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蹊“嘻嘻”一笑,“那我最亲爱的妈妈,二哥昨晚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现在不担心他在那边打仗了吧?”
年初报道出来那会儿,方淑红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生怕沈从越上战场或者出什么意外。
后来虽然又报道说不打仗了,但是方淑红也一直不安心。
虽然她没有在他们几个小的面前表露什么,可祝成蹊一向心细,还是注意到了。
但这种儿行千里母担忧的心情外人实在没法帮忙,更何况还是在战争面前。
尤其她还明知道南边眼下其实并不安全的情况下,所以祝成蹊也不好非要戳破方淑红的那一层伪装,是以一直没敢吭声。
直到沈从越回来,她才敢问出来,顺便也想听听沈从越是怎么和方淑红他们说的,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而心情愉悦的方淑红则因为祝成蹊的话稍微愣了愣。
几秒钟后,她没好气戳了下祝成蹊的脑袋,“就你眼尖,一天天的,你啥都知道!”
“看你这话说的,我这还不是关心你么。”祝成蹊揉了揉脑门,又道:“不过看你这么高兴,那肯定是没事儿了,所以二哥到底怎么和你说的。”
方淑红这才小声把昨晚和沈从越多谈话稍微总结了下,然后,她还不忘记叮嘱道:“你二哥要升职的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别再往外说,就是小周你也不能告诉,不然万一……回头多丢人。”
祝成蹊“嗯嗯”点头,心里却琢磨着沈从越哄方淑红的那些话。
按照历史,眼下国家确实没有真正和越国大规模交火,但是越国一直不甘于七九年的败仗,所以总是时不时骚扰一下边境,以至于小规模的摩擦一直没断过。
直到八四年,这场自七九年就开始的战争摩擦又再度打响,并且程度也相当惨烈。
所以沈从越在南边必然不可能不和那边的人交火,也没有他和方淑红他们说的那么安全。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且这种小规模的骚扰应该也不至于威胁到沈从越的安全,所以祝成蹊也顺势宽慰方淑红道:“我早就说过让你别操心你不信,现在你信了吧。”
“你呀就是瞎操心,要我说你有这功夫,不如多琢磨琢磨咱们买房子的事儿,这才是最实际的。”祝成蹊半开着玩笑。
方淑红:“……”
白她一眼,“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房子。”
祝成蹊一脸高深莫测,“妈,你现在这么说,再过些年,你只会感慨我高瞻远瞩。”
方淑红没搭理祝成蹊,反而把手上的红绸子都塞到她怀里,没好气道:“这明天就是你大哥和美宝结婚的日子了,我们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你没事儿也别给我到处瞎溜达,给我去挂红绸子去。”
“挂就挂。”祝成蹊笑嘻嘻地鼓了鼓脸颊,转过身后,眉心却没忍住皱了皱。
沈从越本身能力就不差,又有52888的脑域开发,其军事能力必然比之前更上一层楼。
这也就意味着他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非常大,但同时也会让他面临着更加危险的局面。
沈从越借口升职随军来拖延结婚无非就是料到了打越国这件事势在必行,以及很可能以及预见了自己将来在战场上可能会面对的情况,所以才先稳住方淑红他们。
这让祝成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倒不是她觉得沈从越如今要面临的局面是她造成的,也不觉得当初让52888给他开发脑域有问题,毕竟原剧情中他任务失败,又受到家庭关系的连累,不仅被迫退伍,最后还倒在了叶知意的光环下,成为炮灰反派中的一员。
而现如今的他不仅超额完成了迎胜村的任务,还被推荐上了大学,得到了更好的发展以及比上一世更强的天赋,怎么看都是赚的。
她觉得有点难受的是她可以在很多事情上“高瞻远瞩”,并有计划地进行下去,但是唯独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帮到沈从越。
可偏偏真计较起来的话,她和沈从越这个便宜二哥相处的时间最长,感情最好的也是他。
尤其是她在这个时代待的越长久,和这里的人的牵绊就越深。
买了房子后,她一直飘忽的那颗心彻底稳定了下来,看待这个时代的感受就更加不同。
自然而然,她对这些家人朋友的感情也在无形中更重了几分。
所以现在的她本能有些恐惧于沈从越将来可能万一的意外。
再也没办法像以前在迎胜村那样不去想太多。
抿了抿唇,祝成蹊还是没忍住先去找了沈从越。
既然他已经对未来的局势有了预判,她多说两句也没什么。
沈从越正在房顶上捡瓦。
祝明安的终身大事在方淑红心里惦记了很多年。
这次他终于要结婚了,而且找的还是程玉颜这样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女孩子,所以她对于明天的婚礼就有些过于精益求精,时不时会冒出来一些新的想法。
比如四合院明明之前整修过,也捡修过瓦,但那时候的方淑红觉得有些碎瓦也能凑合用,所以没有全都换新的。
可到现在,她又忽然觉得上面那些碎瓦不吉利,就想趁着今天还有时间,把碎的换下来。
明天是大喜大日子,家里面的人拿她没办法,只能听从她的指挥,一会儿搞搞这个,一会儿又弄弄那个,忙的团团转。
而捡瓦片这件事就是身体素质最好的沈从越眼下的工作。
祝成蹊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提着空荡的竹篓从几个屋顶上飞快跳跃,然后轻飘飘在院墙上借力,动作利落地跳了下来。
祝成蹊看看面前的梯子,又看看甚至都没有下蹲卸力就直接站稳的沈从越,嘴角猛抽了一下。
“这样下来快还方便。”沈从越知道她想什么,主动解释了句,才看着她怀里还抱着的红绸问道:“妈把挂红绸的任务交给你了?”
