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可是还有什么疑问？”流云见他脸色不太好看，顿时不安了起来：“是……嫌我不懂这些花花草草吗？九皇子你放心，哪些要搬走哪些要送来，紫苏都已经交代好，我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做事，没有掺杂任何个人想法。”
他一个粗人，的确是不懂这些，还以为是九皇子嫌弃自己呢。
但陆云飞还是没说什么，转身进了门。
原来，又快入秋了。
一年又一年，大家在北疆，竟已经住了三四年。
在北疆的日子，大家都过习惯了。
那日陆云飞陪着陆七焰练骑射，练了整整一个上午。
但这一整个上午，莫名就是有些心绪不宁。
还是差点什么，却又不知差了何物。
“九皇叔，我们已经练了很久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最后，还是陆七焰稚嫩中带着一丝不符年纪的低沉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九皇叔，你在想什么？”
陆七焰纯粹只是好奇，毕竟，九皇叔带他训练的时候，很少会分心的。
但今日，很明显一整个上午都心不在焉。
“没什么，你该累了，先去休息吧。”陆云飞牵着自己的马儿，向他摆了摆手。
“好，我先回去了，小相宜见不到我，会闹脾气不吃饭的。”
陆七焰向他倾了倾身之后，牵着自己的小红马走了。
陆云飞有片刻的失神。
不过是五岁的孩子，竟然已经如此成熟稳重，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分明和四皇兄一模一样。
有时候陆云飞也会幻想，若是当初四皇兄没有放弃皇位，留在京城，如今，他该已经是皇上了。
一代枭雄，最后，只是守在了偏远的北疆。
也不知多少百姓心里在失望。
不过，北疆的日子，也在一点一点好起来，中原的百姓失望，北疆的百姓却因为墨王爷常驻在此，拥有了更美好的生活。
总归也是一件好事。
陆七焰已经走远了，陆云飞将马儿牵回到王府后门，刚要进门的时候，抬头，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这三日，宇文莺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陆云飞也才想起来，原来过去那几年，她几乎出现在自己每一个日子里。
第1054章 必须要舍得
四皇嫂说过，若是真的不喜欢，就不要耽误别人。
让她回去，好好过属于自己的人生，对她来说，或许才是好事。
陆云飞让马儿自己回去之后，举步向宇文莺走去。
宇文莺站在树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就在陆云飞即将要靠近的时候，树后面，却忽然出来一道身影。
陆云飞下意识住了步，看着前方两人，面无表情。
“怎么样？是不是这种？”从树后出来的人是肖十九，他手里拿着几颗酸枣，那酸枣还是翠绿翠绿的，尚未完全熟透。
“看起来，像是。”宇文莺低头，凑近他的手掌闻了闻。
“应该是，十九，你帮我拿一下。”
原来宇文莺的手里拎着好些东西呢，刚才陆云飞只看到她人，并没有注意她手上拿着什么。
再看，竟是锄头铲子。
这两个家伙，要做什么？
陆云飞眯起眼眸，慢步走了过去。
宇文莺和肖十九都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这里是王府后山，周围守卫森严，两人在自己的地方，倒也安心得很。
警觉性便差了许多。
他们在挖酸枣。
一棵青绿的酸枣，并不是很大，却也不少。
肖十九有些担忧：“莺莺郡主，这东西……你确定可以带回去？我怕它在路上就夭折了。”
宇文莺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可我喜欢吃，回到南蒙就找不到这么好的品种了。”
“你真的要回去吗？”肖十九停了下来，侧头看着她：“郡主，你可是真的想好了？南蒙和北疆相距如此远，你回去之后，想要再回来就很困难了，只怕宇文王爷也不会让你回来。”
他用的是“回来”这个词，事实上，早就已经将宇文莺当成是他们自家人。
也觉得，这里才是宇文莺的家。
宇文莺也发现了这点，忍不住笑了笑：“你对我真好。”
肖十九一愣，顿时有些腼腆：“我……我没做什么。”
“但你将我当成了真正的自家人，光是这点，就让我很开心了。”
宇文莺这个人，性情直率，她说开心就真的是开心，绝不是在敷衍。
肖十九当然知道，大家都相处好几年了，还能不了解她吗？
“郡主为何忽然要回去呢？是在北疆过得不开心吗？要不，你有什么委屈的事情，或是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
等她出一口气，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回去了？
“还有，你舍得我们家九皇子吗？”
这话，让原本打算离开的陆云飞，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他无意偷听别人的心事，只是，四皇嫂既然要让他解决和宇文莺的问题，那，或许听听宇文莺心里在想什么，对于这件事会有利？
他是真的如此想的，便也如此做了，此时不仅没有离开，还往挡在宇文莺和肖十九身后的那棵大树靠近了几分。
甚至，他竟还可以放轻了自己的步伐，让他们更难发现自己的存在。
微风掠过，只听到宇文莺叹了口气之后，轻声道：“当然舍不得。”
陆云飞薄唇轻抿，宇文莺这个答案，似乎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却又听到宇文莺接下来道：“但这次，我决定将他忘掉，我一定可以做到，所以，必须要舍得。”
第1055章 最后的温柔
宇文莺的话，其实肖十九已经听懂了，只是，依旧觉得惋惜。
倒也不是惋惜她不能和九皇子在一起，毕竟这几年，其实人人心里都明白，九皇子对莺莺郡主并没有多少感情。
大家的相处，就像是朋友那般，并没有任何亲近的举动。
宇文莺对九皇子的痴缠，的确是她自己单方面的。
但，都习惯了郡主缠着九皇子，忽然有一天，郡主说她看透了，不想继续缠下去了，谁能不觉得奇怪呢？
“或许，你的决定是对的。”肖十九叹息了一声，声音里藏着一丝不舍：“但你回去之后，我们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
“怎么会？你可以来南蒙看我呀。”宇文莺对此还是很乐观的。
她拍了拍肖十九的肩头，笑道：“你是我在北疆最好的朋友，你来看我，我一定会很开心的。”
十九竟然是宇文莺最好的朋友？这事，连陆云飞都不知道。
可见，他平日里，对宇文莺是有多忽视。
肖十九对自己这个“最好朋友”的身份，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讶异，那就更说明，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只有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陆云飞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或许，十九和宇文莺的关系好也是一件好事，那宇文莺会不会因为和十九的交情深，放弃回去的事情？
他想了想，越发觉得，有这个可能。
陆云飞走了，没有继续听他们说话。
那天傍晚时分，宇文莺终于出现在陆云飞的院子里。
“再过三日，我就要回南蒙了。”所以今夜，她亲手给他做了一桌子饭菜。
缠了这么多年，忽然间说不缠，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今日在膳房走了一圈，看到那些新鲜的食材，一不小心，就忍不住又去给他做饭了。
这算不算是自虐？
宇文莺不知道，只知道，她真的很想很想对他好。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宇文莺喜欢九皇子，就连陆云飞自己也知道，只是，他不理会，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嗯。”陆云飞点了点头，脸上并无特别的神色。
宇文莺是有些失望的，但也没有多失望，和自己预想的其实大差不差。
她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南蒙，对陆云飞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也许，她走了，陆云飞反倒更开心，毕竟，没有人会烦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