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罗嘴唇动了动，关上门走了出去。
科蒂曼在房间里冲了个澡，换上久违的军服，佩戴上所有曾经荣获的勋章。他走出房间，穿过漫长的甬道，在一道房门前驻足停留。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爱而不得，便只剩摧毁。
他高傲自大，不可一世。也不愿卑躬屈膝的妥协，他以为有了权势地位就能换来那么一点真心。可等待他的，永远是对方不削一顾的冷漠。
永远木讷的一张脸。
永远没有回应。
就像他从一开始就告诉他的那样，“我对你不会有爱。”
是他，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可是，爱有错吗？
就像永远不会得到回应那般，这扇门永远不会为他打开。
科蒂曼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垂眸笑了笑，转身离开。
再见了，德温特。
*
军事禁地
科蒂曼行走在一众砖混结构的建筑物中，步伐坚定的向那扇小门走去。杰罗还没带来行动成功的消息，而他如今想要带走的雄虫，却对整个联邦的未来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只要将这只雄虫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有重头再来的机会。
“总理阁下。”守护的军雌拦在他身前，“总理阁下，指挥官下令，任何虫不得进入地牢。”
科蒂曼傲慢的斜乜了对方一眼，“所以呢？”
对方露出为难的表情，在看到科蒂曼淬了冰一样的眼神后，默默退到了一旁。
站在面部扫描仪跟前，科蒂曼抬眸扫描瞳膜，“通过验证。”
机器音响起，砖红色的门打开，科蒂曼走了进去。身后他随身带来的军雌站在门边候着。
幽深曲径通往地下九层，即将到达地牢中心时，杰罗的视讯终于来了。
“阁下。”伴随着异样的喘息，杰罗的音调中难以掩饰的慌张。
“慌什么？”科蒂曼停下，蹙眉。
“阁……雄主，我与布勒多星失去联系了。”
“什么叫失去联系？”科蒂曼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请求对话被驳回，我们……我们在附属星的那些军队，也没有了。没有踪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消失？”怎么可能。那么多的变异虫，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布勒多星。”杰罗的声音在不断颤抖，“他们，他们带走了所有的变异虫。连同，连同我们仅有的那棵植株，整个实验室都被搬空了。”
“不……不可能。”科蒂曼攥紧了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发抖。却仍然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方走过去。
唯一的希望。佩罗菲洛尔是他唯一的希望。
可是……
虫去楼空。
原本关押着佩罗菲洛尔的地牢，空空如也。
布勒多星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戒备森严的军事禁地带走佩罗菲洛尔，那么，唯一能够将这一切解释得通的是……
利安达沃斯！
第51章
51
科蒂曼在发现一切都早已被利安达沃斯掌控在手中的时候， 为时已晚。
他快步往门口走，他要尽快见到杰罗。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地牢里咚咚的脚步声逐渐加快了速度， 然后， 科蒂曼几乎是跑了起来， 不顾形象， 拐过来时的回廊，穿过甬道，而那扇砖红色的门就在眼前。
他有些心悸的将手轻轻放在把手之上，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科蒂曼用力压了下去。预想中的境况并未出现， 门开了——门外是正严阵以待等着他的军雌助手们。
“总理阁下？”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助理走过来询问。
他摆手。整理衣襟， 往停车坪走去。“联系杰罗， 我们去找他。”
不远处的指挥室瞭望台， 放下瞭望镜的马修回身汇报：“指挥官，如您所料。”
利安达沃斯坐在椅子上， 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杰罗控制起来了？”
“已经抓住了。”
“那就不用等了。你亲自带队将科蒂曼控制在总理府，我再去会一会佩罗菲洛尔。
……
时间的滴答声在暗夜里总是无比清晰，就好像一丝轻微的喘息都会在无边的黑夜被逐渐放大。今夜，赫拉墨罕见的没有月色， 整个星球仿佛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莱恩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利安达沃斯， 自那日他说要个名分后， 两虫都默契的没有再提此事。
