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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古代爱情 > 但夜莺不来 > 第77章
  郑雅婷过来,扶了下于乔的身体,将凌乱的头发理了一下,对池晏舟说:“我和你一起吧,你一个人也不方便照顾她。”
  池晏舟退一步,刚想说不必,领口被骤然攥紧。怀中人抬眸望来,那双潋滟的眸光还未看清,便听见“哇”的一声——于乔吐了。
  好在她还有半分清醒,知道脸朝着外面,但温热的秽物还是免不了溅到他的身上,几滴溅在他的手背,皮肤像被烫了一下。
  池晏舟脸都黑了,他本来就是有洁癖的人,这简直是在凌迟。他条件反射地想撒手,干脆将她丢在地上,但身体反应却迟钝一拍,她又攥得紧,他没能松开。
  喝醉的于乔倒是比平时要听话,知道闯了祸,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脸色煞白,大眼睛盯着他,像只受惊的鸟。
  池晏舟心软。
  郑雅婷嫌弃地后退两步,也没再说要一起送之类的话。他便继续抱着于乔,离开了这里。
  多年后,郑雅婷仍会想起那一幕——男人臂弯里的于乔安静地依偎着,平日里冷淡疏离的眉眼此刻竟透出几分乖顺。而他低垂的眸光里,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两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却莫名般配得让人心头发涩。
  ……
  于乔是被一阵尖锐的痛刺醒的。
  她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入眼是陌生的酒店天花板。混沌的意识尚未完全回笼,她下意识动了下身体,只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被玻璃刺过的脚底,痛得钻心。
  她强撑着支起身子,想看看脚上的伤,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置身于酒店的大床上。心中一紧,快速地往四周张望,落地窗外的霓虹将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
  而就在这片暧昧的光影交界处,池晏舟裹着浴袍,正懒散地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放在膝上。但昏暗光线中,他的面色显得格外阴沉。
  于乔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升起一丝莫名的羞愧和愤然。
  她将被子往上拉,遮住胸前,问:“你怎么在这里?”
  她的声音沙哑,喉间像烧了一把火,每一次吞咽都带着细微的刺痛。让人难免对昨晚的经历产生联想。
  池晏舟反问:“你想谁在这里?”
  于乔不想接他这话,问他:“我衣服呢?”
  池晏舟当时是看了短信,知道她喝醉了,好心去接她,但她现在眼神敌对,看他像是看一个犯罪嫌疑人,连问都不问就想直接审判。他心里憋屈,连带着上次在老宅时被她闹的那一出,他觉得荒谬得可笑:“你是觉得我还怎么着你了?”
  于乔没回答,但显然是这么想的。“你把我衣服拿哪儿去了?”
  池晏舟哼出一丝冷笑,说:“你要不去问问你同学,昨晚你龌龊的那个样子,我没那么饥不择食。”
  他这话说得实在太难听,眼神寒气森森,又夹杂着赤.裸.裸的讽刺,看得于乔背上发凉。
  第69章 阶级 痛苦的根源是看透自己的软弱无能……
  于乔深吸一口气, 决定和他较真到底:“那你为什么也不穿衣服?”