祝成蹊点点头,沈从越就拍拍手说:“你放那儿,等下我来弄,你一个小姑娘爬高上低不安全。”
祝成蹊也不客气地把红绸放在一边,看沈从越又在弯腰往竹篓里装瓦片,便主动过去帮忙,顺便问道:“二哥,你们这上半年没少和越国那边有摩擦吧?你动过手吗?”
沈从越手上动作停下,看过来道:“谁告诉你我们打仗了,别胡说八……”
眼见祝成蹊一直瞪着黑黝黝的眼珠子看他,他顿了顿,“周杭生说的啊?”
还不待祝成蹊摇头,沈从越又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不管在哪面边境驻守都会有一些摩擦,我以前在东北当兵的时候也经常遇到,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祝成蹊继续盯他,“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沈从越:“……”
想到祝成蹊鬼精鬼精的样子,他无奈道:“眼下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些小摩擦,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我担心的本来也不是现在。”祝成蹊努努嘴,“我刚才都听妈说了,其实你也觉得将来我们和越国必然会有一战,所以才那么哄她和爸的吧。”
沈从越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对上祝成蹊的眼神,又不自觉地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后,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喜宝,二哥是军人,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更何况二哥喜欢当兵,也以当兵为荣,想要一辈子都待在部队里,所以这件事也是二哥必须要做的。”
“我知道。”祝成蹊眨眨眼,压下心里忽然涌上来的难过情绪,“我又没说不让你当兵,我就是听一些讨论去年那场战役的人说越国那边全民皆兵,老人小孩都危险的很,你……将来要是真的打仗了,你到时候小心点。”
沈从越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
祝成蹊继续:“还有你走的时候可以找美宝拿一些伤药,她做的药效果不错,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沈从越继续点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祝成蹊没有办法阻止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只能寄希望于沈从越自己。
所以她又专门提了一句,“爸妈一直觉得最亏欠你,你别让他们下半辈子都哭着过。”
沈从越叹气,“我会小心的,但这些事你也别和他们说,免得他们多操心。”
祝成蹊也点点头。
沈从越想了想,又说:“喜宝,要是我将来回不……”
“你闭嘴吧!”祝成蹊打断他的话,瞪眼道:“别给我交代这些破事儿,我不听!”
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却被沈从越抬手在脑袋上按了一下。
“不说就不说,但你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凶了,你以前在迎胜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和我说话的啊!”
祝成蹊斜眼看他,就见他学着她以前的样子,笑嘻嘻地开口道:“书记,我就知道您是个一心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我可真是太敬佩您了!”
祝成蹊:“……”
看着沈从越脸上那明晃晃的谄媚,祝成蹊的眼皮子开始乱跳。
“你少胡说八道。”她坚决不能承认自己曾经干过这样的事儿。
“是吗?”沈从越利落的眉头一挑,又继续:“书记,你们真是好领导,我实在为能分到咱们公社当知青感到荣幸。”
“书记慢走……”
“我每次从宁市打电话回来,书记也都没嫌弃我烦,现在还亲自来接我,我真为能有你这样的领导而感到荣幸……”
也不知道沈从越到底怎么记住这些她早就忘记了的话,但他每学一句,她就能自动想起来当初的场景,就更觉得头皮要炸了。
她确实脸皮厚,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沈从越!”祝成蹊磨了磨牙,上手就要去捶他,但是却被他轻飘飘反扣住不说,还被他用手在脸上狠狠搓了一把。
祝成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看见沈从越背着一竹篓的瓦片快速窜上屋顶,忽然想到他一直在捡瓦片,手上不知道有多脏。
所以他刚刚就是故意往她的脸上还有头上抹灰的是吧!
祝成蹊抬手往脸上和头上擦了下,果然擦了一手的灰。
“啊啊啊啊啊~~~”
她暴跳如雷,“沈从越,你有本事下来啊!”
沈从越老神在在地站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看她,“你说错了吧,应该是你有本事上来吧!”
祝成蹊的胆子不算小,但这种斜脊屋顶对她来说确实是个挑战,她根本不敢上去。
便生沈从越又不下来,她只能无能狂怒道:“你有本事就一直在上面待着。”
沈从越不语,反而冲着祝成蹊道身后告状起来,“妈,我刚回来喜宝就和我吵架,她还不让我下去了。”
祝成蹊下意识扭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她被沈从越给骗了。
祝成蹊气急败坏,“沈从越,我要和你绝交,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兄妹!”
沈从越又看向她的身后道:“妈,你看喜宝对我多凶,就因为我和她开了个小玩笑,她就和我吵架,还不认我这个二哥了!”
祝成蹊这回才不上当,“你少糊弄我,妈根本就不在,你给我下来!”
结果话才说完,耳朵就忽然被揪了下,“我就说怎么找你半天没找到,原来你跑到这儿来了,你不好好挂红绸,跑这儿和你二哥吵架,你是真一点心都不操,不着急明天的婚礼是吧!”
祝成蹊:“!!!”
她扭头,指着自己的脸和脑袋告状道:“妈,你看沈从越给我弄的,气死我了!”
“呸呸呸!大喜的日子,别给我说这些没着没调的话!”方淑红压着祝成蹊把刚才的话呸出来,才开始给他们俩断官司,“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竟然还能像小孩子一样吵起来,丢不丢人!”
“尤其是你!”她说着转头盯着祝成蹊,眉眼微微压着,“再怎么吵架也不能说不是兄妹的话,这也太伤人了,给你二哥道歉!”