但今天，莱恩还没等到利安达沃斯的视讯电话。窗外一片漆黑，莱恩却明显感觉到了屋外增加了重兵把守。
利安派了更多的军雌来保护他。
莱恩几乎是在发现这一点的同时就拨通了利安达沃斯的视讯， 等了片刻后接通，那边很黑，他甚至有点看不清楚他的脸，“利安，你在哪儿？”
“还没睡？”对方似乎是走到了一边，光线稍微明亮了一些，但并不是指挥室。
“今天还回来吗？”莱恩趴在床上，指尖戳着镜头里利安达沃斯的脸。穿着军装，整个气质禁欲又帅气。
“忙完就回来。你先睡。”利安达沃斯勾了勾唇角，雌虫的关爱对他很受用。“我让小麦给你做的蛋糕，吃了吗？”
“嗯。吃了。”莱恩看着他，“利安，你还好吗？”
“没事。放心。睡吧。没事我挂了。”
雄虫明显不愿意让他担心，赶在他挂断之前，莱恩连忙说：“你回来的时候，我告诉你答案。”
没有说是什么问题的答案，但利安达沃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雄虫露出温柔的笑脸，“等我。”
心跳得很快，莱恩讨厌这种被蒙在鼓里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
他打电话给季诺，教授没有接，卡里布那边还有喧腾的音乐声。明显是还在外面玩。维安更是联系不上。
莱恩迫于无奈，打通了克安达沃斯的电话，对方很快接了起来，“莱恩？”
“克安，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大事。”克安那边并不安静，听得到许多虫在说话和争吵，“我在开会，这么晚你还没休息？”
“嗯。”莱恩不敢说自己担心利安达沃斯，他们从未向外公布过他们的关系。
“哥哥还没回来，对吗？”克安笑了，“莱恩，别担心，没有谁能伤得了他。他不过是去做他认为重要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克安，我……”
“莱恩，你不如想一想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还没有告诉他的？”克安达沃斯轻微叹了口气，“有些话不该由我来说。他无条件的相信你，但是他是指挥官，是达沃斯家族的一员，他需要向整个星球的民众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克安达沃斯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是，利安需要证明莱恩不是奸细，他的身份和过往能够完全的展露在阳光之下。
当然，利安达沃斯也可以抛却指挥官的身份什么都不顾。但克安达沃斯成为总理之后呢，达沃斯家族还能允许他自我到不顾家族，联邦，星际的安危吗？
恐怕连利安自己都做不到置虫民于不顾。
“我……”莱恩一时语塞，他并非不愿意解释，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挂断与克安达沃斯的通讯，莱恩将自己陷入床垫，裹紧被子，克安的话让他清醒了过来。利安如今在忙的事情，应该与弄清楚他的身份有关。但莱恩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敌星为他的假身份创作了多少。
然而莱恩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
因为在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利安达沃斯正在和佩罗菲洛尔对话。
而那么凑巧的，佩罗菲洛尔看到了视讯里那张已经刻入他生命的脸。
“抱歉。继续。”利安达沃斯关掉视讯，微笑着坐回到佩罗菲洛尔对面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佩罗菲洛尔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雄虫，第一次露出了不同于以往的表情，那是一种忽然的释怀和失而复得的惊喜，哪怕是刀枪不入从未在严苛的酷刑之下松懈半分的星球领袖，也难以掩饰的喜悦。
“刚刚我们说到哪里？”利安敲了敲桌面，提醒佩罗菲洛尔。
“星盗。”佩罗菲洛尔看向这位在联邦有着至高地位的指挥官，他刚刚在视讯中的语气，竟然那么温柔。
“噢，对。你确定是星盗所为？”利安达沃斯挑眉，“可为什么你是做为俘虏被交换到赫拉墨的，却一直都待在地牢里。你触犯了联邦的安全保密条列。呵，这可是非常严重的罪行。”
“也是最难以取证的罪行。”佩罗菲洛尔冷笑了一声，“指挥官阁下应该知道什么叫做欲加之罪……”
利安达沃斯不得不欣赏佩罗菲洛尔的聪明与冷静。这种时候了，他还能从一通视讯里头立马分辨出对方是敌是友。
“欲加之罪，有证据吗？”利安达沃斯微微向前倾，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据说你所有的虫民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