的抚慰一样。
从前那些年,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对于他的感情,全都一发不可收拾地涌现。
她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身侧的手,盯着男人看了半天,突然破涕为笑:
“执玉哥哥。”
宋砚辞捏了捏她的手心:
“不哭。”
……
太子一行人又在宅子里滞留了两天,彻查清楚了此次遇袭事件的始末。
这日中午,姜稚月刚从宋砚辞的房里出来,便碰见了从正厅回来的太子。
太子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她身后,长叹一声:
“阿月,下午咱们就要动身,你……回去收拾收拾。”
姜稚月一愣,抬头诧异道:
“这么快?”
太子转着手中的扳指,嗯了声:
“朝廷还有事等着哥哥回去处理,你这会儿就去同宋砚辞他们道个别吧。”
姜稚月端着托盘的手一抖,眼睫轻颤了几下:
“……知道了。”
说罢,她又折身朝西厢房走去。
太子静静站在原地,瞧着她越走越慢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还真叫阿凝给说中了。
果然,在姜稚月一脚踩上台阶的瞬间,她的动作一顿,停了半晌,那本来搭在台阶上的脚又落了下来。
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深吸一口气,转身一口气走回了太子身边。
“哥哥……”
“嗯,我知道了,你的东西前两日薛凝都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阿月——”
太子伸手摸了摸姜稚月的脑袋,笑道:
“别委屈了自己。”
姜稚月鼻子一酸,到底没忍住,不顾礼仪伸手抱住了太子,在他怀里蹭了蹭:
“哥哥……”
太子走的时候,姜稚月来门口送他。
两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那两人身材高大颀长,显得站在中间的少女越发娇小可人。
太子拉着缰绳,在马上回看了一眼,视线同宋砚辞对上。
独属于男人的交流顷刻间便充斥在两人之间。
半晌,宋砚辞对他郑重颔首,太子也扯了扯唇角,对他略一点头。
“驾!”
太子一夹马肚,带着众人在漫天大雪中朝着城外走去。
姜稚月忍不住追出去两步。
宋知凌扶着她,宋砚辞在身后替她打着伞。
三人在雪地中站了许久,宋砚辞轻揽住她的肩,替她挡去大半风雪,低低开口:
“阿月,天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