  “是谁给我吐脏的,倒还好意思问起我来了。不信你自己去卫生间瞅瞅,犯罪现场还留着呢。”
  池晏舟心里也烦, 昨晚一整夜她又哭又闹,打他骂他,说他不是人, 他都认了。把她扔进浴缸里去洗, 她又抓着浴缸边缘吐得到处都是, 整个浴室的地面惨不忍睹。他耗尽体力伺候了一整晚,没想到醒来就翻脸不认人。
  他真想一走了之,但他早上才通知程诚送两套衣服过来,总不能穿着浴袍就出去。
  于乔半信半疑,顺手裹了浴巾起身下床, 但脚刚沾地,便痛得钻心。前几天她在老宅用鸟笼把窗户砸了, 玻璃碎一地, 她踩上去倒是刺伤了自己的脚。
  伤口已去医院包扎过,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昨晚没涂药的缘故, 此刻又变得红肿。中间也不知何时被贴了个创可贴,胶已经不粘了, 虚虚晃晃地盖在伤口处。
  在床头柜上, 放着一盒拆过的创可贴。
  于乔掩住心中的异样,跛着脚往浴室里走,推门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
  浴室中一片狼藉,污秽物到处都是,用过的纸团散落一地。洗漱用品东倒西落, 莲蓬喷头被扔在地上。最触目惊心的是胡乱堆在角落里的衣服,他们两人的衣服,上面残留着喷射状的呕吐物。
  昨晚她喝断片儿,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她惊慌失措地关上门,无法想象这是自己的杰作,更无法想象昨晚他是怎么和她共处一室的。
  但镜子里照见她的身上干干净净,低头还能闻到沐浴露的清香。
  讲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脸上一阵阵好烫。心里搅作一团,一丝一丝抽着疼。
  她没脸出去面对他,也没脸叫人来打扫,一个人蹲在浴室里,边哭边冲洗着地面。
  她以为他们的故事已经惨烈收场了,也答应了冯老师的要求,但她没想到还会见面,甚至是在这样难堪的时刻。
  喷头的水泻如柱,哗啦啦地自上而下落,像在下雨,汇集成地上小小的河流,冲刷着,模糊了视线。
  于乔在里面呆许久,久到脚底伤口的边缘被泡得泛白,久到浴室被清洁得焕然如新。
  中途也听到门外传来其他的声音,应是有人送东西来,然后又是脚步声,窸窸窣窣,开门关门。
  等再没任何动静后,她才鼓足勇气出去。
  而池晏舟竟然没走。
  他已换好了衣服,轻飘飘地瞥她一眼,说:“过来。”
  于乔站定没动,一副可怜样子,低垂着睫毛,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觉得她可怜,其实她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善茬,还总是变着法子作恶折腾他。
  但她的神情实在是太狼狈了,两只眼睛又那么肿,也不知道躲里面哭了多久。以至于他最终无奈地深叹一口气,说:“打算一直杵在那儿吗?脚不疼?”
  天光已然大亮,透过窗帘映进来,亮得人眼发酸。
  于乔已经痛到麻木,她想回答,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也说不出话来。
  她就这样出神地望着地面,也不知在想什么。池晏舟看不下去,只得过来把她牵回床边。
  “我又没怪你。”他说。
  可他一说,于乔的眼眶就红了。
  他弯下腰,颇为稀罕地看着她,说:“前几天不是还那么凶,怎么又就哭成林黛玉了?”
  于乔扭过头,不去看他。
  但他却咂摸出点意味来,继续逗她:“被砸的是我家,被无缘无故分手的也是我,你还吐我一身,怎么说该哭的也是我吧?”
  于乔吸了吸鼻子,说:“不是无缘无故。”
  他嘁一声:“不是无缘无故是什么?你还真以为安妮怀的是我的孩子啊?”
  他低头给她涂药,药水慎入皮肤的刺痛令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却被他一把抓住脚踝。
  “别动。”他声音低沉,指腹边缘摩挲着,把动作也放轻了些,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现在知道痛了?”
  于乔想,不是的,不是现在才知道会痛的。
  空气里安静,只剩下棉签擦拭伤口的细微声响。但他也没做过这么细致的活儿,药水涂得乱七八糟,一不小心就戳痛了她的伤口。
  于乔倒吸一口凉气,“你轻点!”
  池晏舟瞟她一眼,跟刑讯逼供似的,故意用棉签去刮她的伤口,说:“你现在长本事了,都敢背着我悄悄出去。”
  于乔很想回他一句,你管不着,但转念一想,他也不是全无资格。当初备考时,勤勤恳恳地给她复习,后来又帮着联系院长、导师,光是吃饭就吃过两次,若不是因为她的缘故,他怎么可能会屈尊来应酬一个小小的老师。
  她垂下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的黯然。
  那次见到安妮后,她主动联系了冯老师,答应了她的要求——不再纠缠,与他彻底断干净。
  一个人痛苦的根源大概是看透自己的软弱无能,却又无力改变。
  当时她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接过了那封推荐信。冯老师甚至没有露面,直接让司机送来的。但似乎早就预料见她会接受,连推荐信的落款日期也是很早之前。
  那一刹那,于乔突然觉得一切都像一场梦。读研、开店,甚至去了国外,她以为努力过就会有改变,但捏着推荐信的那一刻,她好像还是曾经那个站在火锅店里,看着妈妈鞠躬道歉的小女孩。
  小时候的那一耳光像在此刻落回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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